皇城金陵。
艳阳高照。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从西门进入,穿大街走小巷,最后来到了一处茶馆内坐下。
老道士头戴道巾,身穿着一件青色道袍,腰上系着丝绦,脚穿白袜云鞋,白发似三冬之雪,白须如三尺银瀑,洒满胸前,面若三秋古月,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身边那少年道士,双眼璨若明星,眉鬓锋利如刀;鼻梁高耸像险峰,面色温润似白玉,活脱脱一金童临世,好似那圣子下凡。
周围之人,见这一老一少坐下之后,不由得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连茶都不喝了,一个个高呼神仙降世,有的甚至磕头跪拜起来。
“师弟,咱们这打扮,就那么招惹世人瞩目吗?”天妙喝了一口茶水,吃了口店家拿来的红豆糕,皱了皱眉,站起来说着就往外走。
天虚老道看看自己,看看师兄,一副不明所以:“师兄,贫道觉得不至于让世人如此吧。”
他把茶钱放到桌上,跟着天妙就走,心中也是无奈。
一路上碰到了多次这种事,天虚也是属实没有办法。
他本想从昆仑虚境直接带着师兄御剑飞到这里,可师兄却说怕惊扰世人,到了大盟境内之后,他们便乘车骑马,一路到了这皇城金陵之内。
结果,世人见到他们二人之后,便跟这茶馆中一般如此,就差直接给他们塑金身了。
“唉,总不能蒙面而行吧?”天妙叹了口气,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点心铺子,两眼冒光,“师弟,我去去就来。”
天虚老道连忙道:“师兄,你忘了咱们二人的目的吗?那些凡俗之物,还是先放一放吧。”
天妙没停:“我可没忘,不过吃两个又何妨?”
“如果得以觐见那惠文帝,比这街边更好吃的茶和点心,岂不是应有尽有?”
两人路上商量,要借惠文帝之力,在全大盟境内严查那黑漆妖棺之所在,来解决这心腹之患。
他二人都无观气之能,弱想找那黑漆妖棺所在,可谓是难上加难。
天妙听师弟这么一说,顿时停了下来。
“如此,倒也是。”
天虚松了口气,刚要再说,结果天妙又道:
“不过,想要见那惠文帝,还需几时才成?”
天虚愣住:“这……你我哪怕身在如此,但也还是一介平民,若想见到那圣上,如无门道,恐也无法……”
天妙皱眉:“那我便直接去了便是,哪怕是那骆飞拦着,我也能让他跪在地上起不来!”
“师兄,不可动武,你我二人为的是除那黑漆妖棺,为的是匡扶这大盟之朝,若以武相见,恐怕不行啊。”
“那你有何策?总不能在这皇城等着惠文帝出来吧?”
天虚道长连忙道:“师兄莫急,贫道已经在之前将一书信给了那户部侍郎郭敬,并配了印信,那小子是贫道旧识之孙,识得贫道,如快的话今日应该就有消息了。我们二人只要去那小子的大宅之前等候便是。”
天妙没说什么,又看了眼那点心铺:“与其等候,不如找个地方吃茶点岂不更好?”
他说着便走了过去,也让天虚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二道来了那郭敬府前,正好四个家丁推门而出,四处张望,见到了二人之后连连大呼,将其带到了府内。
不时,户部侍郎郭敬骑马回府,对天妙和天虚二人恭恭敬敬。
“没想到二位神仙能够下山,实乃大盟之幸,天下万民之幸!在下已经奏请皇上,下午时分应该就有消息了。”郭敬已是不惑之龄,见到二人之后,却像个小孩子般恭顺。
郭敬深知二人之实,乃高人中的高人,一直都在昆仑虚境修仙求道,不问世事。
天虚道长和他祖父乃旧识,他幼时常听祖父所言,天虚道长当年斩妖除魔,乃天下绝顶高手。
虽说世上都说灵气苏生才是近几年才有,可熟读百家之书,熟知天文地理、历法乐律、兵法刑事以及诸子百家无不精通的郭敬清楚,几十年前,就曾有灵气苏生!
后来刘道人斩龙脉,破了天下灵气之根基,才将这灵气之世终结。
然而余下了两条龙脉,又让这灵气苏生,才有了后来这些超凡之人以及妖兽。
天虚道长,和眼前这貌若童子,却有百岁之龄的天妙道长,其实都是上一次灵气之世后退隐的高人。
如今下山,恐怕也知道这大盟将乱,百姓涂炭,是来拯救天下苍生的!
“两位神仙,如有吃穿用度所要,请尽管开口,在下能做到的,必将做到。”
“那自然是极好。”天妙喝着郭府的好茶,心情愉悦。
天虚道长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郭侍郎,不知当今皇上近日如何?”
郭敬愣了一愣:“这……”
“但说无妨。”天虚道长也听到了不少,他现在只想要求证一番。
“陛下新登大典之后,便忙于政事,每日都批奏折到深夜才睡,勤勉好学,且天资聪颖,仁德宽厚,体恤百姓。”郭敬可不敢说什么大不敬的话,连忙把这一套话说了出来。
天虚道长不满意:“贫道问的是,皇上对那诸藩王如何,怎么想的?”
郭敬大惊,连忙将家眷和伺候之人轰出,心中惴惴不安:“二位是为了此事而来?”
天虚道:“你说便是。”
郭敬长叹了一口气:“十九藩王分居大盟各地,手握重兵,消耗军饷,在各地几乎不听中央调令,雄踞一方。宏武帝驾崩之后,各地藩王动作更是明显,重金招超凡之人豢养。同时,还贿赂朝中各臣,让他们在陛下面前说什么诸王无反意,各个都是忠君为民!就连陛下最后都相信了,在那朝堂之上恸哭!”
天虚道长紧皱眉毛:“皇上甚至如此?”
郭敬又道:“在下曾经数次递奏折给陛下,陈说那诸藩王之害,并给了应对之策,但都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引起陛下注意。而像兵部尚书郑尚礼、太常寺卿吕子行二人这书生庸臣之流,却常常得以觐见陛下,出那打草惊蛇的糊涂计策,实在是让在下难以接受。”
天虚道长摇了摇头。
“在下觉得,诸藩王之中,尤其那燕王智谋绝伦,雄才大略,跟宏武帝非常相似。平京城地势优越,兵强马壮,先金、北元两朝都是在此兴起。当今之计,应当立即将他改封隆兴,以后万一有变,也容易应对。可陛下对此却置之不理,唉!”
天虚道长长叹一口气:“如此,那也应……”
“师弟,你管得太多了。”这时,天妙放下了手中之茶,站起身来,“师弟,你忘了么?我们要的只是为了除那妖棺,大盟皇帝和诸藩王如何,和我们没有关系!”
天虚道长也站了起来:“师兄,此言差矣,若诸王反叛,那黑棺岂不是得偿所愿?天下太平,我们只需对付它便是,天下大乱,要寻它岂不是更难?乱世若至,天下苍生会如何!?”
“你凡心太重,师弟,放下!”天妙横眉冷目,“你我乃修行之人,这样会入了魔道,悔之晚矣!忘了刘师弟和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师兄,你不懂,藩王乱起来,和那妖棺又有何异?而当今皇帝年幼无谋,天真可笑!天下如有不配之君,便有让那百姓受苦之日!惠文帝如此短视,天下会大乱!”
“师弟,你疯了?我们为的是那妖棺,你……”
“不必说了!我去也!”
后背灵剑飞出,撞开了大门,天虚道长脚踏其上!
“燕王如何,我且会上一会!妖棺之事,就托与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