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桑宁戒掉游戏瘾,别管会不会用,她号里那些小英雄们的婚纱皮肤已经被盛连浔配齐了,包括某些限定皮,桑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中式的西式的都有,那点小心思简直可昭日月。
每次桑宁打开游戏界面,熟悉的背景音乐前奏响起,只要盛连浔看见,总要有意无意地说上一句:“连这些小家伙都穿婚纱了,我的小家伙什么时候能穿上婚纱?”
桑宁选出她最爱的花苞头小法师,白色婚纱层层叠叠地拖着地,还拿着手捧花,动态特效加持,银亮的星光闪烁,捧花一挥,飘落满地玫瑰花瓣,特别好看,是她最喜欢的一套皮肤。
正等待进入游戏,桑宁敲了敲手机屏幕,抬眼瞥他:“浔哥,这个季度院花评选我仍然蝉联一位,像我这种人间仙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办婚礼昭告天下已婚身份,会让多少年轻优质小奶狗心碎啊。”
桑宁歪着脑袋,扬了扬下巴,清凌凌的眼睛里闪动着得意,盛连浔俯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眼皮轻轻一掀,气定神闲:“恐怕那些年轻优质……”
他拧了拧眉心,微顿,思考了一下那个陌生的词汇,才继续说:“小奶狗,已经心碎了。关于我认爱人美声甜桑医生的新闻,足够维持到我们的孩子上小学,无论办不办婚礼,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多么四两拨千斤的一个反问,开局没多久,桑宁已经被对面杀到了一血,等待复活的时间里,她刚才趾高气昂的眉眼耷拉下去,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不是吧,就这么被你套牢了。”
“唉,突然觉得好吃亏啊,”桑宁挣脱开他的手指,手撑着脸,视线扫来扫去,语气惋惜,“我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相过亲,一辈子只套在你一个男人身上了。”
盛连浔的眼里浸了笑:“除了我,没人配得上你,所以翩翩,你只能是我的。”
明眼看是夸她,实际上每个字都捧他自己。
桑宁眼梢上挂了甜色,连输了游戏都能够心平气和,没再气得跳脚,更没有要求她亲爱的老公带她杀回来。
“唉,其实玩游戏也挺没意思的。”不想再开下一局,桑宁退出游戏。
“大概结婚比较有意思。”
“浔哥,没有别的话说能不能少说点。”
陆陆续续玩了段时间,桑宁的那个不爱说话的病人在她的引导下最近对画画更感兴趣,桑宁度过了沉迷期,也很快失去了新鲜感,隔三差五玩了几把后,正式宣布从此退出游戏界。
群里的各位陪玩纷纷松了口气。
听到这个消息,只有陆清知不怎么痛快,他本来性格就执拗,组队陪玩的这段时间里,非想看看那个阮小软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加她几次都没通过验证,只有偶尔和桑宁他们五黑才有机会和阮小软组队,她从不开语音,打字也很简洁,不过确实没海吹,无论哪个位置都六到飞起,盘活整场。
关键是他和这个高冷队友有种莫名的默契,两人碰到一起,在游戏里简直珠联璧合,说是大杀四方也不为过。
几乎从未有败局。
而且有几次,陆清知极限操作,以为必死无疑时,总是小阮肉身杀进来救场,保他顺利丝血逃生。
此搭档只应天生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好像,陆清知觉得有点喜欢和她打游戏。
进而对这个小姑娘也忍不住有点好奇。
那些圈里吹技术的女明星,不少高段位都靠代练打上来立人设,真正玩得好的不多,有时邀他,不懂配合缺乏意识,往往拉高大明星的怒气值。
陆清知从此习惯单排,做孤胆英雄,如果不是给他妹几分薄面,五黑根本不要想。
好不容易遇上个合心意的队友,这位小阮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小气到连个好友位都不给。
桑宁退游,陪玩队伍解散,他岂不是以后都没机会再和阮小软组队了。
陆清知主动关心桑妹:“翩翩,游戏不好玩儿?怎么不打了?我最近有空,可以带你上分。”
这还是那个电子竞技没有亲情的陆哥?
桑宁:“没意思,不喜欢,要删游。”
陆清知平时很少这么婆婆妈妈,之前还说桑宁是小菜鸡,应该退游保平安,现在在劝她继续打游戏这件事上倒显出了难得的固执:“做事不能三分钟热度,我看你有成为王者的潜质,要坚持。”
桑宁:“没意思,不喜欢,要删游。”
“听话。”
“说吧陆哥,有什么坏心思说给妹妹听,妹妹帮你想办法。”
不然的话,怎么无缘无故会劝她继续驰骋峡谷。
要拍杂志封面,造型师正帮陆清知打理发型,漆黑的头发被吹得蓬松,卷发棒稍微转出一点弧度,懒散中透着迷人。
眼角那颗浅淡的小痣被刻意用棕色加深。
配着那双潋滟的眼睛,勾得人脸红心跳。
化妆师小姐姐是陆清知的粉丝,刷子蘸了定妆粉,抖了抖,每一笔都落得认真,定完妆,不由自主地感叹:“清知你的皮肤太好了,底妆这么薄也完全扛得住镜头,连个小毛孔都看不到,行程忙成这样居然还有这么好的皮肤,这种自我管理难怪能长红!”
妆发完成,他继续低头发消息,翘了翘嘴角:“熬夜打打游戏,心情愉悦,皮肤自然就好了。”
化妆师小姐姐笑:“清知真爱开玩笑。”
“不是玩笑,是秘籍。”
作为多年老粉,化妆师小姐姐感觉得到陆清知的变化。
刚出道时还没有如今那么红,陆清知走得是病娇风,露额式的银色碎发,虽然发色搞得有那么一点非主流,可配上瘦削苍白的绝美脸,整体风格消化得很好,有特别抓人的吸引力。
引领了一阵时尚趋势。
有人天生带光,哪怕性格古怪,不太好相处,依然阻挡不住越来越多粉丝狂热的喜欢。
包括他的几首歌,歌词带着沉郁,旋律也特别,迅速掀起翻唱热潮,病娇风几乎成了那一年的年度关键词。
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陆清知明显可以看出性格上开朗不少,尤其是今年,那点叛逆和暗黑风格被摒弃,还被某知名网站评选为“春风系男友”。
尽管病娇风也迷人,可投入了真情实感的粉丝们仍然希望自家爱豆可以快乐一点。
陆清知低头思忖,回她:[你退游也不是不行,那个游戏昵称阮小软的,我带她上分也可以。]
原来是这样。
桑宁立刻发过去一个抠鼻挑眉的大头表情:[是你想让小阮带你上分吧。]
[随你怎么说。]
她品了品,逐渐嗅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哥,你是不是想泡小阮,别想了,她不喜欢男人。]
??
没想到忽然得了这么一条劲爆的消息,陆清知的嘴角一抽。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小阮吧,好像以前留下了什么阴影,有点恐男,只喜欢和小姐姐一起玩儿,尤其像你这种看起来浪荡花心的男人,她最不喜欢。]
[真希望我妹没长嘴。]
桑宁性格好,只要她想,和谁都能很快成为朋友,先是和阮小软成了游戏好友,小阮人超好,从来不嫌弃她技术菜,有时候连桑宁都生自己的气,她却总说“没事呀,我帮你”“站在我身后就好啦”。
给人的感觉温暖又可靠。
小阮在影视城做群演,有一阵找不到组可进,比较闲,经常带着桑宁双排,后来加了微信,聊过几次,桑宁知道阮小软的本名叫阮双柠,和她名字有一个字音相同,因为这点难得的缘分,桑宁特别惊喜,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阮双柠还在读大学,痴迷表演,一门心思当演员,孤单单地逐梦影视城,没背景没人脉,又不肯走捷径,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桑宁时常会和她约个饭。
别看阮双柠游戏里那么杀气凛凛,其实本人是个超级温柔的软妹,笑起来特别治愈,看得人心里又甜又软。
好像和她陆哥还是蛮般配的。
想到这一层,桑宁动了心思。
陆清知登录游戏,拒绝掉了列表好友里发过来的组队邀请,从最近战绩里调出和阮小软组队的那一局。
从她骄人的战绩看到头像。
阮小软的头像整体呈暗色调,只有一勾月亮皎洁明亮,飘在微波起伏的海面上,如漆了亮色的船,一个长裙女孩儿坐在月亮上,裙角蹁跹,仿若着了水色,留下背影,长长的卷发随风飘扬,远处山似墨画,星光点点,罩着层迷蒙的雾气。
沉敛文艺风,尤其是那个月亮,是他喜欢的风格,陆清知起了点躁,他就是想加个好友,没别的意思,怎么能这么难。
短暂地笑了声,陆清知眼里带上嘲弄,他不是大明星吗,连这点脸都没有?
越被拒绝越不肯认输,他突然心智变得低龄且幼稚,有种幼儿园小班式的不甘心。
越不想认识我,我就越要认识你。
[什么泡不泡的,别胡说,给哥哥搭线加个好友,我有问题和她切磋。]
[啊?挺棘手的,我不能把朋友往火坑里推啊。]
陆清知冷笑,自家妹妹什么样他明白,肚子里那点小花花肠子捋得清清楚楚。
一连发过去几个红包,果然小丫头变得好说话了许多:[那什么,哥,我试试,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输密码,转账。
财迷精立刻改口:[为你赴汤蹈火啊阔少哥!]
陆清知:[要多久?]
桑宁倏地灵机一动:[我婚礼的时候准备请小阮当伴娘,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要是当面加好友,碍于我的面子,她应该不会拒绝。]
[你什么时候结婚?]
目前和盛连浔还没有正式谈到婚礼这一步,过了半晌,桑宁没想好怎么回,陆清知的消息又过来了:[我翻了下黄历,月底有个黄道吉日,妹夫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月底?是人吗,比盛连浔还能催。
桑宁:[陆清知,别忘了你比我老公还大三个月。]
“陆哥,过来准备拍了,第一组主题是‘困守春天’,我去拿花架。”助理提了声叫他。
陆清知活动了下肩膀,从沙发上懒倦起身,勾着唇露出一个浅笑,干脆发了段语音过去:“你哥这张脸,还愁找对象吗?”
桑宁利落回击:[连个好友都加不上,请求闭嘴。]
陆清知被噎住,最后回了句:“快结婚吧你。”
桑宁点开最后这句语音,刚巧被盛连浔听到。
他泡了杯牛奶,温热的,放进桑宁的手心里让她赶紧喝掉,扫了眼她的手机,面上表情愉悦:“难得从陆清知嘴里说句人话,翩翩,有时听听兄长的真心劝诫对人生大有好处。”
“……”
好像一瞬间,全世界都在催着桑宁办婚礼。
新房已经选定,盛连浔是费了心思的,经过和桑宁的商量,最终定在环湖别墅,那里住起来舒服敞亮,离双方父母不近不远,最重要的是环境和安保都很好,繁茂的绿植丛生,有专门的人员养护,空气清鲜。
盛连浔特地让人收拾出来一个花园,四季不败,馥郁的香气醉人。
他们小两口住再适合不过。
经过紧锣密鼓的装修,从风格到添置的所有家居,完全按照桑宁的喜好来安排,她忙碌不少,又是细节控,很多小东西都坚持自己采买,时间转眼过去几个月。
夏天只留下一点点小尾巴,风剥离了燥热,满树的叶子渐渐变得稀疏,一粒暖色的圆日嵌进淡青色的天空,风轻云淡。
紧接着,山与树披上秋色,落晖温柔又缱绻。
环湖别墅那边的整理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珠光宝气的苏越乔女士不嫌麻烦,亲力亲为,几乎天天来盯工,尽管已经找了最好的精装团队,她仍不放心,生怕干活的人不够麻利拖了工期。
桑宁和盛连浔也开始考虑筹备婚礼的事宜。
之前的领证是两人突然决定的,两边家里都没事先说,直到领完证盛连浔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发了张照片,然后拉桑宁进了群,简单介绍:我老婆。
偷拿户口本无声无息地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盛氏家族这边,盛连浔的能力有目共睹,这几年互相照应,彼此之间走动也较之前多了不少,关系破了冰,一大家子相处得越来越和睦,经常在群里分享养生小百科。
新晋盛太太可比养生小百科有意思多了。
七姑八姨小舅舅们虽然有点惊讶,不过回神想想,桑宁嫁进来是早晚的事,当然是越早越好,过年见那面印象深刻,都还记得这个漂亮宝贝的爱好——收红包,为了迎接家庭新成员,群里霎时间下起了红包雨。
满屏红包,桑宁哪好意思点,手足无措地窝在盛连浔怀里,戳着他的胳膊:“怎么办啊?”
盛连浔握着她的手,将细白的指尖放在唇边微蹭:“什么怎么办。”
桑宁眨了眨水亮的眼:“老公怎么办。”
“老公帮你想办法。”盛连浔拿过手机,点进群聊,手指往下滑着,慢条斯理地敲动,把红包全点开,收入了囊中!
并且在群里发言:“谢各位叔伯姑姨舅婶,我老婆害羞,我替她领了。”
!!!
苏越乔紧接着在群里出现,一连发了七个,每个上面留了一个字,连起来是“欢迎宝贝儿媳妇”。
并毫不留情地威胁:“盛连浔你滚蛋,我的心意必须让我儿媳妇亲自领。”
盛连浔:“妈,我才是你亲生的。”
苏越乔冷漠:“现在不是了。”
为了让宝贝儿媳妇亲领红包,顺手把他移出群聊。
盛连浔:……
以前气盛,拿着“为他们好”当借口,做出过棒打鸳鸯的事,导致盛连浔沉郁许久,后来苏越乔想开后,一直觉得心里有愧。
明明她当年选择联姻,过尽了不幸福的日子,直到盛廷章在鬼门关走一遭,她精心陪护后,两个人的关系才渐渐缓和。
可是中间已经浪费了近二十年的时光。
那几乎是人最好的二十年。
怎么能开口逼着儿子走这条老路。
盛连浔再也不谈感情,苏越乔知道他心里苦,也不敢再横加干涉,当然,也干涉不了什么,他不会听,只是看自家儿子像变了一个人,拼命工作。
拼得她心疼。
好不容易和桑宁破镜重圆,盛连浔告诉她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透着明朗和温柔,苏越乔激动得彻夜未眠,忍不住落泪。
后来她主动约了桑宁,没有摆半分长辈的架子,诚心道歉,把事情说开。
桑宁弯着眉眼,懂事有气度,轻轻说:“阿姨,我都懂的,也从来没怪过您,我和他之间是上天注定,中间历个劫就算是考验了,这样会比一帆风顺的感情更稳固,都过去了,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当年你也是为我们好。”
三言两语,帮苏越乔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再说桑宁这个小丫头苏越乔喜欢得紧,人漂亮嘴又甜,性格很好,积极又善良,和她在一起,让人总能轻轻松松地感受到快乐。
怪不得自家儿子会这样念念不忘。
苏越乔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本梗在心口的那块石头倏然落地,她立时觉得轻巧起来,拉着桑宁的手,恳切地说:“翩翩,欢迎你来我们家,我们不会让你后悔这个选择。”
桑宁甜甜地笑:“阿姨,我认定的事情,一定不会后悔的。”
——
为了商量结婚事宜,两家人喜气洋洋地坐在一起正式地见了个面,盛廷章留了银盛酒店最高规格的宴会厅,希望让亲家们感受到他们盛家的礼遇和重视。
桑宁娘家人多,温国良带着温槿和叶亦群,温槿肚子里还有个小成员,已经显了怀,五六个月了,浑身散发着柔光,叶亦群一直细心地陪在身边贴身照顾她。
本来温国良叫她不要来,温槿倔劲儿往上顶,非要来,说必须要给妹妹撑人场。
叶亦群看她愤愤地打手势,无奈地摇头笑:“爸,你就让小槿去吧,她大概以为打架呢,还给妹妹撑人场,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能帮小姨撑场子了。”
温槿羞恼地伸出小拳头砸他肩膀。
女儿的终身大事,桑采葭当然要来,陆俞山也跟着来了,她的便宜哥哥陆清知哪怕行程实在紧,也在陆俞山反复的念叨下紧赶慢赶抽出这顿饭的时间。
陆清知身份特殊,依旧是全副武装,戴着鸭舌帽和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低调地进入银盛,落座,终于能摘掉这些,服务生进进出出,都免不得多看他两眼。
桑宁偷偷说:“陆哥,你这么撩人,不是小阮喜欢的类型。”
陆清知觑她:“我想要什么类型的女人没有,她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管她喜欢什么类型。”
又有服务生脸红红地盯着他看,陆清知似笑非笑地抬脸:“再看给钱。”、
服务生赶紧低头撤了出去。
桑宁意味深长地撇嘴。
席间气氛很好,热热闹闹地坐了一大桌。
桑宁无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话题几句离不开她,桑宁喜欢哪道菜,多吃了两口,马上就会被转到面前。
苏越乔催促:“连浔,你别先吃,给翩翩夹菜。”
盛连浔又成了夹菜机器。
盛廷章虽然从领导者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不过生意场上无非是那些事,再加上和陆俞山是老相识,自然有很多话可说,苏越乔一直是社交强手,和桑采葭照顾着话题,同时关切着温国良和温槿夫妻俩,还能兼顾自家儿子对儿媳妇的宠爱有没有到位。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得不说苏女士牛是真的牛。
“采葭你放心,”提到儿女婚事,苏越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我这辈子没福气,想要个女儿没能称心,翩翩嫁到我们家来,我肯定拿她当亲女儿看。”
盛连浔淡声说:“我能作证。”
他现在在这个家已经没什么地位了。
其实桑宁和盛连浔已经领了证,只差个仪式而已,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苏越乔怕委屈了桑宁,一直没暗示她喊爸喊妈,特地借这个机会搞了个正式的改口仪式。
有模有样的。
主事人穿了件喜庆的唐装,发胶固定着大背头,拱手对着两家人说了不少吉祥话,往后退了退,手一拨:“请新人改口。”
苏越乔喜欢收藏珠宝,这会儿更是拿出来压箱底的宝贝,一股脑儿地塞给桑宁:“翩翩,这是我要传给儿媳妇的,拿着。”
桑宁绯红着脸,说:“谢谢妈。”
“哎,好孩子。”苏越乔眉眼舒展,笑得合不拢嘴。
盛连浔捏了捏她的手指,桑宁抿了抿嘴,看向盛廷章:“爸。”
烫金的红包里包了张卡,盛廷章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声音爽朗:“这是我们家的福气,有个翩翩这么好的女儿,这个先当零花钱,以后想买什么随便买,爸给你报销。”
“爸,妈,姐,姐夫,哥。”
对于娘家人,桑宁照样是一一称呼过,按照规矩挨个敬茶,对着陆俞山,她语气微顿,杯身热,清澈的茶汤摇摇晃动,桑宁带着笑,叫了他一声:“爸。”
陆俞山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
其实改称呼这件事桑宁认真地想过很多次,陆俞山对她妈妈那样好,如果没有他,妈妈现在不可能过得那么平静幸福。
况且陆俞山爱屋及乌,对她也很疼爱,真正拿她当女儿看。
这一声“爸”她应该叫。
几乎是瞬间,陆俞山的眼眶红了,他假装低头清嗓子,快速抹掉聚在眼角的泪,只是眼底仍然荡着水汽。
这是他第一次被叫到“爸爸”这个称呼。
虽然陆清知现在算是和他和解,但始终没有当面叫过一声爸。
陆俞山也给桑宁专门准备了一张卡,这是早就为她备好的嫁妆之一,沉着声:“盛连浔,当着老盛的面我也要说,你要是敢对我女儿不好,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盛连浔识眼色地给他敬酒:“爸,我当然不敢,再说了,就是有这个胆量,也会被我爸妈先打断腿。”
一桌人笑起来。
短短一个晚上,桑宁身价倍增,成了小富婆。
盛连浔高兴,喝得有几分醉意,他难得话多,给每个人敬酒都要说段保证,那份真心大家都看得见,连陆清知都罕见地没拆台。
他和盛连浔碰杯,真心诚意地说:“快办婚礼吧。”
盛连浔一饮而尽,冲他亮了下杯底,带着酣畅:“放心吧哥。”
快办婚礼吧,你哥已经三个月没心情打游戏了。
陆清知转了转酒杯,仰头喝下,辛辣入喉。
改了口,叫了爸妈,更是有了一家人的氛围,苏越乔再度牵起婚礼的话题:“翩翩,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海岛、教堂、古堡?什么都可以提,妈想办法帮你实现。”
她个人喜欢浪漫奢华的风格,早就想好了这几个地点,让桑宁挑挑看:“不然歌剧院也不错,那种巴洛克式的建筑童话又梦幻,非常适合我们家漂亮宝贝。”
桑宁听得心惊肉跳,想想那个场面她都觉得头皮发麻:“妈,我和盛连浔商量过了,我们的婚礼办得简单点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大的阵仗。”
“那怎么行!”苏越乔认为,婚礼是女孩子一辈子仅此一次的体验,必须要风光大办,搞得越美越梦幻越好。
“妈,听翩翩的。”盛连浔淡抿了下唇。
苏越乔有点遗憾:“那听翩翩的,翩翩喜欢哪种咱们就办哪种。”
“谢谢妈妈。”
那种盛大的仪式桑宁真应付不来,如果不是盛连浔坚持,她连婚礼都不想办。
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不就好了吗!
——
几场雨后,秋意渐浓,空气里漫着潮湿的气味,窸窸窣窣地飘荡在天地间。
桑宁和赵小虞做了个大决定,她们约定在同一天办婚礼。
知道她们姐妹情深,两位爱妻心切的新郎自然没什么意见。
婚礼可以简单,但婚纱不可以,盛连浔和孟临柯带着桑宁赵小虞专门飞了趟巴黎,赵小虞一定要去参加国际婚纱礼服展览会。
巴黎本就是时尚之都,不少奢侈品的起源地,这里几乎汇聚了婚纱行业里最顶尖的从业者,各类婚纱令人眼花缭乱。
逛过一圈,没有选到十分合心意的,期间有人推荐给他们一家颇有名气的婚纱工作室,专门提供手工定制服务。
赵小虞在那里终于有了一见钟情。
她青睐一件长袖修身鱼尾的婚纱,全真丝的裙摆在璀璨流光下折射出淡雅的光泽,手工刺绣的小铃兰陆续绽放在手臂和袖口处,带了点复古感。
试纱后,有一对一的设计师和赵小虞商讨细节上的要求。
桑宁速度慢一点,边挑选边听旁边的设计师介绍,最后选中了一件偏米白色的婚纱做主纱,整体裁剪简单利落,拖地纱摆轻盈,细钻点缀,亮如星河。
“试试吧。”盛连浔见她喜欢,建议道。
桑宁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试纱,红色天鹅绒的蒙帘从两边缓缓拉开,身着婚纱的桑宁出现在盛连浔面前。
雪肤红唇,黑卷的发挽在耳边,一对清亮的黑眸慢慢闪动,婚纱贴合婀娜的身型,纱摆铺开,璀璨如星。
像是电影的某个镜头,恰到好处的打光和角度,她如同不染世界尘埃的仙女,太美了。
盛连浔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挺拔地立着,静静地看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个场景仿若梦境,看着桑宁对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小牙齿,盛连浔几乎立刻,眼里涌上湿意。
他少年时期便萌芽的梦想,这一刻完全成真。
当年坐在他的书桌前抱怨数学好难却还努力写题的小姑娘,考差了泪眼朦胧的小姑娘,和他一起穿校服的小姑娘,那个梦回间他永远的女主角,现在终于,即将成为他的新娘。
“我娶了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盛连浔垂首淡笑,虔诚地在桑宁的手背落下一吻,“翩翩,谢谢你嫁给我。”
桑宁弯着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急不可耐:“浔哥,快,给我拍张照片,那么美不拍照可惜了。”
盛连浔:……
浪漫终结者,桑翩翩。
这一趟不虚此行,没算费什么工夫,最重要的婚纱订下了,桑宁基本满意,重新改了部分细节,需要纯手工缝制,工期要三个月,盛连浔多加一倍价钱,把工期缩短了一半。
其他好像没什么需要桑宁再操心的。
伴娘有了,她和赵小虞一起请了四个,分别是桑宁的大学室友周丝蓓和冉染,加上阮双柠,还有赵小虞的小助理许桠。
周丝蓓现在经营着一家甜品店,自己做老板,店面开得挺大,在北市小有名气,甜品台可以都交给她。
虽然她们原来有点小摩擦,不过时间处得久了,桑宁知道周丝蓓纯粹是性格讨人厌,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哪怕一度到了不搭腔的程度,桑宁在学校里被泼脏水,周丝蓓仍然到处替她出头。
等再长大了点,周丝蓓经过社会的毒打,渐渐醒悟确实是自己的性格有问题,嘴也欠了点,开店做老板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长了教训,慢慢变得有了眼力见儿。
前两年主动和桑宁联系上,聊到过去,周丝蓓有点不好意思地表达了歉意。
也不算一笑泯恩仇,其实桑宁一直拿她当小孩儿脾气,没放在心上过,见昔日霸王花现在会低头了,还有点惊讶。
冉染成了室内设计师,供职于业内的龙头公司,因为业务强,升职很快,没了以前读书时的那种内向胆怯,拿掉大眼镜,仿佛脱胎换骨,现在的冉染简直优秀到闪闪发光。
每个人都因为努力而得到了很好的未来。
伴娘也选定完毕,婚礼的其他部分都有专业的团队在跟进,桑宁空闲下来。
没多久,到了中秋节。
中秋是传统大节,意含团圆之意,兆头好。
上次两家人见面时盛廷章提起过,以后有什么节日两家一起过,不要讲那些老黄历的旧俗,图个阖家团圆的热闹。
这次当然不例外。
热热闹闹地吃完团圆饭,最后分吃月饼,月饼苏越乔亲手烤的,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做了好几种口味,桑宁喜欢甜食,觉得口感很好,一连吃了好几块。
吃完饭,长辈们聊天,桑宁吃得多,拉着盛连浔去花园里走走。
夜空明月皎洁,焰火满天,接二连三地迸溅。
桑宁慢慢停了脚步,一时看得入迷。
远远眺望,隐约有盏孔明灯,火焰暖暖,徐徐上升。
她指着孔明灯:“浔哥,你听没听说过,孔明灯承载着人的心愿,飞得越高,心愿越有可能实现,你有什么愿望啊,我们要不要也去放一盏?”
“不用那么麻烦。”
晚风拂过,盛连浔紧贴着桑宁的背,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含笑:“我这辈子最想要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就在我身边。”
“老婆,中秋快乐。”
和你长相守,岁月长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