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恋爱关系或是婚姻关系中，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哪个更无法原谅？”陈可瑶纠结一番的结果却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这一话题似是揭开了于聪聪心中愈合已久但触碰时仍会隐隐作痛的伤疤。

他更愿意听她问什么时候会是最佳的“分手”时间。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不禁让陈可瑶若有担忧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在想怎么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

陈可瑶本想告诉他不必纠结那个问题，她只是随口一问，可他紧接着就说道，“肉体出轨的人总是要以精神出轨为借口，精神都出轨了的人，你觉得他肉体还能不出轨？”

回答得十分犀利，陈可瑶听着，竟觉得他仿若经历过一般。

陈可瑶并不好奇他有过什么经历，只说了句，“我手头上的事都忙完了，最近有空见一面吧。”

“好。”于聪聪的语气不像从前那般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

挂了电话后，陈可瑶已无心思再去拨打钟於天的电话。

回家后，陈可瑶和于聪聪约了一个时间见面。

到达目的地之前，陈可瑶心里充满忐忑，她甚至想好了面对他失望和难过的神情时她会多么愧疚，可即将到达约定见面的地方时，魏蔚打来了一个电话。

魏蔚着急忙慌说了一句“钟於天十点的飞机，城西机场，可瑶，钟於天就要走了。”

愣怔地放下手机后，陈可瑶当即换了方向，在路边拦下一辆车便赶往城西机场。

路上，陈可瑶丝毫不记得和于聪聪的约定，只着急地问出租车师傅“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最快也得二十分钟。”

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就没移开过视线，看着已然九点半了，陈可瑶只祈祷能见上钟於天一面，而后亲口告诉他已埋在心里很久的“我喜欢你。”

赶到机场时，还剩两分钟便要十点了，陈可瑶明知道来不及了，却还是一个人在候机厅里奔跑着寻了很久。

十点已过十分，陈可瑶没能等来钟於天的蓦然现身，她充满幻想色彩地期待过他没登上飞机，可事实却是他没给她大胆表露对他的感情的机会，一声不吭就走了。

许是体力消耗太大，陈可瑶出了机场后，精神有些恍惚。

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铃声后，她满怀惊喜地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于聪聪，她顿时记起和他还有约。

接听电话，陈可瑶还来不及解释，对方语气焦急地问她，“你没出什么事吧？”

不是质问而是充满关心的语气，陈可瑶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断了，委屈得哭出声来，“他走了，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走了。”

于聪聪蓦地一愣，虽心有疙瘩，他还是坦然接受，“你在哪，我去找你。”

“城西机场。”

“嗯。”

于聪聪接到陈可瑶时，她正孤弱无助地蹲在机场外，像极了他第一次撞到她时，瘦瘦小小十分弱的她被他一撞便倒了。

两人没去别处，在机场候机厅里坐着。

心情渐而平复下来的陈可瑶道了句歉，于聪聪却摇着头说“都是我自愿的，你什么也没做错。”

见陈可瑶沉默不语，眉间阴霾始终没散去，于聪聪便像在自言自语，诉说道，“我好像一直都没和你说过，我喜欢你，因为你很像我妈妈，很弱，好像任谁都可以轻而易举从她那夺走些什么。”话至此于聪聪的语气中有份似恨非恨的情绪。

他虽尽力客观冷静地去讲述这些，陈可瑶还是听出他的不对劲。

她抬头，一脸困惑。

于聪聪继续道，“但其实，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能做到狠绝得谁也不认。”

陈可瑶总觉得于聪聪的身世很不简单，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此行的目的很明确，陈可瑶是奔着提前结束协议才约见的他，而他也做足了准备，所以，有些话他再不说，以后该是没有机会了吧。

“大概是我六岁那年，我爸和我妈没了感情，他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我妈知道这事，但是她不吵也不闹，倒是我爸每天还莫名对她发脾气，那时候，我恨我爸，也恨我妈为什么既不反抗又不想办法弥补和我爸破碎的婚姻关系。后来，他俩终于到了离婚的地步，那个女人已经怀了我爸的孩子，我爸不想要我，把我丢给我妈。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一直认为的很懦弱的妈妈，在和我爸离婚时，竟出手使得我爸净身出户，我的抚养权也判给了我妈。后来我妈告诉我，她和我爸虽不算从恩爱情侣走进婚姻殿堂，但两人的感情也不浅。我一直觉得是我的出现让他俩的婚姻关系破裂，可我妈总和我说是我爸本色如此，又或者是每个结婚后的男人的本色。或许吧，这不是我能弄清楚的问题。我从外公外婆口中听说了我妈本来不想争些什么，只想安安静静把婚离了，可听说我爸有了别的孩子，而且还不想要我，我妈那时就铁了心要让他净身出户，我知道我妈想给我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离婚后她甚至重新步入职场。虽说我几乎没享受过父亲的爱，可我妈和外公外婆都很疼我。就像我妈常说的，知足的人才能常乐，所以我一直都活得没心没肺。”

末了，于聪聪长长舒了口气，郑重道，“陈可瑶，你知道你哪点和我妈最不像吗？首选，我不用努力也从来都是我妈的首选，很可惜，我尽力了，却还没法成为你的首选。就好像我爸可以为了另一个家庭毫不犹豫抛弃我，你可以毫不犹豫奔向钟於天而忘了我的存在。”

陈可瑶眼里的情绪起伏，从最开始的不可思议渐而变成内疚，她正想对他的遭遇表示怜意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于聪聪像是早就看穿她的内心，抢先说道，“你的时间用在钟於天身上就已经不够用了，以前我幻想过你会偶尔看见我，偶尔花些心思去了解了解我，但好像你的世界里有太多耗时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我就不做那个浪费你时间的人了。陈可瑶，我想，我们的协议可以到此结束。想想，我提出这个协议也是够不过脑子的，还是太草率了。”

他用一种很轻巧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

“为什么整得这么伤感，这就不是你的风格。”陈可瑶调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几乎落泪。

于聪聪笑了笑，脸上仍有几分认真，“我是不婚主义，虽然想过要迎合你不恋爱只结婚的想法，仔细想了想，再爱的人也不能经受婚姻的考验，更何况你不可能会喜欢上我。所以啊，我还是继续对婚姻抱着很丧的态度吧。”

他说了这么多，一来确实终是想通了，二来不想让陈可瑶承受任何心理负担。

陈可瑶知晓他的用意，便也释怀般真心祝他找到那个可以让他相信婚姻并恩爱到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