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江澄子接到了金莺的电话,约她出去露营。
正好她最近完成了一个作品,宫春莹颇为满意,特许她可以歇上两天,便同意了露营邀请。
但金莺说完露营地后,突然话锋一转,忸忸怩怩地提出让她叫上宋秉文,顺便再让宋秉文叫上他那位同门徐泽。
江澄子略显意外地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起,金莺竟然看上了这位男生。
上次宋秉文生日的时候,也叫上了徐泽一同出海,那是两人第一次见到。徐泽作为普通家境的书生,与一群富二代男生风格完全不同,也让金莺眼前一亮。
但因为那时江澄子沉迷于自己的不纯洁的大海初体验中,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姐妹的心思。
现在见到金莺如此直白地表露出来,她惊讶之余自然也是愿意的。她知道徐泽目前是单身,之前读书期间那个女朋友嫌弃他读博时穷已经跟他分手了。
江澄子自己对徐泽的印象一直不错,长相端正,稳重可靠,学历又高。最重要的是,宋秉文将他招进了清源制药,这就是对他的最高评价。
宋秉文认可的人,那就肯定没问题。
江澄子非常乐意撮合两人,因为金莺一直是一副搞事业不搞男人的励志模样,现在难得有了这番小女生的心思,她下决心一定要办成此事。于是,她挂了金莺的电话后立马就给宋秉文拨了一个,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徐泽约出来,哪怕拿出老板的淫威,都要把他押来。
最好是让他当场立地成佛娶了金莺,当然后一句话她没说。
为了方便金莺,江澄子没有再约其他人,就他们四人,两男两女,去了城郊的清溪林国家公园露营。
这里因为风景优美,设施齐备,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片成熟的露营地。
背靠青山,面向溪流,一块空地在郁郁葱葱的草坪中央被很好地维持了下来。
有流水潺潺,曲折环绕,透明几净,任意东西。在这里,连空气都纯净了起来。
宋秉文和徐泽都是属于很注重体验而且动手能力极强的人,因此,四人都没有叫任何家里的佣人来帮忙,直接带上了帐篷,打算亲自安营扎寨。
一到露营地,两名男生便开始忙碌起来,很快便将三顶帐篷分别在空地处搭建完毕。
将一切安置好的时候,已经入夜,四人打算早早睡觉,明天再起来游玩。
江澄子自然和宋秉文睡一个帐篷。
他们的帐篷属于豪华款,骨架坚固,牛津布结实,里面的空间很大,下面铺就的气垫也柔软而绵密。
宋秉文将帐篷搭建得非常稳定,四角固定,五线拉撑,外面的风呼啸而过,但里面纹丝不动。
但毕竟面积有限,黑暗中,彼此的存在感都无限增强,暧昧气氛一下子上升。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宋秉文面朝江澄子侧卧,凝眸注视着她。
江澄子小巧的巴掌脸缩在被子里,被沿正好挡住鼻尖,只露出猫眼石一样的眸子,灵动闪烁,像只狐狸,又像只猫。
忽然,宋秉文伸手,将她拉到了他的臂弯里,想要亲她。
江澄子明白他的信号,但她不同意,挣开他的手,又往后移动回原处。
“这周围都是露营的。”她压低声音告诫道,“别人会听到的。”
“别人的帐篷离得很远。”他已经观察过了。
“那也不保险,万一有人正好路过呢。”江澄子嗔怪,“你就一晚上都不能忍么?”
“能忍,不想忍。”
“……不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羞没臊的。”江澄子很坚决,“而且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的话,不管我们什么关系,你强来都是犯罪。”
宋秉文似乎笑了下,但也没有再动她,只是帮她掖了下被子,就躺平闭上了眼。
周围悄无人声,青草的清甜味道从帐篷底下顺着牛津布的纹理一点点渗透进来,怡人又助眠。
一片静谧中,两人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江澄子在迷蒙中半睁开眼,发现宋秉文已经坐起了身。
他已经换下了睡衣,身上套了件黑色休闲款衬衣,正在扣纽扣,看样子准备出去。
一副神清气爽又自律的模样。
“起这么早啊?”江澄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问了句,这才凌晨六点不到吧。
“嗯,徐泽昨晚说发现附近有个池塘,去钓钓鱼,中午可以吃烤鱼。”宋秉文转头,又道,“你可以继续睡。”
忽然,他又补充了句:“对了,好像你的电话很早的时候响过。”
嗯?江澄子摸索着,从枕边拿起了手机,打开一看。
有两个未接来电,是金莺的。
然后她又发来了一连串好多条信息:
【早上徐泽要去钓鱼,我想单独跟他一块去。】
【你帮我拖住你家宋秉文,别让他跟着当电灯泡。】
【昨晚说起的时候,我怎么暗示,你家那榆木脑袋都听不明白,还信誓旦旦说明天一定准时集合,我和我的情商都惊呆了。】
【谁tm要他准时了?!!!】
【你姐妹的幸福就在你身上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说了,我起来化妆了。】
江澄子看到金莺的信息轰炸,顿时清醒了。
不解风情,不懂颜色。
听起来,像是宋秉文能做出来的事。
她抬眼一看,宋秉文此时已经将衣服扣好了,缓缓挪身,伸手要去拉帐篷的拉链。
她急忙坐了起来,脑子迅速旋转起来。
宋秉文察觉到动静转头,看她好像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道:“你再睡会儿,我是跟他们约好了去钓鱼,你可以睡懒觉。”
果然,这是个榆木脑袋。
江澄子看着他,思索着没说话。
眼看着宋秉文又转过身去继续拉帐篷拉链,刚开了一个小口子,外面的阳光光束便射了一道进来,将气垫一小块面积照亮。江澄子猛地掀开被子,一把扑了过去。
“哎,你别出去了……”
她的嗓音带着清晨未苏醒的绵软。
宋秉文姿势一顿,停下了拉帐篷拉链的动作。回过头看她,似乎觉得很惊异,一言未发,身子也连带着丝毫未动,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不明所以。
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从昨晚到今早这个突然的反差。
江澄子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估计还在考虑出去钓鱼的事。
不行……
她不能连金莺交代的这件事都做不好,坏了姐妹的好事。
毕竟,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
衣服可以随意任她摆弄,手足搞不好会揍她。
她直接跪坐起来,仰头向上,从他的嘴角,沿着他优越的曲线一直延伸到耳后。
卡到他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处。
宋秉文常年健身,肩背挺括,肌肉紧实却又不夸张,纹理完美,手感很好。
之前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主动地享受作为他女朋友让多少女人垂涎的特权。
这人天天这么忙,身材怎么练的……
第一颗扣子绷住,要松不松,眼看着就要松开了。
但他一直沉默着,倒也没有阻止江澄子的动作,任凭她自己在那儿里笨拙地倒腾。
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
折腾了这么半天,就像在撩一块木头,她实在有些气极,甩开手:“宋阿饼你是不是个男人,你女朋友都这么努力了,你居然现在还在犹豫去钓一条鱼!我不比鱼身材好么,我不比鱼美……”
话没说完,腰就被搂住往前一带,宋秉文低头亲了下来。
“唔……”
忙乱中,她还没有忘记配合他。
嗯,要彻底断了他出去当电灯泡的念头。
“那怎么昨晚不同意?”宋秉文撑在上方,深深地看着她。
江澄子抿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思考了片刻,弱弱道:“因为白天比较、比较刺激……”
话刚说出口她就偏开视线,没去看宋秉文的表情,羞赧地不肯再对上他的目光。
宋秉文喉咙发出一声闷笑,倒没再说什么。
丝质形成层层叠得的褶皱,像重峦的山峰,与气垫上斜纹密织的床单融为一体。
一瞬间,一头秀发散乱在枕头上,几根头发飘进了嘴角,让她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馋人的旎色。剩下的,则全部都轻拂在白皙的肌肤上。
江澄子忍不住婴宁了一声,凑到他耳边低低道:“你说,周围会不会有人啊?”
旁边露营的人不少,她还是有些顾虑。
宋秉文唇角勾一勾,有些不怀好意:“那你就叫小声一点。”
“……”江澄子气得揍他。
宋秉文让她打了两下出气,第三下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翻折过去。
带着蛮横,和温柔。
江澄子没办法,但还不忘确认一句:“你别、别去……钓鱼了……”
“嗯,不去了。”
帐篷空间封闭,空气都变得黏着起来。
外面是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的树木直冲云霄,又鸟儿飞栖。时不时一片枯黄的树叶飘零而下,或是一颗熟透的果子落入溪水中,惊起安眠的小动物。
风声中隐隐约约夹杂着间或一两声野猫叫,或是蝉鸣,悠远又绵长。
各种声音都交织在一起。
……
朝阳逐渐攀升,将湛蓝透明的天空映出了深浅不一的橘黄色调,由远及近。
有几丝纯白色薄云,任意走走停停。
明明是带着凉意的秋天,衣衫单薄都会瑟缩发冷,但江澄子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头发都已经润湿了,水雾弥漫。
宋秉文用湿巾细细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贴在她耳边温柔道:“宝贝,幸苦了。”
江澄子听了这话,又撒娇似的哼哼了两声。
宋秉文安静地抱着她,墨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面庞。
随后,江澄子实在是太累了,闭上眼很快又昏睡了过去,沉沉的呼吸声弥漫着整个帐篷。
宋秉文这才松开她,温柔地将她露在被子外白皙光滑的手臂拉起来,放进了被子里掖好,又拨开了她额头浸湿的碎发。江澄子似乎是感觉到痒,不满地在睡梦中嘟囔了两句,用手挡了挡。
宋秉文俯下身,在她露出的光洁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重新换了一件扣子完好的衬衣,轻轻拉开帐篷拉链出去了。
帐篷内,江澄子睡了不知道多久才再次醒来,触目即是被外面的日光照得透亮的帐篷布料,阳光滤过布料洒在被子上,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她勉力抬起酸软的手臂,摸过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都快到中午了!
怎么也没人来叫她?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身上只被宋秉文结束后套了一件宽松的长t恤,下摆垂坠下来,堪堪没过膝盖。
她掀开被子,一眼就看到膝盖处原本自然的粉加深了不只一层,尤其显眼刺目,与周围白皙得近乎玉质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脸上一赧,屈膝,同时将t恤往下扯,欲盖弥彰地让布料遮住膝盖处。
然后就发现,手肘和手腕处……
这人真的是……
她哼了一声,毫无意义地蹬了两下。
江澄子揉了揉手腕,在帐篷里梳好了头发,选了一条盖过膝盖的长裙,再三确认膝盖处的红色不会透出来。又照了镜子,确定眸中的雾气已经全部褪去。最后往嘴唇上扑了一层粉饼盖住那殷红的唇色,再用冰冷的手背给脸颊降了温。
然后她这才拉开拉链,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她一从帐篷后方走出来,就看到中间的露营空地处已经架起了烧烤支架,上面排列的一串串的鱼已经有油冒出来,滴在下面的木炭上,滋滋作响。
看来他们这次垂钓收获不少啊。
旁边有一张大型圆桌,中间的电磁炉上已经燃起了火,上面有一锅料底在咕噜噜地煮着,周围放了一圈盘子,上面是各种洗净切好的菜。
宋秉文和徐泽站在远一些的水龙头那里,借着山上引下来的清泉正在洗菜。两人时不时交谈两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金莺正在圆桌处摆放着碗筷,回头一看到江澄子,就嚷嚷道:“大小姐,你可算起来啦,我们把活都干好了。宋秉文不让叫你,说让你睡到自然醒,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把你的那份一块干了。”
然后她趁男生那边不注意,飞奔过来,贴在江澄子耳边小声说了句:“谢啦姐妹,我成功啦!”
“哦……”
江澄子恹恹地想,金莺还真是挺勇往无前的,看中了就会去追。但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位大小姐主动出击,以徐泽那老实内敛的闷性子,估计等到天荒地老都不一定能成。
不过,自家这小姐妹是高兴了,知道她一大早受了多少罪么?可能白天确实刺激,她被宋秉文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金莺挽着江澄子的手朝那边走去,很欢喜地大声道:“我们去池塘边钓鱼的时候,发现后山竟然还有个洞穴,还跑进去探了险,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江澄子迷迷糊糊的在那里听她念念叨叨,其实她神志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过来,身上也酸软得厉害,所以也没怎么回应。没一会,金莺被徐泽叫过去了,两人一块甜蜜地洗菜。
金莺一过去,宋秉文便放下手上的蔬菜,擦干净手,朝江澄子走了过来。他站在她面前,掐了掐她的脸颊,道:“是我提议的洞穴探险,而且我没跟着去。”
江澄子仰头,看到他的脸上带着明了一切的笑意,阳光下眼眸黑而亮,眼神里有一丝得逞的狡黠。
她瞬间明白过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而且什么都懂。
什么榆木脑袋。
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宋秉文并不在意,俯身低头,用只能她听见的声音道:“不用羡慕他们,我们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江澄子脸一红,意识立马回笼,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她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转身走开。
——
四人一块吃了烧烤,又去附近的森林里游玩了一天,徒步沿着林间小径登上了山顶。林间空气清新,在这个天然氧吧,似乎一切的浊气都被清扫了去。
入夜,周围的路灯早早亮起,亮度调得很低。
江澄子为了不打扰另外两人,拉着宋秉文洗漱完毕后,早早钻进了帐篷里。
时间还很早,她坐着玩了会儿手机,顿时有些无聊。
忽然,宋秉文直起身,将帐篷顶上的一块布帘拉开,她这才发现,顶上竟然是透明的。
宋秉文往天空望了望:“我看了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星星。”
江澄子往中央处移了移,抬头一看,果然能够看到夜幕中闪亮的繁星点点。
宋秉文将薄被往这边扯了过来,给她盖上。
两人就这样缩在被子里坐着,江澄子靠在宋秉文宽阔的肩膀上,被他环抱着。
帐篷外,有晚风吹过,摩擦得牛津布沙沙轻响。帐篷内只有一盏小夜灯,灯光暖橘,被子柔软,有融融暖意。
两人一同安静地看着头顶的星星。夜幕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而是渐变的藏青色,像油画的一角,沿着天边渲染开去。空中没有月亮,星星亮得出奇,像是万里星海扑面而来,却不让人感到压抑。
江澄子盯着天空看了会儿,问:“你能辨认出你自己的星座么?”
宋秉文默了默:“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座。”
江澄子算了算:“8月6号,狮子座。不对,你上次还在找我的星座,怎么连自己的都不知道?”
“我不信星座。”宋秉文看她,“但是你信。”
所以他愿意顺着她。
江澄子没再说话,唇角翘起,深吸了一口凉爽几净的空气。
夜晚真好,秋天真好。
她偏头看向宋秉文的侧颜,挺眉浅唇,依旧是她熟悉的好看模样。
嗯,喜欢的人在身边更好。
江澄子看着看着,突然神色低落了下来,叹了口气。
“怎么了?”宋秉文也侧头看过来。
“唉,我在想,怎么我们这么晚才在一起。”江澄子托着腮帮子,有些懊恼,“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如果早点在一起的话,现在都好久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散入帐篷缝隙里吹进来的秋风里。
果然,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觉得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丝毫不想失去。
她想到她和宋秉文虽然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但却作对了这么多年,之前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却遗憾平白浪费了好多时光。
“不晚。”宋秉文将她又往他这边揽了揽,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呼吸湿润,“我们又没有分开过。”
无论以什么形式相处,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身边,见证了对方每一个历程的成长。
所有关于彼此的细碎日常,就像头顶这漫天的繁星一样,无论他们是否抬头看,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已替换~
啊,我受不了了,被锁了两天,该删的都删了,剩下的也改得七零八落了……
你们还能看得出写的是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