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玥确实近视的很厉害,即便池盛就站在她面前,她也需要很费劲凑很近才能看清池盛的样子。
此时的余闲和池盛在她眼前就像是两个灰影,区别只在于一个近一个远。至于小白,太矮了,被桌子挡住了。
“有什么事?”师玥一点也没有找错人的尴尬,重新扳起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试图让自己变得严肃。
然而这一举动并不会让她变得严肃,相反,更显得可爱了。
“这里有一个从没登记过的修行者,帮他记录一下。”池盛指了一下后方的余闲,“还有一个小孩,体制有点特殊,也记录检测一下。”
师玥弹出头在张望了一下,终于在桌子后发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咦,是白发吗?好少见哦。”
她虽然看不清楚,但颜色还是可以分别出来的,那一头白发实在太亮眼了。
“是的。”
“嗯?”师玥听到旁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这一次她准确地将目光投到了余闲身上。
“就是你要登记吧,你稍等一下。”她说着,从身旁的抽屉里费劲地搬出一块大石头来。
这块石头说是石头,但看上去更像琥珀,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石头的一个横截面上有一个手掌形的纹路,隐隐有流光闪动。
“好了,把手掌放上去吧。”
余闲依言照做。
手掌一放上去,石头散发出淡淡的光泽,那专属于余闲的气息被记录下来。
师玥掏出一根朱笔来,在石头的另一面书写。
“昭明纪一六零零年新历三月六日……”
她一边写一边念,朱笔落下的文字如图悬浮在石头之上,突然,她鼻尖顿住,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年纪多大?”
“我姓余,单名一个闲字,至于年龄……额,我也不太清楚……”
余闲确实不太清楚他有多大年龄了,以前还记一下,后来字虚空里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年龄这个东西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听到这话,师玥圆圆的双眸一瞪,“你既然来我这里记录了,就说明也是修行者了,修行者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年龄呢?”
“吾辈修行者,当知出处,修心神,寻自我,去妄念,明归途。只有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是何来时,才能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余闲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他打算了对方的话,道:“我不太记得生日是哪天,但我今年应该23了。”
“确定23?”师玥还是有些狐疑,“把另外一只手伸给我。”
骨龄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年龄,她最好还是确定一下。
余闲并不担心她发现什么异常,自那次机缘之后,他的身体完全停留在23岁,包括骨龄。
果不其然,师玥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确实是23岁。
她挥笔在余闲的名字后方写上年龄,然后拿出一把小刀来,“最后一步,需要你滴一滴血。”
“必须要滴血吗?”余闲看着面前的石头,不是很想滴血。
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怕滴了血之后这石头裂开。
“必须要!只有滴了血,整个步骤才算完成。”师玥说的斩钉截铁。
“行吧,等我一下……”
余闲很清楚,他与那位褚彧先生口头约定终究是口头约定,只有滴了这滴血,他的身份才算是真正被这世界认可。
他拿起小刀在指间划开一道小口,半天才有一滴细小的血液分泌出来,滴落在师玥所书写的文字上。
这滴血是他尽可能过滤出的一滴普通血液,如果这石头这都裂开的话,那他真没办法。
鲜红的血滴缓缓触碰到石头表面,好像接触到了一层透明的膜,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一直没有停止的趋势。
而那块石头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好像出现了什么无法解析的东西。
操作的师玥有些茫然,自从她接手这块八方印以来,从来没出现过问题,怎么突然出问题了?
看出师玥的茫然,余闲知道这大概不是正常情况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感觉要遭了。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天外涌来,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漾开的波纹缓缓消失,石头恢复原样,血液与悬浮着的文字缓缓融合。
这一瞬间,余闲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隐隐的格格不入消失了。
他仰头看了眼天外,仿佛穿过层层叠叠的建筑看到了仍坐在茶室中喝茶的人。
‘所以,这就相当于被认可了么?’
仍坐在茶室中喝茶的褚彧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饮尽,他看着天空浅浅地笑了一下,理了下衣摆,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门外的小厮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先生,这次的消费加上您前几次赊账的消费一共1342......”
听到这个数字,褚彧的神情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他摸了下自己的兜,里面空空如也。
今天出门好像又忘记带钱了......
“帮我记往生堂的账上......”
......
八方印恢复正常,师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真是吓死了,要是八方印坏了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天真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这方印的异常是余闲血液的缘故,还以为是自己保管不当,让八方印出现了什么故障。
她将八方印小心的收起来,再不敢随意地扔到地上。
“好啦,这下你的身份已经登记在册了,各个州的净邪司都能查到,可不要作奸犯科哦!”
“放心,不会的。”余闲笑容温和。
“这个小孩先检测一下,如果血脉特殊也登记一下。”池盛不是很懂八方印的操作流程,也不懂刚刚的情况是不是非正常情况,见登记好了,提醒她别忘了那个小孩。
“好嘞。”
师玥转过身去,在后方的被一堆书册覆盖的杂物中摸索一阵,又搬出一块石头出来。
这块石头跟刚刚的八方印并不一样,颇为扁平,整个切面光滑的像一面镜子。
“也是一样,滴一滴血。”
余闲将小白拎起来,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之后,在他指尖上划了一道小口。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而下,落在光滑的镜面上,血液就像上接触到了水一样,顷刻间在镜面上弥散开来,汇成一个图纹。
“!”看着这个图案,师玥的眼睛瞪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