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她羞愤交加。
“乖。”他的语气轻柔,却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滚烫的掌心欺上她的腿,酥麻的感觉开始吞噬她的理智。
铃声戛然而止,她猛地睁开迷蒙的眼。
“叶听风,我不是你那些女伴!”不受控的话语就这样冲出口。
他的动作顿时僵住。
退开身,叶听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看着她,跟刚才判若两人。
“你什么意思?”终于,他轻嗤一声,“那你说说看,你和她们有什么区别?”
冷欢抿紧唇,背脊发凉。
是啊,她和她们有何不同?
“你更清高,更聪明,还是……”他的目光如刀锋一样扫过她的脸,“你更认真?”
“我说过,不要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他的语气里带着轻蔑,“玩不起就别玩。”
冷欢瞪着他,像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身体里一阵热一阵冷。
“开门。”连她都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门锁被解开的那刻,她迅速下车往前跑,但没几步就因为脚下的高跟鞋狠狠地摔倒在地。
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身旁响起脚步声,她抬起头,迎上叶听风的视线。瞥见夜色里她磕破的膝盖,他的眸光变得越发幽深。
“我抱你走。”他出声道。
“不用,谢谢。”冷欢脱了鞋,挣扎着站起来,推开他伸出的手臂,蹒跚地往前走去。
“这么逞能有意思吗?”他脸色一变,忍不住讥笑。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无须讨你欢心,叶先生。”
他愠怒,正欲开口,却看见回首的她眼角有泪光闪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等冷欢慢慢地走到剧院台阶上,看到她的李乔已经跑了下来。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的眼里有疑惑,却没有先开口。
“你能不能什么也别问?”她轻声要求。
“好。”他语气平静,抱起她往上走。
大厅里的人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李乔却微笑致意,“我的淘气公主迷路啦,刚被我找回来。”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
把她放到沙发上,李乔接过侍者递来的湿毛巾和棉球,冷欢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他握住了一只脚。
她的脸顿时一烫,“我自己来就行了。”
“服务要周到,”李乔扬眉,“放心,不会收你的钱的,暖玉温香在手,我这是划算的买卖。”
他低下头,悉心地擦拭她膝盖上的伤口,又拿起茶几上已经备好的冰块,裹在手绢里给她冷敷已经肿起的脚踝。
“谢谢。”冷欢觉得鼻中一酸。
“别光来口头的。”他抬首,蕴含着笑意的凤眸瞅了她一眼。
“有多少女孩子……”
“打住!”他轻声喝止她的调侃,“别把我说成饥不择食、四处风流的样子。”
“关于你的风评就是如此。”冷欢轻松反驳。
“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李乔故作恼怒地碰了一下她的脚踝,满意地听见她一声娇呼。
“风?”金发女郎讶异地探询在谈话中突然转首的男人,他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沙发上一名娇小的华人女孩,她脸颊微红,莹白的玉足被身旁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
“没想到你也有八卦心。”市长千金轻笑一声,啜了口酒,语气充满暧昧,“李荣生的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好像我好几个姐妹都跟他有一腿。不过这女人也不怎么样嘛,当个开胃点心可以,算不上大餐。”
她抬手正要和叶听风碰杯,后者却已径自喝掉杯中酒,将杯子搁在高脚桌上。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聚。”他礼貌地向女伴致歉,语气淡淡的。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休息了几天,走路的时候脚踝还是会隐隐作痛。那一跤摔得不轻,冷欢心里也栽了一个重重的跟头。瞅了一眼手表,正好轮到她吃饭,和交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她去衣帽间取了外套,径自往大门走去。
天空是令人窒息的深蓝,空阔寂寥。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但是也没胃口,她塞了耳机,靠着墙角,点燃了一支香烟。
远处,喷泉仍在跳跃闪耀,不知道今晚播的是什么曲子。此刻想起那一天,仿佛梦境一般。
还没有开始,才没有终止,难忘未必永志。
还没有心事,未算相知,难道值得介意。
耳边歌声在荡漾,一时间,她胸口一滞,被烟呛到了,弯下腰连连咳嗽。直起身时,却顿时愣住。
喷泉前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轮廓挺拔。隔得太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良久未动,仿佛陷入了沉思。
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理,冷欢静静地望着他。无法否认,这个男人,光是背影就有让人心折的本钱。
―如果我说,我会舍不得呢?
―那么,你愿意为我留下吗?
好奇怪,他说过的话,她总是记得那么清楚,仿佛都能感觉到他当时的呼吸。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问她,而且用那么温柔的语气。
可是她不想回答。她怕一开口,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她思绪游移间,他似乎无意地回了下头,她迅速后退,贴在墙上,心跳失速。
熟悉的旋律飘荡在夜色里,正是那一晚彼此共舞时的钢琴曲,掺着耳机里的歌声,她的心绪也杂乱如麻。
不过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念念不忘?
她自嘲一笑,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晶莹闪烁的喷泉边是一对依偎着的身影,他们随着音乐声轻轻摇晃着身体,在路人的眼里,俨然成了漂亮的风景。
―你说说看,你和她们有什么区别?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站在原地,身体像被冻住了一样。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这样遗憾或者更完美。
耳机里,有人以歌声嘲讽地劝告。
她仰头望向夜空,那无边无际的蓝仿佛要坠落下来,覆盖一切。她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夏夜,她靠着父亲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仰望星空,父亲说:“小欢,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总有一些事情会让你难过,但不一定是你的错。”
是这样吗?也许,真的是她错了吧。
就如歌中所唱:“从没有相恋,才没法依恋,无事值得抱怨。从没有心愿,才没法许愿,无谓望到永远。”
“怎么了,心情不好?”叶听风低头看向靠在他胸前的小女人,低声询问。
“有点累。”柳若依轻叹,语气有着深浓的挫败感。
“我提醒过你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哥哥,还会拿着洋娃娃哄你。李修然那样的男人,表面温润如玉,但内心却藏着一块坚冰。”
“听风,我该怎么办?”
“你我立场不一样,所求也不同。”身为好友,有些界限他不会去碰,也没有必要。
“他难道就体会不到我有多难过?”以为只要够真诚、够努力,就没有处理不好的关系,怎知一切都似白费。
“他当然知道,只是有些东西对他而言更重要。”
“你也是这样吗?”柳若依抬起头,眼里带着嘲讽。
叶听风盯着她,半晌才徐徐出声,“若依,不要迁怒于我。”
“你心虚了,不敢承认?”柳若依望了一眼他身后,目光微闪。
“我无须为任何事情心虚。”叶听风利落回应。
下一秒,柳若依挽起他的手臂就往回走,“陪我喝一杯去。”
他皱眉,正要说话,视线却被前方一道身影吸引住。
“嗨,可以拿一瓶他爱喝的酒吗?”身边的女人轻快地喊出声,一改刚才低落的样子,异常兴奋。
正要进门的冷欢停住脚步,僵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对俊男美女。
“一会儿送到我们房间,谢谢。”柳若依瞅着冷欢,媚眼如丝,还不忘扭头吻了一下叶听风的脸颊。
只不过几秒钟,冷欢抬头微笑地看着他们,“红酒吗?”
她的笑容无懈可击。
叶听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眸光深如海。
他不说话,她也耐心地等着,脸上的笑容始终真诚礼貌的样子。
“随便什么酒都行,”柳若依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币,“喏,小费,一会儿还得麻烦你送到我们房间。”“好的,谢谢。”冷欢点头,伸手接下钱,没有多看叶听风一眼,只是客气地伸出手,“你们先请。”
右转,走十米,左转……熟悉的走廊,今天不知怎么陌生起来。对面茶色的镜墙上,是端着托盘的自己。冷欢停住,怔怔地与镜中人对望。眼前这一方世界,如绚丽的囚笼困住了她。她为何会在这里,又怎会任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不计较未来的人,原本该潇洒一些的。就像在这挥金如土的赌场里,多少人的笑容就像面具,随时可以戴上去又摘下来,她也可以的,更何况她从没有未来可言,再快乐也不过浮云过眼。
她的嘴角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转过身,按下门铃。
等了十几秒,门才打开。叶听风站在门口,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叶先生,”冷欢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请问需要我拿进去吗?”
“叶先生?”他挑眉,嘲弄地一笑,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