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闫侍郎
作者:纸薇      更新:2021-10-30 15:42      字数:4125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安兮兮赶紧问顾隽信的内容,才知道,原来静瑜要他们接近工部闫侍郎,想办法让他近女色。

“这天底下还有不近女色的男人?”安兮兮十分诧异,而且这还是个不小的官儿,“当官的不都是财色兼收吗?”

顾隽抬头看了她一眼,安兮兮急忙改口:“当然,顾大人例外!这我还是知道的。”

顾隽倒也不是想为父亲正名,他只是跟安兮兮一样有些好奇,闫侍郎何时是个不近女色的官儿了?

“你认识他?”

工部闫侍郎其实跟顾家还算有点渊源。二十几年前,闫侍郎在雍县县衙里当主簿,后来顶头上司,也就是顾永年调任州官,他留在了雍县,据说后来当了县丞,又转了县令,一路做到了京官。

“那他不是跟顾大人关系很好?”

“恰恰相反,他调任京师之后,从未跟我爹联系过,我爹还是从其他的同僚口中才知道他到了工部。在工部以后,他又接连立了些功劳,很快便坐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我爹也曾经请他到家里吃饭,不过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爹是御史台的人吧,朝官多半都不喜欢跟我爹交往,总觉得我爹不怀好意,说不定是想借机调查,所以我爹的官途一直都很是寂寥。”

安兮兮恍然大悟,只是其他朝官还好说,闫侍郎跟顾大人好歹也曾在一县为官,面子上总要做做功夫吧,就像安家在生意场上有不少竞争对手,即便恨安家恨得牙痒痒,可到了碰面的时候,依然是要笑脸相迎。爹爹常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所以凡事不可做得太尽。这些年安家的版图做得再大,也从没有在斩尽杀绝任何一个同行的退路,反倒是将不少产业外包出去给那些人经营。

这闫侍郎倒是很古怪,在京城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不是应该多跟旧相识联络感情吗?即便不图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旧友也是好事啊,怎么反过来避之唯恐不及。

“也可能他心高气傲,不愿意在我爹面前低人一等吧。”顾隽懒得揣测他跟顾家把持距离的原因,倒是想起另一些事,“前几年我在西城酒馆里混日子,酒馆的老板是个极爱跟客人聊天的,因此我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其中就有关于闫侍郎的。据说他入京为官的时候,身边只带了儿子,糟糠之妻和女儿都留在了雍县,到了京城以后,时常和要好的官员一起出入花街柳巷。”

“听你这么说,这人哪里是不近女色,分明是色鬼投胎吧?”

“所以我才有些奇怪,按道理,韶王府应当比我们消息更灵通才对,静瑜不可能不知道闫侍郎从前是青楼常客啊。”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改邪归正了呢?”安兮兮大胆假设,“我以前和双喜去庙里上香,就曾经见过一个浪子因为得了一身花柳病于是回头是岸,想要剃度出家,从此皈依佛门,六根清净。说不定闫侍郎也是如此?”

这种可能性虽然不是没有,从此断了去花街柳巷的念头倒也正常,可闫侍郎又没有皈依佛门,何至于不近女色呢?

顾隽总觉得,这其中的原因一定没那么简单。而且若真只是因为这样,静瑜也不需要借助他们去接近闫侍郎,只要买通几个美貌女子,装成良家子,时间一长,闫侍郎自然会上钩,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除非……闫侍郎是对接近自己的陌生女子有戒心,所以静瑜才不得已要借助跟他相熟的人,来放下他的戒心。

“你的意思是,静瑜知道顾大人跟闫侍郎有交情,所以想通过你,让闫侍郎放下戒心,接受女人。那她的目的呢?”

“你觉得呢?”

安兮兮想了想,美人计这种东西用在人身上,一般都没什么好目的。要么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让敌人听自己的;要么就是为了从敌人那拿到什么东西。

“这闫侍郎不过是个工部侍郎,若是想收买他,为何不干脆用钱?明知他对女子有戒心,还偏要让他重新再近女色,不是很奇怪吗?”

说完,安兮兮恍然大悟:“她想偷东西!”

顾隽想狠狠地夸赞她,又怕她得意忘形,只能忍住,道:“既然知道,我们没道理不将计就计。我明天就回复静瑜,我们接受这个条件。”

隔日,秦府管事命人到安家给安兮兮送信,说秦鑫的烧已经退了,虽然还没清醒,但伤口并没有恶化,大夫说这是在好转的迹象,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安兮兮的心头大石这才落下,只是想到秦鑫一醒来可能就会去找静瑜,她便心急如焚,他现在一心想见他爹,如果让他再接近静瑜,还不知会受什么罪。

想到这,她急忙又去找顾隽商量。

顾隽刚送了信去韶王府,告诉静瑜他答应她的要求,正思考着这计划要怎么进行下去。

“既然是要让闫侍郎近女色,总得先准备个女色吧。”安兮兮提出自己的见解。

顾隽挑眉:“你说得很有道理,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介绍?”

“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顾隽左右看了一圈:“哪里?”下一瞬便吃了安兮兮一记重捶。

“我!我不好看吗?”

顾隽目光躲闪:“人家闫侍郎是在脂粉堆里打滚过的,见多识广,你这种他能瞧上吗?”

“我可以学啊,你说,我还差在哪里?”

“就……哪哪都差吧。”

“……”

安兮兮怀疑他是活腻了,但她不想跟他计较,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

“反正你也没有其他人选,我是你的唯一选择,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好歹比没有强吧?”

“你没听说一个词叫宁缺毋滥吗?”

看来他的确是想死,安兮兮站起来朝他就是一顿招呼,你才烂,你烂透了。

顾隽一边抱头躲避她的攻势,一边坚决不改变主意,开什么玩笑,那闫侍郎可是个老手,万一她吃了亏,他怎么跟秦鑫交代?

最后,安兮兮停下手:“那是不是只要我能证明自己,你就答应让我去?”

顾隽正好被打到墙边,顺势一靠:“你能怎么证明?”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的红色身影突然欺身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安兮兮按在了墙上。

她凑近他,身上淡淡的胭脂香气瞬间将他笼罩。

顾隽实在没防到她有这一手,当下就失了神,一双耳朵瞬间比喝了酒还红,脸上更是滚烫火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兮兮本来只是想捉弄他一下,顺便堵住他的话,好让他带她一起去接近闫侍郎,可现在跟他咫尺相隔,四目相对,她突然心跳乱了一拍,整个人也不知所措起来。

在露馅之前,她迅速离开顾隽身边,趾高气扬道:“你不是说我哪哪都不行吗?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顾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此刻才明白湛君潇和莫北庭这两人为何心甘情愿被夫人管束,夫纲二字从不敢在家里提起,只有你喜欢的人,才能随心所欲地欺到你头上来。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现在倒好,被她拿捏住了。

“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过静瑜已经安排了人给闫侍郎,你去也没用啊。”

“那你不早点说?”她不是白忙活半天了?他耍猴呢啊?

“我又没说我需要帮手,是你非要毛遂自荐的。”

“姓顾的,你看我不打死你!!”

——

闫侍郎从宫中下朝回来,一路上坐着轿子不断往窗口外张望,就怕突然有什么人跳出来将自己劫走,又或者到了家门口,看见朝廷的官兵团团围住府邸,要将他逮回去。

为官二十几年,他那么努力才混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以为跟了秦相便从此衣食无忧,可以平步青云,没想到,一夕变天,秦相如今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护着手底下的人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秦相到底犯了什么事,还有没有可能从昭狱里出来。他和户部陆尚书私底下悄悄聊过,希望怕是不大。若秦相俯首认罪,那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韶王有能力在圣上面前进言,他就是铤而走险,也只能博一博了。

既然路已经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闫侍郎提醒自己,这段时间务必要谨慎,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只有这么一个筹码,绝不能丢失,否则,就是自己葬送自己的生路。

“老爷,前头就是玉福楼了,您要在那吃饭吗?”轿子外头的下人问闫侍郎,自家老爷以往最爱去这家酒楼吃饭了,他们也能跟着吃顿好的,虽然比不上老爷的,但也算是改善伙食了。若是去青楼,那更是美滋滋。

“不去不去,直接回家。”闫侍郎不耐烦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外头吃饭,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下人们虽不知老爷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但也不敢多问,只能悻悻地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路边有人喊了一声:“尊驾可是闫大人?晚辈顾隽求见。”

闫侍郎本来就心虚,好些天都没睡好觉,猛然被人喊了声,吓得差点想跑,急急忙忙道:“有刺客吗?护住我!”

轿夫和随轿的下人都愣了下,面面相觑,大白天哪来的刺客?

“大人,是一个年轻人。”

“什么年轻人?”

“叫顾隽的。”

“我管他姓故还是姓新,总之谁敢近我的轿子你们就……”说到一半,闫侍郎突然反应过来,“他姓顾?”

轿子被放了下来,闫侍郎却还有些不放心,只掀开了车帘的一丝缝隙,打量向站在不远处的青衫后生,只见他生得一派少年风流,眉宇清朗,确实与当年的顾永年有几分相似。

闫侍郎的戒心放下了几分,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实在有些丢人,急忙沉下语气,问道:“你是……”

“晚辈顾隽,家父是顾永年。”

“原来是顾大人的爱子,有事么?”

顾隽迟疑了下,行了个礼:“街上不便谈话,闫大人若不嫌弃,前面便是玉福楼,让小侄做东,请闫大人吃顿饭,再慢慢详谈,如何?”

闫大人第一反应便想拒绝,毕竟他来京城之后对顾永年一直敬而远之,再加上如今顾永年早已不在朝堂,顾家就更没必要交往了,何必还跟个乳臭未干的顾家小子吃饭呢?

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顾隽又道:“若大人觉得不方便,那小侄和表妹就先告退了。”

表妹?

“等等。”闫侍郎叫住他,“顾公子不是有事情要找本官聊吗?怎么还带上自家表妹了?”

顾隽叹了口气,道:“不瞒大人,顾隽此次求见大人,正是为了自家表妹的冤情,来求大人施以援手的。”

闫侍郎在轿子里转了转眼珠子,他如今已经自顾不暇,还哪里有时间理会别人的冤情,再说了,有冤情应该去找衙门申诉,找他有什么用?不过嘛,既然他是顾永年的儿子,他见见也无妨,若是帮不了,走人就是了。

“那便依顾公子的,在玉福楼稍作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