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有云,“人生虽有寿万年者,若不持戒律,与老树朽石何异?宁一日持戒为道德之人而死补天官,尸解升仙。”又道:“人生虽有寿万年,不持戒律,与瓦石何异?宁一旦持戒,终身为道德之人而死,不犯恶而生。”
修士炼气修道讲究持戒守律,压制内心的欲望。但在酒池肉林里,一旦道心松动,欲望之兽将无情地吞噬理智,将人拖尽无尽深渊之中。
流沙地宫前三座殿里的活动还算正常,不过满足人正常的欲望,如赌博、饮宴、嬉射等,但行为举止却要比那些世俗凡人还要癫狂,全然没有半点修道之人该有的姿态。便是一些修为达到了洞虚之境的修士,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之人,在这腐蚀人的流沙地宫里,亦是声色犬马,寡廉鲜耻。
除魔卫道,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乃是修道之人的职责。可若天下修士都如这流沙地宫里的人一般贪图享乐,肆意妄为,魔门势力焉能不壮大,天下又焉能不乱。叶无量鄙夷不已,却也无奈。
白莲道的女子见叶无量、秦刀两人对一般耍弄之事无甚兴趣,便也不再花费唇舌介绍,直接切入主题带着他们两人往那挑选小炉的大殿走去。途中经过“丹宫”,一排排屏风隔开的小厢房里,修士们四仰罢躺,眼神迷离无光,好似吸了毒一般满脸享受。他们的身上随着运出的一阵又一阵的血红色光芒,如同泉水喷涌冲击着奇经八脉,周身窍穴又重新将溢出的真气吸收,汇涌至丹田紫府,冲击着下一个修为境界。
叶无量一路打量着这些服用了丹药的修士,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沉默不语,又不似秦刀那般对女子上下其手像极了真正前来耍弄的老玩客,如果不做些表示,难免会引起白莲道的警觉,于是故作惊讶地指着那屏风里的修士问:“小娘子,他们这是何故,不用修行,修为竟也能水涨船高?”
白莲道的女子本还觉得叶无量在她身上摸那么两下有些刻意为之,但此刻见他如同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一般,对血莲神丹全然不知,也欣然地放下了戒心,只当是哪个门派里的后起之秀,这次是被师兄带着来见见世面的。于是环着叶无量手臂,魅然笑道:“官人不必惊奇,他们服用了我白莲道的血莲神丹,自然不用苦修,修为也能提升。”
“顺便说一句哦,血莲神丹只此一家,官人想要提升修为,以后可要常来哦,不然定会想煞了奴家的。”女子甚是俏皮,晃着叶无量的手臂撒娇,尽显小鸟可人的姿态。
“血莲神丹竟有这般功效,难怪娘子方才问是用丹,还是小炉。”叶无量恍然吃惊,转脸有些不忿地对秦刀说:“师兄,你也太不厚道了。早知流沙地宫有这般妙处,为何不早些带我来,害得我整日在山上苦修,甚是乏味无趣。”
“嘿,你小子还真不识好赖。你知道来此耍一次要耗费多少灵石,不出意外至少得要师兄我两件中品灵器。你当我跟你似的,在师门内有师伯关照着,丹药灵石伸手便来么。”秦刀抬脚踹了在叶无量的屁股上,不爽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今儿带你小子出来耍,你口风可得给我把紧了,要是让师伯知道,师兄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耍了。”
“啧啧,不就两件灵器嘛,回头我找师尊要几件送你便是。”叶无量啧啧嘴,搂着白莲道的女子向前走着,压低了嗓音说道:“瞧瞧我这师兄,都是自家兄弟,还这般抠抠搜搜的。”
白莲道的女子哪里会管这些,一听叶无量对灵器这般不屑,心想这准又是那个大宗门的二世祖,肥羊不杀天理不容,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狠狠宰上一刀。想到这里,她二人对秦刀和叶无量也更加热情,恨不得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扒了两人的衣裳,等把他们伺候上了云霄,到时候什么条件不好谈呢?
两男两女,就像是连了体似的,这步伐是越走越慢,大殿里的那些白莲道的人瞧得此景,皆是咧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白莲道女子咯咯笑道:“官人,神丹配合小炉一起用,效果更佳哦。”
“哦?那可要挑他七八个个小炉才是。”叶无量哈哈大笑,一只手游走占着些便宜,那女子被逗得满脸羞红,眼含欲丝,“男人果然都喜新厌旧,官人有了奴家不够,还要挑那么多的小炉,奴家真担心官人的身体受不了呢。”
“嘿嘿,待会儿就让你试试本公子的电动马达和无敌打桩机。”
女子自然知晓叶无量的话定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好奇地问:“官人,电动马达和打桩机为何物?”
“天机不可泄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倏地,屏风倒地,一个披头散发,满眼猩红的女修冲了出来,抓着叶无量的胳膊,操着沙哑的嗓音低吼道:“神丹,快给我神丹。”
白莲道的女子一掌将着女修击飞,冲着不远处的同门使了个眼色,旋即拉着叶无量往“奴儿殿”走去。叶无量微微偏头,用余光瞥向后方,只见白莲道的人一掌将女修击晕拖了出去。“血莲神丹除了能长点修为外,跟鸦.片有何分别。”叶无量幡然回味,原来血莲神丹服用多了也会让人上瘾,甚至发癫,白莲道只要掌控着血莲神丹的货源,想要控制各道门那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白莲道当真是可恶至极!
奴儿殿依旧瑰丽堂皇,奢华归气,但叶无量进来,暗自心惊。
放眼望去,这殿里有上百位形象姣好,身段饶人的女子,脸上稚气未脱,不过豆蔻年华。虽然穿得是锦衣绸缎,精心打扮了一番,但一个个眼神暗淡,毫无生气可言。听见了脚步声,她们不约而同的朝着叶无量和秦刀这厢看来,见着来人,顿时恐惧万分,想要逃离此地,但是她们所处的地方都被下了禁制,根本无法逃脱,只得一个个梨花带雨,哭成一片。
她们知道,若是被来人挑中了,下场是什么。这座大殿里走出去的姐妹,没有一人是安然无恙回来的。她们不过是那些修士们手里的玩物,被人当做炉鼎,采阴补阳。一旦失去了价值,便就如器奴一般,直至最后一丝生命流逝,沦为那些天杀的人炼制妖丹的材料。
殿中白莲道的人扬起鞭子,一顿威吓。这些沦为“小炉”的女子含着眼泪,不敢再哭出声,看向叶无量和秦刀的眼神,除了绝望,便是哀求。
你爷爷的,这奴儿殿哪是什么宫殿,分明就是一座囚禁女奴的监牢。叶无量心中一顿腹诽,他最是见不得人受苦,尤其是这些苦命的女子,一个个就如惊弓之鸟一般,那种绝望无助的眼神,就如刀子一样剜着人的心肝儿,当真是要了亲命。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境上的变化。曾经他只想完成对师尊天机子的承诺,在重振天道宗的门楣后,修成大道回到前世,与家人团圆。当他面对云州那些敌对势力感到有些吃力时,借鉴了伟人的经典作战方针,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对付云州道盟之流,因此常常将“天下为公”挂在嘴边,若问真心,却也不诚。
可成功来得太容易,当天道宗统一云州北时,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身体体质怪异,修为如涨水猛涨,天劫度了一波又一波,然而那所谓的大道依旧是遥不可及,更别谈掌控时空法则,重新回到现代世界。
人都回不去了,那权当是天意吧。他想为这个烂糟的世界做些什么,哪怕是让这世间的苍生活得容易些、自由些。可苍生疾苦,岂是他一个掌控着无可想象的力量之人所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即便他曾在云州城,无量山发现誓愿,也只当是一个人生目标而已,虽然发自内心,却又未必以此为荣。
只在这一刻,当上百双惊恐、无助、绝望的眼睛同时盯着自己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让凡人统治九州,让苍生自由平等,让天下和谐太平是何其的重要。
白莲道女子见叶无量发愣,以为是面对如此之多鲜嫩的小炉不知该如何抉择,于是催促道:“官人,这些小奴鲜嫩的很,如果有喜欢的不妨挑上几个,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个去快活快活。”
叶无量回过神来,瞧秦刀那个老炮儿早就跟着白莲道的小娘子挑选小炉,没过一个,还不忘点评一番,他这心里便有些不爽。可也知道秦刀不过是故意为之,又怎能与他生气呢。但转念又觉得,若不摆戏弄下秦刀,总觉得有些愧对慌,对不起那些“小炉儿”所受的惊吓。
叶无量笑着问:“娘子,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奴家,洗耳恭听。”
“在本公子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至理名言。小娃娃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所以嘛……这些这些小炉儿本公子全都要了。”
“什么,全都要?!”
白莲道的女子瞠目结舌,紧紧地抓着叶无量的手腕,再三确认道:“官人,奴家没有听错吧,这些小炉,你全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