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在洛阳呆的屁股生针般难受。
他心里像是猫爪一样难受,那晚他急匆匆的赶回去在门外听到了傅氏说的话,虽然谢长风心里非常感动于祁渊的拒绝,却也有些忐忑不安。
祁渊会怎么处理傅氏?这年头可不兴离婚,要么他捅死傅氏,要么傅氏自己缄默,否则没有第三个选择。
可是如今谢长风甚至已经无法容忍傅氏占据着太子妃的位置,只因为那是距离祁渊最近的位置,也是最名正言顺的位置。
不过他尊重祁渊,不想因自己而让祁渊为难,是以只能憋在心里。
祁渊临走前拜托他盯着宣明帝,谢长风刚开始还很尽责的每晚都去蹲墙角,但听了几天现场啪啪啪,谢长风实在忍受不住了。
再看下去,他害怕瞎眼,更害怕心里一时不平衡直接捅死宣明帝==
心里不平衡引起的生理不平衡,让谢长风开始拿起教鞭,好好的教导两个小兔崽子。
谢宁和林晞。
这两个孩子第一天见面就以兄妹许久不见面有些好奇对方的实力最终pk的昏天黑地。
第二天自然都是顶着猪头脸出现在定国公与谢长风面前。
若是一般公侯世家,家中长辈看到孩子打的这么厉害,定会愤怒不已,并将两个孩子丢进祠堂关紧闭。
但很可惜,林晞和谢宁遇到了神经病家庭。
谢长风看到俩人的第一眼,就赞叹起来,“你们俩感情不错啊!”
林晞和谢宁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同时扭曲起来。
定国公看到俩人后表情极其欣慰,“真不愧是兄妹啊,平日里在家晞儿倒是沉稳,却不够活泼,今日他们兄妹俩相见,果然多了几分孩子气。”
林晞和谢宁发现揍他/她并不会得到惩罚和斥责,于是从那一天起,连着好几天,午后睡过起来都会在院子的空地上你来我往的pk,谢长风站在一旁做场外指导。
没几天这俩孩子的水平就直线上升,因年纪幼小拳头没力气,倒是学到了不少歪门邪道的阴人法子。
谢长风郑重教育他们,“这些法子是在自己弱小敌人强大时突袭用的,若是遇到可为一生的对手,那就绝对不允许用,听到没有?!”
“是,父亲!”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点头称是,不过在他们幼小的心灵内,自家便宜哥哥/妹妹是绝对不能称之为对手,而是敌人!
是敌人当然能用!
于是两个孩子自从到了洛阳后,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幸好谢长风对这种跌打损伤还算精通,倒是没留下病根或者不可挽回的伤势。
没几次,谢宁和林晞同时对谢长风口中的内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管两人明里暗里试探了几次,谢长风都没吐口答应传授内功心法。
林晞和谢宁沮丧不已,两人头一次摒弃前嫌,共同商谈如何让谢长风答应传授。
不过两人年纪幼小,想来想去,他们就到了大师兄祁昭头上。
洛阳行宫很大,宣明帝带着皇后与宫嫔住了进去,空余的宫殿就按照品级和宠信程度分给了诸位大臣,没有排上号的就只能住在行宫附近的别院内。
这一次跟着宣明帝来的还有祁渊的长子祁昭,三皇子祁岱与二公主,至于刚出生的三公主与宜贵人并未过来。
祁昭住的院子自然距离宣明帝比较近,刚开始倒还侍奉在宣明帝膝下,不过也只在上午去请安问好,其他时间宣明帝大多在和宫嫔谈人生,自然少儿不宜。
于是没几天祁昭也跑来找谢长风了,即便谢长风住的比较远,祁昭也兴致勃勃的每天来串门。
听到师弟师妹的提议后,他立刻心动了。
作为谢长风最早收入门墙的徒弟,祁昭已经十岁了,他还没修习内功!!祁昭也眼馋内功很久了,他也希望能抬脚飞出宫门外,多潇洒啊!
#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个遥不可及的武侠梦#
于是三人瞬间结成同盟。
祁昭亲自跑来找谢长风,拍胸脯说邀请林晞和谢宁去自己居住的院子玩耍,谢长风正心里烦躁呢,后天就要开始方士考试的殿试了,本以为考完后就能回长安了,哪知道据辰九从暗卫老上司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似乎还要再待一段时间,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自然也没心情管教两个孩子,他随意摆摆手,就不管了。
谢宁和林晞乖巧的跟着祁昭走了,两人也算沉得住气,一路上倒是不动声色,倒是没在丫鬟婆子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走了一会,两人终究年纪小,有些忍不住了,祁昭一想自己的院子里也都是下人,就算屏退也会被人偷听,他瞅了瞅附近正好是花园,就挥退了下人,说要一起在花园玩耍。
等进了花园,找了个没人的假山,三人开始碰头。
谢宁最先开口,“父亲的书房看的很严实,有一次我偷偷摸进去,还没推开门就眼前一黑,醒来时已经回到自己院子里去了。”
——感谢万能的辰九。
林晞冷笑,“连书房都进不去。”
谢宁还未反驳,祁昭就先道,“我曾问过宫中侍卫,他们都说师父身怀绝学,比起大内高手要强太多。”
“我倒是觉得父亲不太会将内功心法放在书房。”这些日子与谢长风住在一处,谢宁倒是多少了解了一些父亲的脾气,“也许父亲随身携带?”
祁昭一口反驳,“不可能,师父有时候会留宿东宫,没听说他随身携带什么文书。”
——感谢小间谍蔡太监。
林晞举手,“爷爷说以前父亲的实力没有这么高,自从驻守雁门关后,实力就变得深不可测了。”
祁昭想了想,“也许你娘知道一些?”
林晞沉默了,他娘?他娘如今还在雁门关呢!根本不在家。
谢宁提议,“喂,母亲身边的嬷嬷啊大丫鬟什么的还在家吗?也许她们知道呢。”
林晞冷哼一声,“行,我回去试试看。”
祁昭叹了口气,“我蹲马步练基础都五年了,听说师父的心法可神奇了,一晚上不睡觉都没问题。”
谢宁连连点头,“这是真的!那次父亲晚上查库房,真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照常去衙门,还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熬夜了。”
林晞羡慕不已,“如果我也会……”他是不是就可以去雁门关找娘了?
三个小朋友说着说着话题就歪楼了,从最开始的情报汇总变成了如果我会绝顶武功后干什么的畅想。
三人说着说着,突然祁昭摆手,神色严肃起来。
这些年他苦练也不是白费功夫,最起码耳聪目明,感知比一般孩子要准确快速许多。
他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压低声音,“有人过来了?”
谢宁挑眉,也悄声道,“也许是侍候的人?”干嘛缩头缩脑的?需要躲着吗?
祁昭摇头,“不可能,没有我的吩咐,他们是不敢过来的。”
林晞闻言立刻缓缓调整身体,前脚掌踩地,重心前移,一手扶地,一手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祁昭被吓了一跳。
他侧脸,正看到谢宁从手上褪下一个金丝镂空镯子,并从镯子里抽出一柄柔剑,剑身只有巴掌长,剑刃锋利,刃面无光。
祁昭愣愣的,觉得自己前面十年都白活了。
就在此时有两个人急匆匆的从假山前走过。
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你确定那大和尚是这样说的?”
“绝对没错,他对三殿下说的是福泽深厚,对着那小子说的是富贵天成!!”
“他说反了吧?他一个小小侍读怎比殿下来的尊贵?”
“这也说不定呢,看太子殿下这般稳当,三殿下未来最好也就是个富贵闲人了,可那小子呢?他祖父可是太子殿下的外家,那小子算是太子殿下的侄子呢。”
“左家人啊……”另一个人道,“这几年太子殿下似乎不怎么倚重左家人啊?”
“你傻了吧,等太子殿下登基才是提拔自家人的时候……”
这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直到很久过后,假山后的三个孩子才长出一口气。
谢宁喃喃道,“大和尚?”
最近谢长风天天念叨和尚道士,谢宁也听了一耳朵。
林晞倒是被定国公关在家里读书习武,对此知道的不多,“怎么了?”
“应该是参加殿试的方士们。”
谢宁冷不丁问道,“左家人是谁?侍读是怎么回事?”
“左太傅的孙子,也就是我的伴读左复。”祁昭道,“他是我的表兄。”
祁昭笑眯眯的道,“师妹若是好奇,我明日叫来见一见。”
谢宁沉默良久,才道,“我的确好奇,不过比起那个左家哥哥,更好奇他是如何碰到大和尚,并且怎么和鲁王殿下凑上的。”
祁昭一愣,若有所思起来。
林晞和谢宁对视一样,立刻默契的换了话题,开始讨论晚上吃什么==
与此同时,长安左丞相府。
左清秋躺在软榻上,他看着头顶的床幔,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软榻旁坐着一个穿着雍容的夫人,正是左清秋的继妻上官氏。
上官氏拿着帕子为左清秋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语气担忧不已,“老爷莫要再动气了,刚请太医看过了,老爷气大伤身,如今这三伏天里肝火旺盛,容易上头。”
左清秋抬手,颤巍巍的指着上官氏,原本清俊儒雅的脸已然变得嘴歪眼斜。
他中风了。
上官氏温柔的握住左清秋的手,轻声道,“老爷,你且放心,我会好好撑着门户,怀远也会好好发扬光大左式门楣的。”
当晚,两朝宰相左清秋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