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指了指雪白的床单,上面有一小片腥红的血迹,是从他身上渗下去的。他穿着黑衬衫,所以看不出身上的血迹。
被护士一问,他才嗯了一声,好像刚知道似的。
“我给您看一下。”护士急忙过来,站在他的床侧,撩起他腹部的衣服,看到伤口,倒抽了一口气。
“我去叫医生,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说完就一路小跑着去叫医生了。
顾阮东倒是还好,腹部确实有刀伤,但是他有经验,知道没伤到内脏,刚才找垚垚时,与对方起冲突。他因心如急焚,有一点乱了阵脚,让对方捅了一刀,但是伤口不深,他知道,所以没太在意,全部注意力都在垚垚身上。
医生过来看了一眼:“给您安排缝合吧,这么敞着不行,别发炎了。”
顾阮东也怕不处理会更严重,,便轻轻抽出枕在她颈部底下的手,起身跟医生出去,从头至尾淡定得好像伤的不是他。
躺在手术台上时,他才觉得伤口隐隐作疼,但不如他的心疼,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着他,每一回,她遇到事他都不在身边,甚至要靠别的男人保护她,这让他觉得自己无能。
医生检查完之后确定没有伤及内脏,做了缝合后便可以了。从手术台出来,小蔡在外边等他,见他没事开始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姗姗之前被他们抓走时,脑部受伤一直昏迷,所以他们才没拿她当人质和陆小姐联
系,现在已经醒了。”
“这两次袭击陆小姐的人,原本在我们控制范围内,但是被宋家的人带走了,我们的人拦不住。”
顾阮东点头:“知道了。”
宋家的人正愁没机会,黎司的人敢动宋京野,正好是自投罗网,黎家也蹦跶不了几天。
顾阮东换了一套小蔡送过来的衣服,依然是一身黑,但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回到垚垚的病房,她似做了噩梦,猛地从病床上坐起,眼神一度空洞无神,只有急喘的呼吸,直到看到他出现在病床门口,她的眼神才有聚焦,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宋京野呢?”
她刚才噩梦是两人在冷库,宋京野把所有衣服都给她穿,自己被冻成了冰雕,她一碰,他的手臂整个掉下来,被吓醒了,全身冒着冷汗。
顾阮东站在门边脚步一顿,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宋京野?那么重要吗?
但是依然回答:“他没事,回家了。”
陆垚垚听后,心里松了口气,人有些脱力继续躺回床上,身上发烧,烧得难受。
顾阮东这回没有上床,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她又忽然转身
:“那姗姗呢?”
“小蔡在照顾她。”
她这才真正放心躺着闭眼休息,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知道他会来,在冷库时就知道他迟早会来,所以很安心,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地信任他。
然而本就愧疚且觉得无能为力的顾阮东却是觉得她似乎不再
关心他,因为他无法保护她,让她依赖。
她还发着烧,白皙的脸被烧得红红的,顾阮东拿了湿毛巾安静地擦她的手,擦她的额头,帮她降温,让她舒服一点。
陆垚垚感觉到这凉意,睁眼看着他,不管他擦哪里,她的双眼始终盯在他的脸上,他们有一阵子没见了,他好像少了以前那种洒脱劲儿,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阮东把湿毛巾覆在她的额头上,才与她对视,眼角不再是刚才冰凉,有了温存和浅浅的笑意:“看什么,不难受了?”
“难受。”她还烧着,体温一直没有下去,离下次吃退烧药还要一个小时。
顾阮东想起身再去给她拿湿毛巾,她伸手拽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脸颊通红,双眸却是清亮的似带着水光。
他只好坐下,用手轻抚着她的额头:“睡吧,我不走。”
她的额头微烫,而他的掌心冰凉,被他轻抚着舒服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惊吓过度或者因为冻着,身体的应激反应一直发高烧而已,烧退了,人也就没事了。
顾阮东送她回的陆家,两人在车上没怎么说话,陆垚垚觉得这次看顾阮东,总觉得比以前阴郁了许多。以前是大风大浪在他面前,他也能从容淡定,笑着就把事情解决了。现在就好像被浓雾围绕着,再大的阳光也照不进去了。
她担忧地问:“事情
很难解决吗?”
“嗯?”
“黎家的事。”她说。
“不难,应该快解决了。”他回。
这两天,很多官媒已纷纷开始报道黎家的事,能够放出来报道,说明是有结果了,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哦。”
“垚垚,跟我回森洲吧,把爷爷也接过去。”他与她十指相扣着。
陆垚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再等等吧,爷爷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而且去森洲生活的话,我怕他适应不了。”
顾阮东点头说行,送她回到陆家,又去看了看老爷子,在门口抱了抱她道:“我过几天回来看你。”
既然她不回森洲,他把工作安排到京城来也是一样的,所以打算回森洲处理一下收尾的工作就过来。
“好。”
姗姗也随他们一起回了森洲。
那些慌乱的日子总算是平稳下来,她才想起应该给宋京野打个电话感谢一下。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垚垚?”
声音没什么情绪。
陆垚垚:“京野哥,不好意思今天才联系你,你身体还好吗?”
她记得那天在冷库,他把自己的衣服都脱给她穿了,要不是有他,她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健康。
“没事。”他简单地回,态度有些冷淡。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还有谢谢你。”她听出他不愿意说话,她便也不多说了,感谢完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保姆说:“我听宋家的保姆说,宋先生调任回京的事出了岔子,可能调任
不回来了。”
陆垚垚一惊:“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