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男人当然不能被认怂,不就是一坛烧刀子?秦浩眼都不眨就接下来往嘴里灌。
等他身边那些最亲近的队友注意到自家队长喝多了,想阻止他继续喝都来不及了。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因为灌酒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卢柏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看看秦浩怎么样。
其他弟兄也在观望,想着要是秦浩坚持不下来就快点把人架走,别让队长在女兵们面前出糗了。
秦浩喝醉之后就有一点值得赞许,那就是绝对的伪装,伪装到可能除了他自己都没人看出这是在装。
秦浩对着走过来询问的卢柏摆了摆手,“我没事还能再喝,卢柏你也来一杯尽兴啊。”
也不知怎么的,齐染听到秦浩这句话心中一动,顺势举着剩下的酒冲卢柏意味深长地笑道:
“秦队长说的有道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卢柏你也喝啊,别跟我客气,难得大家今天还聚在一起,高兴嘛!”
“齐染,你别胡闹。”卢柏皱着眉,不想跟着齐染疯,更不想两人私下的矛盾闹到众人眼前。
齐染却不管不顾,兀自笑盈盈举着酒朝卢柏劝说着:“你就当哄我开心陪我喝,堂堂大男人这都做不到吗?”
也是这句话刺中了卢柏最隐晦的伤痛,卢柏面色一变,冷冷道:“不就是喝酒,我怎么做不到。”
话没说完他几乎是抢的从齐染手里夺过酒,咕嘟嘟全喝下了肚。
“哎不是让他去看队长把人带回来吗,怎么看着他自己都要搭进去!”王洪和许三刀傻眼了。
他们是起哄叫卢柏去跟弟妹交涉不假,可这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有时候看的他们兄弟都着急。
明明是有婚约的,以后就是最亲密的一双人了,怎么到现在互相见面还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隔阂。
旁观者清,连大咧咧的王洪都隐隐看出来,齐染这弟妹虽然没事总爱耍小脾气挤兑卢柏,实际上还是爱之深恨之切,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刻意要引起卢柏的注意和重视罢了。
只要卢柏愿意搞清楚人家的心思,适当的哄哄,这媳妇还不妥妥到怀里来。
可他们皇帝不急太监都急了,卢柏依旧冷漠地对待为了他找来部队的齐染,态度始终没缓和到哪去。
一对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莫名其妙关系渐渐恶化,看得人好不错愕心焦,也实在不明白卢柏心里在想什么。
“够了,别喝了。”齐染眼见得卢柏说喝就喝,哪怕连她真实的想法都没试图探究过,不由得愈发难过恼怒。
她伸手不客气地夺下卢柏的酒坛,结果酒坛已经空了,卢柏神色还是冰冷的。
“明天一早别任性了,快点回家,齐老那边我会跟他交代清楚,我们的婚约就这样作罢。”
齐染傻了,离得最近的秦浩还在酒醉,愣怔半晌,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至于不远处的战友弟兄们,也有个别会读唇语的,离老远一看卢柏说的混账话,都急得蹦了出去。
“卢柏,你说什么混账话呢!弟妹,你别听这家伙犯浑说胡话,他铁定是喝醉了,我们跟他好好说说。”
王洪许三刀一人一边,钳制着卢柏就狠狠往旁边带,恨铁不成钢要给他一番教训。
原地徒留齐染神情呆滞地坐在原地,望着秦浩眼光没有焦距。
“卢柏,你吃错药了是不是,人如花似玉一个妹子图啥呀,千里寻夫?你这不是瞎作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放弃人家,还这么伤人家的心,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沟通交流?或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给哥们听啊,我们大家帮你忙,总不能白白丢了这么好的媳妇!”王洪抓耳挠腮地说。
连性情爽朗的许三刀都忍不住为卢柏的选择感到咂舌:“我可跟你说卢柏,这次女兵训练里隔壁连有好几个孙子都看中了你那漂亮的未婚妻,一直献殷勤呢,你要不珍惜她,把人给整没了,白白便宜那帮孙子,回头想吃后悔药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但是有些事你们不懂,我有苦衷可是不能说!”面对朝夕相处的战友,卢柏再也掩饰不了激烈的情绪起伏,失控大喊了一声,转头跑开。
王洪和许三刀对视一眼,怎么都不明白卢柏的苦衷是什么,这个谜团到死他们都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秦浩是听到卢柏那一声失态的大喊醒了酒,意识多少恢复正常再看向一边失神的齐染,他不禁怜悯地一叹。
“齐染,你是个好姑娘,可惜卢柏他不能给你幸福。”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知道卢柏为什么非要拒绝我们的婚事,还总这么躲着我!”
孰料秦浩一句话惹火上身,他低估了齐染对卢柏这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的执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哪怕跟她一起来的女兵们都走光了,齐染也硬是仗着关系留在了这处训练营地。
她每天孜孜不倦追在秦浩身后,就是要问清楚一件事——到底卢柏为什么要拒绝她?她长得不够美?还是卢柏移情别恋?
据她有一段时间的观察,明明卢柏对她还是像过去那样,看似躲避还有些许眷恋,那种炙热的情感表现不会作假。
然而齐染没想到的一点是,她为未婚夫的拒绝疏离苦恼愤懑,追在秦浩这个知情人的身后问个不停时,在外人看来秦浩和齐染的关系已经是剪不断理还乱了,说他们之间没有一腿别人都不相信。
有好几次,秦浩都发现自己的队友总是看向自己眼带质疑和欲言又止的吞吐神色。
终于有一天脾气最急躁的王洪忍不住了,主动叫住秦浩:“队长,你这样不太对吧,当初说朋友妻不可欺的是你,现在让弟妹追着到处跑的也是你,你叫卢柏怎么看怎么想,我们弟兄看着都为他觉得寒心。”
“你们想哪儿去了?我和齐染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秦浩一听就明白战友们是误会他了,忙哭笑不得的解释。“我那晚就不该多嘴,叫齐染以为我知道卢柏为什么拒绝她,唉这女人也死心眼,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可秦浩再解释,架不住齐染那边一直用紧追不舍的行为一再创造误会,久而久之连秦浩都麻木了,不去管她。
这一幕在卢柏这个主要当事人眼里,无疑是秦浩默认了和齐染关系不一般,他痛苦过也怨恨过秦浩,更多的还是愁闷纠结。
成全吧,反正他都是要对齐染退婚,不拖着她让她找到队长这么个好归宿也不错,就是现在显得自己头上有点绿。
不成全,拖着齐染的终身大事,让别人对队长和她指指点点非议不断,做兄弟的不能这样,再者队长属于那种强势不屑辩解太多的性格,一味放着这样的局面,反而只会让齐染一个女人难做,他不忍。
痛苦中,秦浩他们部队终于迎来了改变命运的一次任务。
这次任务关系重大,是维护两国关系的特殊意义战役,其中秦浩他们队伍首要保证的就是友盟国家政要安危,因此他们的任务难度系数是前所未有的高,稍有不慎他们所有人都得折在上面。
一方面为了国家荣誉他们赌上命也得完成任务,另一方面秦浩他们都看出这是给隼部队扬名的好机会。
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说什么都不愿放弃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任务。
时间流逝太久,秦浩脑海深层被打成碎片的印象中,仅剩下周边连队坚韧不屈的脸庞,还有卢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
这次任务,到底他们兄弟没有一个不落的回来。
王洪断了一双腿,带着一身伤痛黯然退役,永远告别了他的军旅生涯,与大家诀别。
卢柏永远为了掩护大家断后,义无反顾地堵在了友盟国家的反叛分子火线,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的地界。
到死,他都没能再回去看一眼他心中挚爱,齐染。
秦浩带回齐染的只有卢柏生前经常把玩的口琴,齐染当时整个人都放空了,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消失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以前她和卢柏指腹为婚,两个家族联姻,她早把卢柏当成下半辈子唯一归宿,追在卢柏身后跑。
如今卢柏不在了,她连他为什么对她避而远之的原因都不知道,只剩一个人的婚约,守着又有什么意思?
齐染想回家了,秦浩没有拦她,只是在她临走前给她解了惑。
“卢柏他不是真的要把你推远,他是一心想希望你幸福,毕竟他无法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拥抱你,请你听过就忘了,给他留点男人的尊严,最后你只要想起他这个人时记得,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你,就够了。”
一句话,让齐染泪水决堤,秦浩登时手忙脚乱,等笨拙地哄她擦干净眼泪,齐染也做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部队。”齐染如是说道。
秦浩震惊地看着她,“卢柏已经不在了,你还要留下来?你该不会是想给卢柏报仇吧?”
“是,也不是。”齐染淡淡一笑,“人不在了,他的魂还留在我心里,他生前执着要坚守的东西,我想替他继续守住。”
卢柏生前除了她之外想执着坚守什么?国家,国在前家在后,相信卢柏成年后躲避她选择的第一站就是他心的归属。
他到死都是一名军人,而军人保家卫国精神诚可贵,人不在魂尚在,在得知卢柏死后齐染恍然一悟,自己一直在蹉跎光阴,投军训练,不该只为儿女情长那么小家子气的情感,应该运用好自己的所长,报效国家。
别看她是个女人,当初要强能为了让教官们刮目相看,她能做标兵,就不信继续留在部队还不能一展所长,变成老兵们人人向往崇拜的巾帼英雄,死也要马革裹尸。
“你想加入我们的话,还得接受很严苛的试炼,这样也不后悔?”
“不悔!有什么难关尽管放马过来,我只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卢柏一样管你叫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