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主治医生、护士,还有付宇航徐涛四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信刚刚诊断出的结果。
偏偏几经测试,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头部受到重创的丁家大小姐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丁瑶,看我,这是几?”付宇航生怕丁瑶失忆会降智商,那才会沦落到最惨的情况,不由伸手测试。
主治医生和护士无奈对视一眼,就听丁瑶皱起脸,很不解地道:“二啊,你好傻,我只是记不起来自己是谁家住哪里父母是谁,你就当我是脑残智障啦?”
“还好,这种程度的失忆有的救。”徐涛长舒一口气,说出了付宇航心里同样庆幸的话。
为了不打扰丁瑶自我寻找记忆,付宇航和徐涛一起跟着医生护士们走出病房,然后就迫不及待询问他们丁瑶的病情。
“据现在情况看来,丁小姐因脑部受到剧烈撞击产生阻塞的血块,才会间接影响到海马体,导致失忆,现如今她的外伤病情除了中度脑震荡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多加调养很快就能痊愈。”
“那记忆呢?最重要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徐涛心直口快地问。
说到记忆,主治医生顿时卡了壳。
“医学上因脑部重创产生阻塞血块影响记忆的问题很常见,这种问题往往因人而异,假如有亲朋好友陪伴在病人身边多多刺激,受外界影响加上病人自己寻求丢失记忆欲望强烈的话,病人会很快恢复记忆。”
“但相反的,没有病人亲近的人在身边,病人大脑一片空白恢复速度就会很缓慢,因为没有能刺激她的事物出现,最坏的情况无非是永远也记不起那些记忆。”
徐涛条件反射就张大嘴巴喊道:“啊,这怎么行?我们还有很多事要问她,一直不恢复记忆,难道要把这位大小姐送回丁家?我的罪不是白遭了。”
“你先冷静,小徐。”
付宇航蹙了蹙眉,打断徐涛的哀叹,转而对医生严肃地道:“麻烦你张医生,丁小姐的病情情况不希望透露给除我们警方外任何人知道,包括丁小姐的亲朋好友。”
“毕竟事关两件重大案情,丁小姐作为重中之重的污点证人,极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我们必须保证她恢复记忆期间不受任何外界情感因素影响。”
“这……”自从主治医生知道丁瑶的身份以后,就不敢再怠慢这位大小姐,可是眼前的人是刑警大队的队长,也是他们医院不爱惹的对象,张医生眉头紧皱不由陷入两难。
徐涛道:“医生你不是挺好奇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是丁家人整的。我奉公蹲在丁家附近盯梢杀人凶手,发现可疑人影闪进去就冲动跟上去了,不想里头的丁家人发现我进来,二话不说先把我拿下当犯人对待。”
“原来如此,那丁家在文州市横行霸道早已不是秘密。”
张医生是救人性命的医者,更看不得这样差点草菅人命的恶事,闻言再没有任何犹豫,连向付宇航保证会严守秘密。
打发走张医生他们,转过头徐涛看向付宇航问道:“队长,现在咱们怎么办?”
“守住这里,不能让任何风声传进丁家,妨碍我们询问丁瑶案情。”
徐涛撇撇嘴,“可医院这儿人多眼杂,就算张医生他们不说,难保还有多事的为了讨好丁家把丁瑶的下落说出去。”
“你说的没错,所以丁瑶在医院待着也就这几天,等她外部伤口完全愈合了,我再带她转移。”
听到这话徐涛眼睛立时放亮,意味深长地调笑道:“可以啊队长,你这是要把如花似玉的丁大小姐转移到哪儿?你自己家?”
付宇航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瞎瘠薄调笑,忘了他是有对象的人吗?
不过徐涛的话变相给他提了个醒,既然都是有女朋友的人,有些事就算是为了办案方便也不能太不经心,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让身边最珍惜的人受委屈,自己反而成最后醒悟懊恼的傻逼。
“你想哪儿去了?我当然不是把她藏到我家,而是藏到你嫂子那儿!”
没错,让自己女朋友向艳看着丁瑶再合适不过,一来她们都是女的好交心,二来也是为了能让向艳放心。
在病房外徐涛付宇航三言两语定下之后自己归宿的时候,病房内,当事人丁瑶依旧满目茫然,不知所措。
“我究竟是谁?我真的认识他们吗?可为什么我自己不记得我认识警察啊?还有我怎么到医院来的?”
这时候怀里有什么动了动,大概是一动不动埋在她胸前太久,丁瑶都把这小东西的存在感忘到脑后了。
“娃娃……我记得你,你好像是我的保护神,对不对?”
在大脑传来一阵阵钝痛,叫她咬牙流汗不想去回忆的时候,仅剩一道道残影的印象倏然划过脑海。
哪怕只是残影,也足够丁瑶辨识出蛋生的身份。
冥冥中有道声音告诉她,蛋生这个会动会在危险关头救她的娃娃就是恢复记忆的关键,丁瑶对此深信不疑。
那道声音同时也告诉她,蛋生的存在太过离奇,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丁瑶便像是抓住水中唯一的稻草,抓着蛋生紧紧不放,直到把蛋生捏得闷哼一声疼叫,她才如梦初醒地松手。
“不好意思把你捏痛了,你怎么样?”
“水……水。”
刚巧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放凉的温水,丁瑶就像是哺育婴儿一般,小心翼翼为蛋生喂了水。
体质问题,蛋生即使中了毒,自我调节几日就恢复得七七八八。
当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和丁瑶一起身在医院的时候,蛋生条件反射就全身紧绷警戒起来。
“你怎么了?”丁瑶疑惑地问。
看着眼前少女清晰透彻得过分的双眼,蛋生也惊讶了,“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了?为什么回到医院……啊,你的头!”
“我的头,好像被人打伤了。”看蛋生隐隐发红的眼睛紧盯自己的头不放,丁瑶心里登时感受到一阵暖意。
这是跟刚才两个警察关心自己病情截然不同的感觉,丁瑶失忆之后反而对他人观感分外敏觉起来。
她感受的出来蛋生骤然肃杀冰冷的语气是因为自己受伤,心情还是很愉快的,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还笑得出来。
“好像?”蛋生却不满意这个答案,小小眉头皱的更深,让丁瑶忍不住想伸手抚平那道道褶皱。
当然,她也照自己的心声去做了,此举惊得蛋生一跳,也令丁瑶不解地顿住手,好似很纳闷蛋生为什么那么大反应。
她越是这样,蛋生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话说丁瑶伤了头,照这般看来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还是被打成了弱智?
蛋生狐疑的目光丁瑶一看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出于内心的放松,丁瑶毫不设防地坦白道:“不好意思,我头受伤之后就失去了一些重要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不过好在你依旧在我身边,看到你我能记起一些印象碎片。”
“原来是这样。”失忆了?那就难怪她不记得是谁伤了她?
蛋生刚刚升起的怒气不得不平复下来,再看丁瑶的目光就变得很无力。
这样的丁瑶,让她怎么放心丢下她再潜入丁家去报仇?而且蛋生光在病房里都能感受得到外面不时投进来的,比起窥探更像监视的目光,说明丁瑶的处境不如她想的那么乐观。
差点忘了,中毒昏迷之前还有人想对丁瑶意图不轨。
蛋生神色凝重地眯起眼睛,叫丁瑶越看她小大人似的表情越觉得可爱,当即呵呵笑了起来。
蛋生被她笑得无语,心头升起的几个计划不禁再度打消,油然而生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罢了,就先不去报仇,在医院守着你,等你记忆恢复再说。”
做完决定蛋生就钻回丁瑶的怀里,任凭她怎么郁闷的叫唤都不出来了。
难得有这么个熟悉的小伙伴陪着自己,丁瑶满心欢喜,感觉怎么逗都不为过,哪知蛋生实际态度那么冷淡。
久而久之觉得无趣,丁瑶注意力开始转移向外面。
“哎,那个谁,我饿了,给我去买外卖!要珍合计的藕饼酥,别忘了吩咐他们加三份白芝麻两份黑芝麻,那样混着吃才叫香!”
什么叫那个谁?还有这大小姐都失忆了怎么骄纵的毛病还没改啊?
早一步叫徐涛回病房去,只剩付宇航一人留在病房外时刻守着丁瑶。
不料丁瑶知道他在外头守着,第一句话就是消遣他去买外卖?还指明非要珍合计的藕饼酥不可?
付宇航顿觉莫名其妙,别说他是刑警大队队长,平时除了查案不干别的,就是和女朋友向艳在一起,人家也从没麻烦过他胡乱跑腿,还这么挑剔一样吃食!
付宇航第一反应就是:想吃你自己打电话叫外卖去!我才不是给你跑腿的。
但随后付宇航心想,丁大小姐是失忆了,不然她记得自己网银账户记得外卖电话还不早联系人来送了,自己就大度点忍让她,说不定给她伺候好了让她联想到以前前呼后拥的景象,有益于她恢复记忆,这样也能协助他尽快捋顺案情。
想到这儿,付宇航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等着,我这就去买!”
一小时后,排队半天挤得满头大汗的警察大队长拿着外卖跑回来的时候,殊不知丁瑶无聊又有折腾人的新招等着他。
“你怎么才买回来啊,我都饿过劲不觉得饿了!我现在很无聊,你过来陪我聊天。”
“我去你妹,说不饿就不饿还非要我跟你聊天?行,今天我跟你掰扯掰扯……”
付宇航憋着气欲要跟这位娇气大小姐大战几回合的时候,丁瑶没说几句,却是突然觉得他这人很没趣。
眼泪横流打了个哈欠,丁瑶看都不看绷着个脸的付宇航,径自摆摆手:“聊够了,我困了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看看,那手势像不像慈禧太后对小太监说“你跪安吧”的嚣张姿态?
不能动怒,不能降低丁瑶好感功亏一篑,要忍,等她恢复记忆就好了。
付宇航皮笑肉不笑,不断给自己心理安慰良久,才总算消弭怒气转身出病房。
他没注意到的是,随着他前脚离开病房,后脚蛋生就从被子里探出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居然是警察在盯着丁瑶,如此看来,丁瑶的安全还算有点保证,但是不亲自打探一番她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