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挑剔!
当着上万人的面,郑经毫不客气地为自己的**论用上了这一极为张狂的形容词,这确实跟当众挑战全场无异。
可问题是有谁能针对他的这一主张提出异议?
在台下最靠前的雅座上,可是坐满了满朝文武百官,周围还有着无数的饱学之士,可一时间,却无人能想出质疑他这一主张的理由。
包括台下对郑经恨之入骨的沈俭沈大人及沈家公子沈颢。
也包括台上的师舒。
此时的师舒就极为尴尬了,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的一大难题,竟然助郑经驳倒了两大圣人的两大著名学说,创立了自己的**论。
那么问题来了。
人家连圣人的学说都能否决,那今天的这场论道还有继续进行的必要吗?
这场论道真要是就此结束的话,那他这老脸也是不是被人打得太狠了一点?这可是当着满朝文武, 再加上太后、太子, 以及全场上万人的面啊!
因此,因为心有不甘, 他还想再尝试挣扎一番。
“真是无可挑剔吗?你又何以来证明?”
稍稍斟酌过后,他勉强说出了这样一句。
郑经笑了笑,说道:“其实无需我自己来证明,因为孔圣人早已帮我证明了。”
师舒:“……”
孔圣人早已帮你证明了?
这一句,未免也太无耻了一点吧!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何以见得?”
“《论语·阳货》里有写道: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圣人说,人在出生之时,先天的本性是相近的,并没有善恶之分,而后天所受的教习不同,则所表现出来的性情也相差甚远。
“由此可见,孔圣人也是认可我的**论的,所以真的是孟子和荀子错了。”
郑经回道。
师舒顿时就懵了。
天哪,为了证明他的**论真的无可挑剔,他竟然把孔圣人给搬了出来!
把孔圣人搬出来也就罢了, 没想到他还怎能从圣人之言里,找出能印证他的观点来。
这让他还能说啥?
说圣人之言不可以轻易被否决?
可是论在儒家的地位,孟圣人和荀圣人能跟孔圣人比吗?
一时间,他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一沉默,又轮到张籍出声了。
作为儒家守门人,他可是把郑经当成了中兴儒家的希望,因此,他是最乐于见到这一幕发生的那一个。
两大圣人的学说被否定了又如何?
取代的不还是儒家的学说吗!
现在,他一见师舒在发呆,并没有继续质疑的意思,他立即又出声了:“浪之,你能否将这一论说继续完善一番?”
这是打算帮郑经把**论彻底确立下来的节奏了。
尽管他知道,郑经的**论,即将刊登在下一期的《华夏早报》上,同样也会被天下人所得知,但从效果上来说,单纯地登在报纸上,跟当着万人的面来立论,在影响力上还是有巨大差距的。
因此, 他想借此机会来成全郑经, 也借此机会来让儒家再次声名远扬。
“当然可以。”
郑经站了起来, 面向了整个广场。
说实在的, 他个人还是更喜欢站着来面对这样的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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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便于大家更好地理解**论,我先来问大家一个问题。
“我们每天都在忙碌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那我请问大家,我们为什么会忙碌?
“答案我可以告诉大家,那就是我们有着各种各样的需求与欲望。
“需求产生欲望,欲望促生动机,动机导致行为,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忙碌的原因。
“需求和欲望本身是不分善与恶的,能区分善与恶的,是我们的行为,是给他人带来了好和坏,而我们所接受的教化,作用则在于控制我们去做那些恶的行为,让我们变得善良。
“这就是我的**论的完整表述。”
郑经就这样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这是他熟悉的状态。
在这一刻,他浑然忘记了舞台之上,还有张籍和另一论道者师舒的存在,毫无顾忌地唱起了独角戏。
而为了让他的**论完整,他又不惜引入了西方心理学范畴中的一些概念,需求、动机、行为,来了一个中西合璧。
“为便于大家更好地理解,我再给大家举几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说今天,大家之所以来到这里,还花银子来听这场论道,这是因为,我们有的人,有着想听一场高水准的论道的欲望,而有的人,则是有着想看看三绝公子长得到底是啥样的欲望。
“欲望促生动机,动机导致行为,这就是大家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再比如说,大家饿了,就对食物有了需求,就会产生想吃东西的欲望,欲望一产生,就有了付诸行为的动机,行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比如说自己动手去做,花银子去买,去抢别人的……
“而我们所接受的教化会告诉我们,抢是不对的,所以反过来会控制我们去实施恶的行为。
“我们不同的行为,则会给人留下善与恶的不同印象。
“……”
郑经又滔滔不绝地举起了例子来。
这例子举得越多,他的**论自然就越容易理解,很快,全场都沉浸在了他的讲述之中,开始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这是他的**论已逐渐被广泛接受的表现。
别说是台下的那些人,就连干坐在台上的师舒,此时也在细细琢磨郑经所举的这些例子,来辨别它们是否符合**论的表述。
越琢磨,他就越发现,郑经的**论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需求产生欲望,欲望促生动机,动机导致行为,教化反过来影响行为……
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闭环,这既能驳倒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又和孔子的“性相近,习相远”说法高度吻合。
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他最终的结论出来了。
只是这结论一出来,他就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
确实是太丢人了。
这上万人的大场面,大家之所以来,原本是想听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论道的,可最终却演变成了一边倒,由郑经来唱独角戏的局面,这让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偏偏在此时,张籍又出声了:“梓文先生,对于浪之的说法,你是否还有其它异议?”
师舒木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张籍又说道:“那请先生继续考究。”
“我已经考究完了,三绝公子之才,配得上教材总编那一职位。”
师舒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
然后他站了起来,向着台下上万观众微微抱拳一躬,然后转身下了舞台。
这可是把所有人都给整懵了。
啥?
这就结束了?
我们可是花了白花花的银子进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