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跑什么!”
背心男身材偏瘦,算不上健壮,但男人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不是阮歆娇能够比的,她还没跑出走廊就被背心男抓住了后领,一把扯过去。
“我,我去上洗手间!”
阮歆娇被拽地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背心男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起来,一把按到墙上,从背后压着她,对着她的脸呵了一声:“上洗手间跑这么快干嘛?”
额头砰地一下撞在墙上,阮歆娇疼得闷哼一声,咬牙竭力忍着眼泪:“我……着急……”
“是吗?”
背心男暧昧地贴过来,“哪里着急?
哥哥帮你弄弄?”
阮歆娇被他粗鄙的话语气得一下红了眼,“不用!”
说话的同时使劲往一边扭动身子,想离他远一些。
万幸背心男还没那么急色到就地把她办了,说了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逗她,见她被自己逗得都快哭出来了,才满意地作罢。
“走吧,不是要上洗手间吗,哥哥陪你去。”
他慢慢从她身上退开,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阮歆娇暗暗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小心讨好道:“不麻烦您了,您回去坐着吧,我自己去就行。”
“不麻烦。”
背心男邪邪地笑,“哥哥喜欢陪你上厕所,待会你自己要是不行,哥哥就进去帮你,怎么样?”
禽兽!阮歆娇都快被恶心死了,无奈整个人被他钳制着,根本跑不掉。
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丑爆了,阮歆娇勉强伸手弄了弄头发,不想太过狼狈。
一路都在祈祷能遇到一个可以求救的人,然后走过了整条走廊,一个人毛都没有。
她急=快急死了,开始留意四周有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当做武器,实在不行,就跟他丫的同归于尽!
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不愿被这样下流的玩弄。
走廊里每隔一段路就有摆件,但都是至少半人高的花瓶或者落地盆栽,根本没有利用的可能。
实在不行只能用包砸他了,阮歆娇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挎包,深深后悔出门时没带个大包背上几块砖头。
不过十几米的一段路,每一步都像是煎熬。
阮歆娇还在琢磨“拿包抡他”和“躲到厕所等庾柳”到底哪个可行性更高一些,已经被背心男推着走到走廊尽头。
下一秒,她惊喜地发现,尽头有三条岔路,直着的通向对面的包房,右面那条通向偏僻处的洗手间,而另外一条,连接的是灯光澄亮的大堂。
阮歆娇下意识把身体转向光明边,想逃,然而背心男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手上一使劲,将人硬拖了回来。
“洗手间在这边,宝贝儿。”
他笑得愈发恶劣。
阮歆娇才不管他说什么,一脸惊喜地望着大堂入口那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一声:“学长——”
黄灿灿的灯光下,关彻依旧穿着剪裁修身的深色西装,脚上蹬着毫无装饰的皮鞋,如闲庭信步一般走进来,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眉眼间一片清冷。
阮歆娇那声学长几乎响彻云霄,所有经过的人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
关彻显然也听到了,脚步一停,抬眼望过来。
阮歆娇喜极而泣,用力朝他挥舞手臂:“学长!”
正拉扯她的背心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怔,手上的劲儿却一点都没松。
那边关彻对着电话说了句什么,匆匆挂断,然后抬脚,径直朝他们走来。
“大哥……”
之前的嚣张模样完全不见踪影,背心男在关彻走来时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讪讪地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明显是熟人之间才有的称呼,阮歆娇心里立刻一咯噔,手却还是伸出去,拽住了关彻的袖子。
“学长……”她小声叫他,扁着嘴,眼眶里也蓄着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救!命!”
她哭丧着脸对他无声做口型。
关彻对背心男的招呼没什么反应,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目光落到阮歆娇身上,见她头发微乱,衣服被拽得皱皱巴巴,眸色渐沉。
抬手,轻轻帮她把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
“大哥,这么巧,约了客户吗?”
背心男继续寒暄道。
还拽着阮歆娇衣领的手被关彻的目光扫过,顿时跟被针扎了似的,赶紧松开。
关彻淡淡“嗯”了一声,问:“来这吃饭?”
没指名道姓,眼睛却是看向拉着他袖子眼泪一直掉个不停的阮歆娇。
背心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脸色骤变。
阮歆娇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听到关彻的问题立刻抬起头,像是怕晚一秒就又会被拖回虎口,急切地说:“已经吃完了,可以走了!”
关彻便没多言,点点头,低声道:“走吧。”
然后才转向背心男,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人我带走了。”
“……成。”
背心男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笑得很是勉强。
关彻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包房,阮歆娇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包厢门口,关彻回头一看,小丫头还在低头抹眼泪,眼睛都哭肿了,鼻尖也红红的。
关彻顿住,“你要跟我进去,还是先让司机送你回家?”
阮歆娇连忙摇头,使劲拽着他:“我跟着你!”
说完赶紧把眼泪擦干净,身体却还不由自主地一抽一抽,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头发乱了。”
关彻低头看看她,神色和语调都一本正经。
“呀!”
阮歆娇小声惊呼,连忙伸手摸了摸。
刚才被那丫拽了一把,出门时扎得漂漂亮亮的半丸子头已经散掉。
阮歆娇干脆把皮筋拆下来,捋了捋头发,顺势也将衣服整理好。
“好了。”
她抬头,发现关彻依旧盯着她,还是一脸严肃认真像看文件一样的表情。
阮歆娇顿时有些赧然,她弄头发,他在那儿看什么呀!
“嗯。”
关彻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拉开面前的门。
—
徐成济正把衣衫半褪的女人抱在腿上亲热,看到曲斌从外头回来,却是一个人,臭着一张脸,像谁欠他几百万。
“没追上?”
徐成济松开女人的香唇,刚要取笑他几句,曲斌忽然往椅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指着他怒骂:“姓徐的,你故意玩我呢吧你!知道那女的是谁的人吗你就往我这塞,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徐成济一向吆五喝六惯了,几时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当下也冷了脸,把还想缠上来的女人推开:“你特么自己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拦不住跟我撒什么气?
这可是我们公司未来的重点培养对象,要不是你丫天天念叨想尝尝味儿,老子特么有病才为了你做这种缺德事!”
“你特么就是有病!”
曲斌又往桌子上踹了几脚,狠狠撒了口气,然后猛地拍了一巴掌桌子,坐下来。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毕竟有求于人,徐成济也稍稍收起怒色,“有屁直接放。”
“你这段时间约我约得勤,不就是想借着我跟关家搭上关系吗。”
曲斌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女人可是我关彻的人,刚在外头碰上,我大哥给带走了。
我们全家可都指着姓关的吃饭呢,就因为你,老子差点得罪他!”
“她跟关彻?”
徐成济的脸色也凝重下来,“老子还真特么不知道。”
半晌,拿出一盒烟,丢给曲斌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抽着。
—
包厢里头热热闹闹,已经坐了一圈人,看到关彻来,立刻有人迎上来:“关总可算是来了,这边请。”
瞧见他身后跟进来的阮歆娇,咦了一声,“这位是?”
“一个朋友,不用招呼。”
关彻的解释依然维持惜字如金的风格。
那人心下了然,爽朗地笑了声,道:“关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里头请里头请。”
关彻领着阮歆娇进到里面去坐,没特意跟大家介绍。
小姑娘眼睛鼻头都还红着,显然是刚哭过,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当做没看到。
阮歆娇乖巧地问了好,然后就安静地待在他旁边,听他游刃有余地应酬着那些人。
没坐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有人殷勤地把菜转到阮歆娇跟前,她连忙道谢,顺势夹了一筷子放到盘子里。
男人们到了饭桌,喝酒似乎才是正事。
阮歆娇看到关彻一口菜都没吃,就和他们推杯换盏起来,偷摸把他的盘子拿过来,盛了点东西。
放回去的时候被关彻瞧见,他略略垂眸,道了声谢。
过了好久,吃光了两碟菜,阮歆娇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真正放松下来。
眼前是一张张堆叠的笑脸,耳边也充斥着或豪迈或玩笑的话语,阮歆娇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一一扫过在座的所有人,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以及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汹涌暗流。
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的太过惊心动魄,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处在这样貌似和谐欢乐的氛围里,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
万幸有他。
阮歆娇瞅着自己盘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只蟹钳、有荤有素的几样菜,抬眼看向关彻。
“多吃点。”
关彻淡淡道,放下筷子,继续跟人聊起正事。
片刻后,又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一直温顺待着不出声的小姑娘,长及腰际的黑发在灯光下很柔和,妥帖地别到耳后,露出小小白白的两只耳朵。
她一定很爱喝牛奶吧,关彻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果真是在牛奶里长大的,白白软软,像是捏一下就会透出鲜白的牛奶来。
正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汗颜,又猛然发现,她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眨,低垂的睫毛下滚下两串金豆子。
“怎么了?”
关彻微微敛眉。
阮歆娇不知道他在看自己,有些惊愕地抬头,又低下去抹了抹眼泪:“没事……”
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过哄女孩子的经验,关彻一时无言,片刻后忽然抬手,把手掌搁到她脑袋上,很轻地抚摸两下。
“乖。”
他的安慰堪称笨拙,却令阮歆娇一下子又要泪奔,连忙拿纸巾遮住眼睛,怕自己太失态。
为什么他这样温柔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