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燕语走出密室,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直接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姐那孤零零躺着的身影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痛得无法呼吸。
不行啊,小姐,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我要让他来陪你。
燕语骤地站了起来,奔跑着,谢傅,你帮帮我!
燕语从婉园跑到西边宅院:“谢傅,你帮帮我。”
谢傅居住的房间却只有祝婶神色黯然的打扫着:“燕语姑娘,谢公子走了,这是他留给小姐的书信。”
燕语接过书信一看——婉之芳卿慧鉴。
浑身剧烈颤抖, 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作为小姐的接信人,这字迹!这字迹是无比的熟悉。
祝婶错愕的看着燕语,然后就看见燕语疯一样的跑了出来:“元镜先生!小姐,元镜先生啊!”
燕语疯跑着,从西边宅院到婉园这一小段路竟连续跌倒几次。
小姐,你们相见了,你们早就相见了,他一直在你的身边,他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一定要知道,要不死不瞑目啊。
进入密室,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像没有尽头的黑暗,燕语直冲, 屡屡撞墙,来到王婉之面前,已经是额破血流。
“小姐, 谢傅给你留了封信。”
王婉之一动不动,应也不应, 只是眉毛微微颤动,她刚才想到哪里了?
对了,想到谢傅第一次叫她肉宝儿,她害羞到浑身直打哆嗦。
燕语见小姐不为所动,大声喊道:“小姐,元镜先生来信!”
听到这句话,王婉之身体本能的就要直起腰来,这已经是养成的习惯,每次元镜先生来信,她的身心都十分激动,充满活力。
只是这一次身体却疲惫的坐不起来。
王婉之平静道:“罢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燕语见王婉之有了反应,最后来一次直刺心脏灵魂的刺激:“小姐啊,谢傅就是元镜先生啊。”
王婉之一呆,一语点醒梦中人,命运缘分像一根丝线将他牵到自己的面前来,然后将两个形象缠在一起,最后竟和谐的重叠在一起。
冰冷彻骨,悲伤遗憾弥漫全身, 恨!
啊……
王婉之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想要起来, 所能做到的只是身体动了动,紧闭的双眼一个劲的流泪,不像是悲伤,更像是委屈。
好委屈。
燕语反应过来,上前将王婉之搀扶起来,言简意赅:“小姐,想他陪你吗?”
王婉之点了点头。
燕语直接将王婉之背起来的瞬间,脑海浮现起来的念头竟是好轻啊。
王婉之在燕语耳鬓气若游丝道:“信……读……”
“婉之芳卿……”
燕语一边背着王婉之离开这个准备长眠之地,一边读起信来。
谢傅在信中将他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他想要王婉之帮他,他想要获得王婉之身上的天脉,包括对他的挚爱慈慈一事也毫无隐瞒,悉数说来。
在信中,他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小人,唯独对王婉之的好和关心却只字不提。
听在王婉之耳中,只感觉世间最没有如此诚恳的人了,明明是个好到极点的人,却非要把自己说得如此之坏。
见燕语停顿下来:“读……继……”
燕语欣喜若狂:“小姐,他说在金陵边界等你,等你到天长地久。”
走出藏书室,阳光洒在王婉之的脸上,暖乎乎的有点颤抖,心里自问一句,我还力气到你的身边吗?
燕语道:“小姐,我马上就给你安排马车。”
王婉之应了一句:“不!”
紧接着将手指放在嘴边,提着心气吹了声哨子。
哨音一响,立即回应的传来嘶的长鸣一声。
神骏踏雪撞开马厩围栏,然后就穿廊过院而来。
来到王婉之面前,扬蹄嘶啸一声,兴奋异常。
王婉之用尽力气翻身上马,然后就伏在马背上:“踏雪,拜托你了,把我带到他的身边去。”
燕语错愕,王婉之却驾的一声,踏雪便奔蹄化作一道黑色,飞身朝主人的爱人奔去,瞬间消失在燕语的视线中,唯有马蹄踏雷之声遥遥传来。
人潮人海的街道,黑骑穿街而过,惊动了不少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小姐的坐骑踏雪!”
这样的骏马世间再无第二匹,就像国士无双一样再无第二人。
“快让开!”
声音口口相传,所有人没有丝毫犹豫不作第二选择,第一时间回避。
霎时间人潮人海的街道一下子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行走,给王婉之留下一条纵横奔驰的大道。
雪摆四蹄有如翻雪,黑马疾行如风,他们只看见马背上一抹淡红,薄薄的像覆盖在马背上的淡红马衣。
很快,那劲健黑骏和那轻薄温柔的一抹淡红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马背娇儿,双耳呼哨,在奔驰。
身轻似燕像飞翔。
心沉甸甸像在坠落。
等我!让我死在你的怀中。
那温暖怀抱多么令人怀念,多么令人向往,瞬间似给她无穷力量,紧接着就热血沸腾,汇集在胸腔,不发不快。
“驾”
王婉之娇叱一声。
主人的热血和迫切似乎感染到了踏雪,速度更快,疾如流星奔驰在宽敞的官道上。
朝着那人迹越来越稀少的山林奔驰,似归于自然,那里却有她的爱人。
……
一道白骑奔驰在宽敞的官道上。
马背之上的谢傅满腔怒气,胸臆堵塞得十分难受,你竟赶我走,那冷漠冷酷的背影可恨到令人发指。
王婉之,我白疼你了。
名阀小姐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这名阀小姐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如果你不是王婉之。
我不发脾气,你当我没脾气,温柔体贴到你想捏就捏,想赶就赶!
我是个男人,我在你面前还不够谦卑吗?
我还不够努力吗?
谢傅此刻的心境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男孩。
骤地,金陵地界的石碑映入谢傅眼中,谢傅连忙勒马停下。
飞云长嘶一声,放慢马蹄。
谢傅下马轻轻抚摸飞云,柔声道:“抱歉,把脾气发泄在你身上,我实在不忍心对你主人发脾气。”
说着声音骤然一冷:“尽管她如此对我!”
谢傅将飞云拴好,在树下坐了下来。
太阳渐渐西下,夕阳将至。
谢傅心中惆怅,吁了口气。
我还不知道你,无非是自以为是为我好,唉,女人啊。
王婉之,你也不例外,让我小瞧你了。
要不我也弄瞎自己的眼睛,看你还舍不舍得赶走。
只是我弄瞎自己的眼睛,又如何照顾你。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啊,为何非要挡在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