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好半晌都没人开口说话。
天边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简禾有些被惊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齐主任这才回过神,他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张嘴想说些什么。
这男人,虽然他并不认识,但他却有一种直觉——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在这边踌躇了半天,傅松琰却有了动作。
他不知从哪捏出一张薄薄的名片,轻巧放在桌子上。
他动作顿了顿,抬起眼,视线似乎在吴老师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就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吴老师上前,将简禾和韩冰雪拎了出去。
简禾:?
这俩人背着她在做些什么呢???
吴老师对着简禾扬起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下一秒,“啪嗒”一声,将门紧紧关上,一丝缝隙都不留。
完全杜绝了简禾心里想听墙角的小九九。
“……”
行叭。
不让听就不让听。
简禾嘀咕了几句,没再说什么,而是站在墙边看着外边的雨幕。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也阴沉一片,连对面的教学楼似乎都看不太清楚了。
简禾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欣赏着雨景,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是不是你叫舅舅来的?”
简禾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压根没有想理韩冰雪的意思。
韩冰雪:“……!”
“简禾!”韩冰雪长这么大从来是在哪里都被众心捧月的,而她这么多年所有的不平都是从简禾进入傅家之后才开始的!
“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你压根就不是傅家的人,不过就是外公接回来逗闷子的玩意儿罢了!四年前外公就厌烦了你,把你扔给舅舅,以后呢?”
“你在傅家大院住了八年就被抛弃了,现在在舅舅身边又能撑得了多久?”
她往前走了两步,凑到简禾耳边,嗓音带着一股子报复的快.感:“简禾,你永远逃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简禾眼睫几不可闻的颤了颤。
她唇瓣微动,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这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
韩冰雪立马回过头,看向正被齐主任送出来的男人。
傅松琰对齐主任颔首,跨步走出了办公室。
韩冰雪立马笑着说:“舅舅,你们谈完了?”
“嗯。”傅松琰随意的应了一句,脚步往那个始终被背对自己的蓝色身影走了两步。
他抬手,拎住了简禾的校服,像拎小鸡仔一样,把简禾拎到了自己身边。
简禾:……???
这一个两个都爱拎人是什么毛病!!!!
当对上傅松琰那平静无波的视线,简禾脑中警铃响了起来,她立马把自己身体里那个炸毛的小人给丢到了小黑屋里去,眨了眨眼,乖巧的喊:“傅叔。”
傅松琰瞥了她一眼,没应声。
简禾心里暗叫糟糕。
傅松琰抬脚往外走,经过韩冰雪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韩冰雪心里一喜,她就知道舅舅不会就这么不管她的。
她满眼期待的抬头望向男人。
傅松琰:“今天发生的事,回家老实和你爸交代清楚。”
韩冰雪:“。”
韩冰雪不可置信的看向傅松琰。
她当然知道傅松琰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警告她,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那他不介意亲自打电话去说!
她突然想起她爸每天和她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惹傅松琰不高兴。
韩磊确实宠她,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不损害他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韩冰雪从小到大见识过太多次,想不懂这些都难。
而据她所知,她爸爸韩磊最近想找傅松琰谈合作,却一直没谈下来,若是被韩磊知道……
韩冰雪身子下意识颤抖了起来。
她咬紧牙关,为什么,明明他是她的舅舅,却对自己置若罔闻,而对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孤儿这么好!还亲自接回去养着!
但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能看着前方西装革履的男人单手插兜领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往楼梯口走去。
下楼梯之前,韩冰雪似乎瞧见男人抬手,将女孩儿卫衣上的帽子轻轻扣到了她头上,动作间带着遮挡不住的亲昵与熟稔。
而此时,脑袋上突然一重的简禾茫然的抬起了头,望着身边这个刚刚把犯罪的手收回去的男人。
“……你做什么?”
傅松琰抬手,又将她帽檐往下压了压,确保她整颗脑袋都被盖住,不会被雨淋到,才从不知在楼下等了多久的许志彬手上接过一把伞,递给她。
简禾眨眨眼,接过伞,三人朝着校门口走去。
简禾一深一浅的踩在地面上,视线却紧紧黏在不远处那双高定黑色皮鞋上。
被沾.湿.了。
上了车,许志彬将冷气打开,启动车辆。
傅松琰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简禾偏头瞅了他一眼,“傅叔?”
傅松琰不说话。
简禾老实认错:“我错了。”
傅松琰这才有了反应,他扫了她一眼。
“错哪了?”嗓音不平不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简禾不情不愿的开口:“……不该动手打人。”
“……”
“你再好好想想。”傅松琰的语气低了一个度。
简禾:“……”做人好难,鲨了她叭。
她半天没回话,傅松琰才悠悠开口:“你挺能耐?把号码换成自己的?”
“!!!!”
糟糕!!!被发现了!!!!!
车内安静了下来,简禾低着脑袋装鹌鹑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是傅松琰并没有良心发现从此放过了她。
“而且,”他继续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简禾:?
她下意识抬头,撞进了傅松琰深邃的视线里。
他的瞳色是深灰色的。
简禾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一瞬间,她脑子是真实的空白,像被雷给炸掉了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傅松琰却难得的愣了会儿神。
他确实是教过她,对于有些人光说是没用,绝对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还有后半句没说。
——自己动手是最蠢的办法,对于那些人,他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伤人最深的往往并不是粗暴的拳头。
杀人攻心。
傅松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小脸瓷白,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他,眼底全是信任。
他顿了顿,到底没把这后半截儿句话说出来。
不适合她。
算了,反正在他身边,这些事也不用她操心。
傅松琰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
“下次别自己动手,打人自己手不疼?”
简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一秒,她抬头,委屈巴巴的说:“傅叔,疼。”
傅松琰:“……”
傅松琰好气又好笑,他伸手,看了看她手上的红痕,确认没什么大问题才收回视线。
“身手变差了,晚上跟我去馆里再练练。”
“……”
简禾立马将双手藏到背后:“我不疼了!”
傅松琰扫她一眼。
简禾哼哼唧唧就是不想去。
但是反抗没用,这男人在某些方面固执的可怕,说一不二。
在外边吃过晚饭过后,简禾还是被傅松琰给拽到了跆拳道馆。
她刚到傅松琰身边的时候就被他带回来学跆拳道,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
她慢吞吞的换好衣服出来,一抬眼就在正中间看到了傅松琰正在和她的教练对打。
她的教练是傅松琰的朋友,也是这家跆拳道馆的老板。
外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跆拳道馆里却灯火通明。馆里没有开空调,虽然是晚上,但是温度仍然高的可怕,简禾就换个衣服的功夫,身上就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更何况是场上的那两人。
但在有傅松琰的场合里,简禾向来看不见别人。
她抬眼望去,眼睛里只有那个站在左边,穿着深黑色跆拳道服的男人。
他的袖子随意撸起,碎发被汗沾湿搭在额前,遮住了一半的视线,却挡不住他动作间的凌厉与狠绝。
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冽的攻击性和满满的力量感。
蒋科往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
他汗如雨注,抬手擦了擦,才笑着看向对面的男人。
“不打了不打了……你说说你,明明比我还厉害怎么不自己教自己家的小姑娘?谁能有你自己教的好?”
傅松琰轻嗤了一声,将护具取下,扯了扯汗湿的衣服。
他往后走去,丢下一句话,“我教不了,这事得你来。”
走到简禾身边,傅松琰俯下身子,看她:“傻愣什么?”
“……啊?”
简禾回过神来,视线慢慢凝结在他脸上,这才发现两人距离近的可怕。
“……!!!!”
简禾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吞吞吐吐话都说不清楚了。
傅松琰看了她几秒,唇边竟勾了一个浅浅的笑。
“小结巴。”他说。
简禾:?
男人很快起身,往更衣室走去,“过去吧,我去换身衣服。”
简禾胡乱的点点头,揉了揉脸,脚步不怎么和谐的往蒋科那边走去。
远处的蒋科眯了眯眼,随意的斜靠在休息处,“简妹妹,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简禾无害的笑,嗓音甜美:“蒋叔叔,听说您前些天过了二十八岁大寿?”
蒋科:“……”
他一个激灵,这是又哪里惹到简禾这个小祖宗了?
简禾这女孩看起来温柔无害,但蒋科带了她四年,深知她的习性。这女孩,养在傅松琰身边都给养歪了,明明四年前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连说话声都细细小小的小姑娘,可现在……
已经变得和傅松琰一样黑了。
而且还是同款的白切黑。
接下来的时间里,蒋科深刻体会到了人类的话语能有多么的戳心窝子,一字一句刀刀见血。
k.o.
跆拳道还没打,他就已经被迫下场了。
另一边,简禾愉悦的带上护臂。
谁让他刚刚踢了傅松琰一脚。
她眼睛亮着呢!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