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 严景寻不是你该碰的人。”
此话一出,让在对面的沈勃翰又一次愣住。
严景寻之前说的话让他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行为,心情不好, 所以又喝了不少酒。
沈勃翰这会儿头脑十分不清楚,根本无法辨认对面人的身份。
但这也不影响他为对方命令的语气而感到愤怒。
更叫人恼怒的是, 刚刚有一瞬间, 他竟然被那声音给镇住了!
沈勃翰继续大着舌头:“你谁啊,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让严景寻接电话。”
可对面的人只是说:“等你清醒了些再来找我。”
说着,似乎对方就想挂断电话,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变得低了很多,仿佛压根就不屑于与他对话。
沈勃翰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漠视。
这让他一度觉得极为熟悉……
但也就在这时, 一声属于青年的清亮声音传来——
“先生,我湿了……”
???
沈勃翰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严景寻的声音。
但他听着,那声音却又与平时不同, 好像更为粘腻一些。
电话里,严景寻语气十分茫然, 听上去还有点撒娇的味道:“好难受……”
沈勃翰:“……”
湿了?什么湿了??
还难受???
紧接着,话筒中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显然,他是在跟严景寻对话:“好, 没关系, 等一会就不难受了。”
“呜呜呜。”严景寻的语调变得更加粘人了,这回还带上了些哭腔和喘息:“那先生快一点, 我裤子扣……呜呜呜,解不开……给我解开……我难受……”
沈勃翰:“……!!”
那边骤然传出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以及严景寻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满足的喟叹声音, 沈勃翰终于从不确定和怔愣中反应过来, 大吼道:“操,禽兽!你放开他!”
都是成年人了,他也不是雏儿,基本听见这声音就能猜到对面在干嘛。
沈勃翰不禁大喊出声:“严景寻!严景寻你给我清醒点!快点接电话!”
然而任由他在电话这边怎么喊,那边都再没什么响应。
在宿舍楼下大喊大叫的沈勃翰不顾其他人惊异的视线,这会儿只恨不得从手机里钻进去!
可是无果,电话那边只是持续传出严景寻再度粘腻地喊难受、以及催促对方快点的声音——
“先生,快一点。”
……这声音,就算是曾经的正牌男友,沈勃翰也还从来都没听到过。
“操!”
沈勃翰目眦尽裂,气得一脚踹翻宿舍楼下的一整排自行车。
这还不够解气,或者不足以表达焦急的情绪,他继续破口大骂,终于,那边似乎是将电话重新拿起,有了回音。
不过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男人。
男人用冷酷无比的声音、继续高高在上地说:“沈勃翰,管好你自己的人,别让他们再来找景寻的麻烦。”
“……”
本来已经很不爽的沈勃翰被这语气弄得更加不爽:“操,你他妈到底谁啊你!”
可与他相比,对面的态度倒是沉稳很多。
或许是太沉稳了,所以才叫人更加怒火中烧——
“如果你管不了,我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沈勃翰:“不想活了吧,你给我等着,别让老子找到你!”
沈勃翰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一味大喊起来,但说完最后一句要说的话,对面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留给他一片盲音。
……跟曾经不止一次挂他电话的严景寻简直一模一样。
“妈的。”沈勃翰对着空气骂了一句,差点就要摔手机。
但是不能摔,这会儿他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
就在这时,宿管大爷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连带着还有几名学生。
“同学你哪个院儿的,好端端的踹人家自行车干啥?唉!问你话呢!”
沈勃翰这会儿烦得不行,哪有空管什么自行车。
他拿出钱包胡乱撒了一把红色钞票出去,与此同时,电话也终于拨通了。
“喂?”
“……快点给我查查严景寻现在在哪儿!还有他跟谁在一起呢!那个人……”
那个人绝不是昨天他见过的那个学长!
……那个人,为什么那个人的气息让他觉得那么熟悉?!!
沈逸烬挂断了电话。
他又转头看向身边正无辜看着他的青年。
青年的一头黑发都被打湿了,细嫩白皙的面颊上分别挂着两片红晕。
原本就很大很亮的眼,因为沾了水的缘故这会儿更加湿漉漉的,被那颗小小的泪痣衬得更像坠入凡间的无辜精灵,正懵懵懂懂、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青年的扣子还是没有被解开。
沈逸烬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把手机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干脆关了机。
他这才将人拉了过来,再次出声询问道:“所以小寻要我帮你洗澡吗?”
这个时候,沈逸烬的声音仍旧十分平静。
只是如果此时景寻是清醒的,一定能够发现先生的眼底是一片浓墨般化不开的黑。
像没有穷尽的深渊。
可惜景寻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他只是觉得潮乎乎的很难受,解不开扣子很难受,以及被先生晾在一边很难受。
所以他乖乖点头,“嗯嗯,要。”
这一次,沈逸烬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将青年身上的衣服除下。
上身的t恤沾了水后就黏在了皮肤上,景寻跟它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成功脱掉,轮到沈逸烬上手,则直接将它扯掉。
景寻倒是很配合,叫他抬胳膊就抬胳膊,还会仰着头,拿一双水雾朦朦的眼睛看着身前的人,并轻轻笑着、极有礼貌地说:“谢谢。”
沈逸烬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宇间的寒气更甚,他干脆将景寻身上的所有衣物全部除去,而后在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度打横抱起。
这一次,他直接将景寻放进了水温正合
适的浴缸里。
刚浸入水中的时候景寻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后来发现水位还没有没过肩膀,青年便立马平静了下来。
他半趴在浴缸边上,垂下的湿发将鬓角附近的面颊全部遮住,瓜子脸被衬得更为细瘦,皮肤看上去也更加白皙。
他就那样对着沈逸烬,温顺无害,大敞四开。
景寻再度说:“谢……谢谢。”
“景寻。”
然而春光乍泄的浴室里,暴虐的气息却正在蔓延。
沈逸烬的身上也湿透了。
刚刚过来祈求他、要他帮脱衣服的青年几乎将他身上所剩无几的还干爽的布料蹭湿,可向来极讲究的人却没有多作理会。
沈逸烬发现青年又跟他客气了。
他骤然想起傍晚时律师给他打来的那通电话。
电话里不仅汇报了学校偷窃案的进度,而且还提到了一个名叫胡晓鹏的人的存在。
胡晓鹏是沈勃翰的人。
而沈勃翰,又在刚刚打来了那样一通电话。
……
桃花眼变得更为幽深,也越来越冷。
沈逸烬死死盯着他面前毫无防备,肤色瓷白充满诱|惑的青年。
很难想象,自己的爱人会跟前男友还有什么牵连。
也很难想象……如果这样的青年,也曾被别人看到过……
沈逸烬缓缓摸上了对方的脸。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爱人的过去。
理智上,他清晰且明确地知道执着于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而伴侣对他来说更多的只是一种契约关系。
从达成约定的那一刻起便忠于彼此,互相尊重。
这也就意味着,在此之前发生什么都不重要。
况且,沈逸烬从来都没有什么独占欲。
小时候父亲另娶他人,他有了弟弟,父亲明显更偏心于弟弟,家里的其他人都或心疼他或可怜他,或嘲讽他……
可沈逸烬却毫无所觉。
别人说他冷血冷情。
这沈逸烬也不否认。
除了病发时和工作以外,他对待其他人或事物都没有任何情绪和想法。
——他的心理报告上的确是这样显示的。
但现在,沈逸烬很确定自己没有发病。
也没有任何工作相关的烦恼。
却又能明显感觉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愤怒的情感在胸腔里蔓延。
……或许不止是愤怒。
曾经的他丝毫都不介意被那个弟弟弄坏玩具、书本,无所谓对方在自己面前炫耀他有母亲,甚至是明目张胆地抢夺父亲的喜爱。
不是他喜欢那个弟弟,也不是在纵容。
只是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但现在……
“景寻。”
他重重地唤了一声,抚摸着青年的手指缓缓向下,几根指节修长的手指在对方颀长的脖颈上徘徊流连片刻后,便完全覆盖,仿佛一个用力,就可以轻易将它掐断。
可即便如此,青年仍旧丝毫防备都没有,只一味眨着眼睛盯着他看。
似乎被摸得痒了,青年还笑了出来。
下一瞬,他甚至没心没肺地握住了沈逸烬的那只手,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在浴室的灯光下杳杳生辉,景寻歪头问:“要一起洗吗?”
“……”
问完,青年的脸迅速变得红扑扑的,明明已经喝醉了,他却仍知道埋下了自己脸,小鸵鸟一样不让人看出他面上的羞涩和赧然。
沈逸烬将这熟悉的一切看在眼里,眉头不由稍稍舒展。
可再一想到或许青年也对旁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神色变得更为冷厉。
情绪就像发病时一样,很快就要无法自持。
这时候,羞赧过后的青年却重新抬起了脸。
面颊上的红晕犹在,景寻眼睛亮亮地看他:“先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洗吗?你的衣服也湿了。”
长直且浓密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沈逸烬的手继续向下,单手握住了青年削瘦的肩头。
沈逸烬缓缓向浴缸中的青年靠近,紧盯他的眼睛,问他:“先生是谁?”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不那么吓人。
他也只是沉声问着:“小寻……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的人是谁?”
“先生是沈……”
景寻顿住了,看着眼前一张写满冷峻的俊颜,他突然疑惑了。
直到对方眼底迅速凝聚的风雪让他觉得有些冷,景寻才打了个哆嗦,用略带疑问的语气开口说:“先生是……奇怪,你不是先生吗?”
如果是先生,为什么要这么问?
景寻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眼前的这张脸,无疑是先生的。
但自己喝多了,看什么都重影,也可能看错了。
……而且先生的眼睛……
先生的眼睛不是这样的,先生看他的眼里,明明有光。
……
糟糕,他不会还是被渣攻带走了吧?!
没由来的,景寻突然挣扎着推开对方,试图向浴缸的另一侧游去。
浴缸很大,青年洁白纤细的四肢划着水,在里头翻出了不小的水花。
远离的动作如此明显,让沈逸烬的眼神彻底变得漆黑阴冷一片。
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崩坏了。就像那个雷声连绵的雨夜。
天地被遮掩,重重的帘幕后面,是无穷无尽的孤独和绝望在蔓延。
沈逸烬知道,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他霍地站起了身。
大步流星地向浴室外面走去。
但就在这时,青年清悦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带着令人陌生的恼怒情绪:“沈勃翰,你到底要我再说多少遍,我有男朋友了……”
“……”
高大的身影骤然顿住,沈逸烬猛地回首:“你说什么?”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