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祀无奈的苦笑，他将身上的水渍用神力烘干，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一些，这才缓缓的开口：“方才是我冒犯了姑娘，抱歉，我郑重的对你道歉。”

牧晨看着他，有些意外的道：“你现在很清醒了吗？”

看来还是有一点的作用的嘛。

齐祀微不可闻的抽了抽嘴角，在经历了刚刚的冰火两重天，他能不清醒吗？

只是身体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那种生理上的冲动依旧很强烈，但是却被他隐藏得很好。

齐祀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后，这才将双手收拢于宽大的袍子中，低声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牧晨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齐祀却没有等她回答，直接离开原地，他怕自己留下来的话，会再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牧晨跟着走了几步，又猛然顿住，想了想还是作罢没有追上去。

人家好歹是炼器宗的少宗主，总有解决那毒的办法，她还是不要再去凑热闹好了。

牧晨坐在了护城河边，看着还没来得及融化的护城河上的冰面，眉头紧紧的皱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她掌心一翻，一个古朴的小镜子出现在她的掌心中，牧晨拿起轮回镜，轻声问道：“小镜子，你老实告诉我，我小时候是不是认识他啊？”

牧晨其实很清楚，对齐祀她总有莫名的熟悉感，可是自她懂事以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反倒是白奕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她因为没有人跟她分享以前的秘密，六岁以前的事情都变得模糊起来。

就好像一个人长大后，对自己七岁之前的记忆都会很模糊一样。

轮回镜闪烁了一下，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牧晨恨铁不成钢的用嫌弃的眼睛看着它：“你说说，你除了超度别人的生死轮回，你还会什么？”

轮回镜似乎很委屈，自己翻了个身，趴在她的掌心中，用背面对着她。

牧晨：“……”

说起超度轮回的事情，她似乎还没有去看过。

想到这里，她分出一丝精神力进入轮回镜里，轮回镜里是一个自成的世界，她无法将外界的东西带入进去，更无法将镜里世界的东西带出来。

进入镜中世界后她才发现，镜中世界里，竟还有十多个人的亡魂没有进入轮回。

她心底有些诧异，她缓缓的控制精神力接近其中一个女人的灵魂，疑惑的问：“我看了下时间，你已经死了六年的时间了，为什么还不去投胎？”

突如其然的声音让女子的灵魂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直到感觉到牧晨没有恶意，她才稍微显露出自己的模样，“你是谁？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叫牧晨，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呢？”她又问了一遍，她有些想不明白，有些人做梦都想着要有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可是她明明有这个机会，她却一直逗留在镜中世界里，不肯去轮回。

女子面貌还很年轻，她微微的笑了起来：“因为我在等我夫君啊。他说过下辈子会和投胎到一个地方，来生继续做夫妻，所以我在等他，我怕我先去投胎了，到时候就遇不见他了。”

牧晨说道：“可是，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投胎，投胎得好不好，得看他生前的业障因果，你们不一定会投胎到一起的。”

女子却很放心的说道：“我夫君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是一名炼器师，沉浸在炼器之中，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们一定可以投胎到一起的，何况，我死的时候，夫君说了，会马上下来陪我，生未同衾死同穴，他马上就来了。”

牧晨感到一丝不对劲：“可你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六年了，他还没有来不是吗？这说明他还没有死。”

女子微笑道：“他还活着就更好了，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牧晨叹气：“这多不值得，他在现实生活得好好的，你却要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的等待。”

女子说道：“你一定没有爱过人吧？”

牧晨一愣，她爱父母，爱所有的亲人，这也算是爱吧？

“如果你爱过人，你会发现，等待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牧晨沉默不语。

她没有爱过除了亲人以外的人，她并没有体会到女子此刻的心情，因此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说话。

“其实，我也是一名炼器师，你夫君叫什么名字？说不定以后我哪天能够碰见他。”

女子惊喜的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他叫风无涯，字孟连，若是你真的哪天能够预见他，一定要让他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好，我答应你。”

最后，牧晨又观察了其他逗留在镜中世界不肯去轮回的灵魂，在了解到他们都是在等待自己的爱人的时候，她沉默的退了出来。

她不知道以前梵止镜在掌管轮回镜的时候，是怎么超度这些不肯去轮回的灵魂的，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他们。

她只能郁闷，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回去问问殿主爷爷好了。

*……*……*……*……*……*……*……*……*

“祀哥哥……你以后会娶晨晨吗？”

“祀哥哥？”

“会，一定会。”

牧晨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天色已经已经大亮，她看着穿透窗户飘入房间的光芒，微微眯了眯眼。

梦里发生的事情仿佛还清晰的映在脑海中，她梦见自己小时候一直赖在齐祀的怀里，不断的问他长大后会不会娶她，而齐祀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清楚的回答她说会……

牧晨翻身下床，皱着柳眉，那真的是梦吗？

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么真实？

如果，那不是梦呢？

这就是轮回镜告诉她，最大的变数吗？

她揉揉自己的脑袋，想得脑袋都疼了，索性不想，看了看天色，这才想起今天是炼器大赛开始的第一天，她迅速穿好衣裳，火速感去了比赛场地。

那里搭建起一个高台，炼器宗的数位长老已经落座在评委的位置，牧晨抬眼望去，一眼就见到了坐在评委中间的齐祀。

此时的他一袭淡白色的宽大衣袍，面容温润优雅，完全看不出昨晚狼狈的样子。

仿佛感受到牧晨的视线，齐祀蓦然转过头来，目光掠过千万人群，直直的对上她乌黑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