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军果然是有些不一样!”
博洛眺望着一里开外的敌阵,眼睛里闪过一抹慎重。
后者的表现太出乎他的预料了,真的很叫人意外。
面对铁骑兵锋,他们非但没有紧紧的缩在工事中,反而是直接开到了小堡外头列阵待敌,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拢共就几百人的步兵,或许还有不少人隐匿在坑道里面——对于司吾山纪庄这片土地,博洛在领兵杀来之前也有所耳闻,毕竟这年月里从来不缺投降的狗汉奸不是?
知道对面的小堡别看看着不高,实际上的高度却超过了两丈,因为它一半的高度藏在了地下。
——在小堡周遭,有差不多两三丈距离内的地面都被他们给挖空了。
这一下子就叫小堡的高度翻了个倍。
现在那些地面上的步兵身后很可能还隐匿着不少人马。
但即便如此,眼前秦军的胆气也不是一般的大了。
再则,面对汹涌而来的大队骑兵,那些地面上的步兵,阵脚没有半点动摇和混乱,这也叫博洛不得不高看一眼。
“主子!”阿尔津打马跑到博洛跟前,清军发起的试探并不理想。
他们想从两侧把骑兵展开,试探着包抄一下眼前的小堡。结果都被小堡后头的两个秦兵小寨给击退了。
或者说,根本就没真刀真枪的照过面,两翼打来的炮弹就让清兵不得不原路返回,而且阿尔津还发现秦军在空地上卖的有地雷。
轰轰的,那地雷的声响跟炮弹的动静是全然不一样的。
炮弹都是实心弹,只多把人打的血肉横飞,可是地雷呢?那是有焰火有爆炸的。
从地下冒腾出一大蓬火光,响声就能吓的战马嘶鸣不已不说,被引爆的地雷还会喷射出大量的碎石、铁钉、甲片……
这些东西在药粉的巨力推送下,呈圆周状四下飞射,战马也好,骑兵也好,没谁能遭得住。
最多的一次,阿尔津亲眼见到的,一颗地雷就报销了前后左右五名骑兵。马背上的八旗勇士也死了两个,这还是因为地雷爆炸是由下往上的,马匹才是承受的第一对象。
小堡上打出的炮弹没能叫骑兵们混乱,可那一颗颗地雷就太叫人感到惶恐了,几颗爆炸下来,骑兵们是纷纷撤退,生怕再踩到什么。
博洛神色不动,早在他派出骑兵去试探时候心中就有失利的准备。
纪庄这地方的防御工事做的极完善,秦军从去年初就开始修建,一直修到现在,都两年了。
以纪庄本身为核心,打圈分布着多座小堡,小堡与纪庄之间还修着好几个小寨,那是把纪庄遮蔽的严严实实。
现在清兵想要避开最外围的小堡去打小寨,两侧的炮弹要是没有落下,小堡的作用还何在啊?
“主子,既然两边走不通,那就从正面来。奴才先带人去试一试这些他们的成色,吓一下他们。若是可以……”
“若是可以,你就直接冲阵。”
博洛直截了当的说,并没有半点觉得阿尔津是在自大。
用骑兵去冲击阵列严整的步兵方阵,这在军事上本是大大的忌讳。然而很抱歉,明军过往十几二十年的表现实在太拉跨了。
尤其是最近几年,三五十个清军骑兵就能追着上千甚至几千明军打,那直接冲阵打垮眼前的这点人马,在博洛眼中可不也顺理成章。
虽然秦军迄今为止表现的一直很不错,而且以枪炮犀利闻名的他们,阵前排列着不少虎蹲炮、威远炮,也似乎不负过往的盛名,可博洛真就不信了,他们能挡得住骑兵?
眼下的场面与当日津门时候可有不同。
那时候秦兵缩在寨子里,躲在土墙后,炮火有运河上的炮船支持,火力凶猛,而现在的秦兵呢?他们不但已经从壳子里出来了,而且背后的炮火还相当有限。
那五角星一样的小堡,只有只有三个角对准了他,三个角上倒是都布置了火炮,也才几门啊?
阿尔津精神一震,打马返回去,对着手下的八旗和蒙古附庸骑兵,大吼着:“都跟我走,咱们叫吓唬吓唬那些胆小的难蛮子!叫他们都开开眼。”
如是,一队二三十骑的队伍排成一列,催动战马,就朝秦朗军兵阵冲了过来。
稳稳的停在了八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翻身下马,取出步弓用轻箭漫射来。
这些人都是特意挑选出的好手,一道道箭矢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向着秦朗军落来。一般明军在这个时候就会放枪开炮了,但足足八十步的距离啊。就明军的火器质量,鸟铳不说弹子都已经飞到那里去了,就是真打到了,也很难穿透清兵的绵甲。
随阵的小炮,比如威远炮,倒是可以打的到。但准头也很有限,且射速缓慢。
当然,这个距离上清兵的轻箭也很难显现出杀伤力。除非正中眼眶脖颈了。
但这绝对会严重挫伤明军的士气。
后者与清军的伤亡承受能力是全然不同的,很多时候都没等小炮打出几轮,明军的士气先就已经崩溃了。
或者是清军骑兵趁着明军枪炮放完的空档,翻身上马,打马直冲明军步阵,往往也能一阵呐喊作势就能叫上千明军的阵列搞得溃不成军。
但是很出乎阿尔津的预料,就连后阵的博洛也没想到,秦军在清兵的漫射中竟然纹丝不动。
他们动什么动啊。
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甲,带着铁盔和护颈,这种轻箭根本就没有半点杀伤力。
所以就任凭对面的来射了。
虎蹲炮打不那么远,寻常火枪兵手中的火枪在这个距离上也杀伤力大减,但威远炮和大斑鸠脚铳会告诉清兵不能玩火的。
“轰轰轰……”
三门威远炮喷出了浓烟,响声直把大斑鸠脚铳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对面清兵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却依旧被立马打翻了数人。
其中一匹战马脖颈处挨了一炮,整个马颈都给打碎了,战马立刻倒毙,身子重重的压在它身后的鞑子身上。也不知道那鞑子有没有被压坏了。
丁进举着望远镜在棱堡上打量清兵,那血腥的一幕正被他看了个正着,脸上是不见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