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骑直向着村落扑了过去。
半道上一群人已经纷纷把刀抽了出来,手铳也握在了手上。
他们可不觉得那庄子里的人是当地侥幸生还的百姓。
真的侥幸从鞑子的刀下活过的人,那该有多傻才会依旧留在庄子里不走?亦或是大白天的生火做饭?
所以前头的人,十之八九是敌人。
李轩当然知道秦朗手下另有渠道知晓清兵的信息,但这不是他们懈怠不干事的理由。
而且根本想不到“军事雷达”的李轩,想当然的就把眼下这个时代的细作带入其中,自然就认为对面消息的传递有着必然的时间延缓性,在准确率上存在着一定的偏差。
而这不正是需要他们来‘补充’的么?
抓到鞑子的探马,抓到他们的舌头,那就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一行人打马直冲村落。
李轩一马当先,刚进村落,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一偏伏在了马背上。
“嗖!”
一道流光在阳光下闪过。
看方向那是对准了李轩的脖子射去的。
箭矢的方向立马就被李轩明确了,不等直起身子,左手就已经抬起,一枪打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一枪能不能建功。
但好歹能吓对方一吓不是?
噼里啪啦的枪声随之响起,是李轩身后的人打的,十几颗子弹对准了那颗藏人的大树。
就听得一声惨叫,一个鞑子哨兵斜斜地摔了出去。
落到地上后已经只能睁大眼睛,身体用力的抽搐了。
庄子里是蒙军正蓝旗的哨兵。
每个人的马术都能吊打秦朗军,可问题更在于,他们的人数才总共五个人。
面对着十倍好多的秦朗军骑兵,根本就没反手之力。
李轩踩着一个活口,脸上全是兴奋。
这当然不是兴奋他们砍了三颗鞑子人头,而是在兴奋他们抓到了两个活口。
两个鞑子甭管现在再拗颈,可等拖回营地里上了大刑之后,就由不得他们不乖乖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李轩不知道军中有没有懂蒙古话的,亦或者卢九德手下的人有懂?这俩俘虏一直叫嗷的都是鞑子话,他可一个字也听不懂。
分出一些人带着伤兵和两个俘虏赶回营地,李轩继续领着人往前去。很快就又分成了三五成群的小队散布开来。
没有人为刚才的伤兵而心忧,死人他们都见多了,只是受了点伤,这又算啥?
就像刚才他们还把三个死去的鞑子扒光抹净,然后毫不犹豫的用刀割下他们的人头一样,战争,连绵不绝的战争,早已经把人给改变了。
李轩直到望见了黄河的冰面,这才引人返回。
没能隔着黄河好好的观察一下对面的清军营垒,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因为从两翼跑来的清兵马甲让他们不得不迅速后撤。
胆大跟送死可是两码事。
等到撒出去的骑兵在秦朗军营地里汇合的时候,人数已经减员了近乎两成。
他们报上来的消息也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
那朦胧不确定的信息比起秦朗眼前的战争雷达来差远了。
但这伤亡,秦朗却很难说不值得。
真正的精锐可是战场上打出来的。现在的骑兵是未来大部队的种子,可不能让他们全在操场上逞威风。
李轩脸上也没有半点惧色。
哪怕他这个实际上的探骑头子的战略战术地位,已经远远被雷铁柱、夏兴全、吕大用等人给甩过三条街了,但李轩真就喜欢这口儿。
骑着马纵横驰骋的感觉,太美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李轩对秦朗极具有信心,知道秦朗日后必然会大力发展骑兵,他现在有多憋屈,未来时候的位置就能有多牢固。
想想看,整个骑兵系统,上上下下都是他带出来的小老弟,他地位还能不稳吗?
而这个时候的金声桓也已经离开了秦朗军,快马加鞭的速返镜山大营。
到了镜山明军营地,他没有先去前营落脚,而是引着卢九德直接奔后营去了。
高杰、文怀忠和刘之幹三支人马依着镜山北坡分别立下大营,三万人的大军,组成连绵数里的营寨,旗海一眼望不到边。
此刻日近黄昏,炊烟袅袅升起,已经是各部吃饭的时候了。因为天黑日暮之后,所有人都将返回营帐,只有值夜之人方可在外头。
所以,无数头戴红缨毡帽,身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军士们,正用木碗稀里哗啦的喝着咸粥。
跟秦朗军的后勤补给不同,明军造饭,那还一律是传统的埋锅做饭方法,一队人用一口大锅,锅上沸滚煮着稀米粥,实际上是早就煮熟晒干的干米饭。有点像后世的水捞饭,煮熟了捞出来晒干去除水分,反复几次,米饭重量就一点点减少,体积也一次次缩小,权当眼下时代的压缩饼干了。
虽然营养不营养的全然没法说,但总归是方便携带了。吃的时候放到锅里一煮,再扔几块酱饼子,那味道盐量就都有了,也就是一顿热饭了。
或是好的时候上头还会发烧饼,死面饼子用火烤的,很是能多放几天,尤其是冬天里,直接拿起来能当铁饼用。
砸碎了泡在碗里吃,不讲味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眼下的明军伙食就是这个样,比平日里是好上很多了,毕竟叫人出来打仗,你不叫人吃饱肚子那还能得好吗?
虽然这种口粮半点油水也没有,吃的再多肚子饿得也特别容易快,但你放眼看去,一堆堆的明军士兵,蹲坐在火堆边,个个全吃得狼吞虎咽的。
卢九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跟着秦朗军待了几天,他都要待的神经错乱了。现在又回到了一个他习惯并且感到舒适的老地方,这才觉得正常。
这才是当兵的该吃的饭么。
就秦朗军那种吃食,鱼干咸肉酱料外加上大米白面,吃的都赶上小地主了。哪还是个丘八吗?
高杰、文怀忠、刘之幹三人立马带人前来相迎,大帐内早就备好了酒菜,本事给金声桓准备的,谁知道还有卢九德。
卢九德也不客气,他是有过督军经验的人,跟这些武人相处,你不能太过客气,你太客气了,他们自己反而容易多想瞎想。
喝酒吃肉当中,事情就已经谈妥了。高杰他们一听不用自己上阵杀敌,只是摇旗呐喊,牵制住当面的清军,那当然是无不应允。
秦大驸马的胆子很大啊,孤身一军就敢去撩拨虎须,他们是佩服万分。
一个个心中对徐州之战的前景虽然莫名的升起担忧,但不看金声桓都不做声么,那他们还下积极个啥?
等看结果就是。
一时间大帐内是欢声笑语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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