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局对弈中,郭嘉缓慢拿起棋盘上的棋子,仿佛意有所指的对江宁说道:“其实我对你很感兴趣,这象棋亦然。你看这个小卒,它的规则就很有意思,不管什么时候都只能一往无前,不能后退,而且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小卒子一旦过了河,他的威力就会显现出来,但是过刚易折,过了河的小卒子却是整个棋盘最容易被吃掉的一个,也是最容易被放弃的一个。”
“但是如果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地方不动,不管是你的马,你的相,你的車都能够保护着它,等到敌我双方其他兵力消耗的差不多,剩下的小卒子就会被高度重视,不是吗?”
江宁也不是傻子,郭嘉不会闲着没事跑到死牢里跟他下棋,更不会过来跟他讨论小卒子的规则。
那么这一番话就很有意思了!
难道,他看出我的谋划了?
不应该啊!
江宁跟狱卒的沟通,说到底也只是缺乏力量的无奈之举,若是江宁此刻有他的班底,又何至于费尽心机跟一个狱卒交好?
他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不过究其原因,还是想能够和外界沟通。
但是似乎郭嘉明里暗里都是在嘱咐自己不要做出反应,一动不如一静。
江宁点了点头,对郭嘉说道:“先生言之有理,但是如果小卒子就这样在这里坐以待毙的话,恐怕最后剩下的小卒子也没几个了吧!”
“棋盘上有五个小卒子,我怎么知道究竟是哪个小卒子会被留下,哪个小卒子会被无情的碾压呢?”
“小卒子也不甘心呐,不是吗?”
“兵三进一!”
郭嘉笑了笑,说道:“当然,站在不同的角度上,自然有不同的理解,你这样自然可以暂时保住小卒子,但是双方的上层势力的交锋,又岂是一个小兵能参与的?”
“車二平五,绝杀!”
“现在你已经满盘皆输,小卒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宁看着棋盘,久久不能言语,似乎在寻找破解之法,但是无论怎么看,这一轮都是回天乏术。
郭嘉笑了,他相信眼前的少年懂他的意思了,他其实倒也不是非要来这,关心后辈?怎么可能,他自己的事都忙活不完,哪有空管别人死活。
其实多少与郭嘉老师有关,正史上是没有他老师的任何介绍的,也有很多野史说郭嘉老师其实就是水镜先生。
按照这样算,江宁应该算郭嘉的小师弟。
但是事实上,郭嘉很多的谋略兵法,都是集百家之长。水镜先生顶多算他的半个老师,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
郭嘉看出了曹操麾下几大谋士的交锋,不愿自己这半个师弟因此丧命,故此提点一下。
若是听则罢了,若是继续执拗,郭嘉也问心无愧。
只见郭嘉站起身来,看着眼睛瞪着棋盘的江宁,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不服输、不放弃、不甘心。
但是那又怎样呢?
接受现实不好吗?
正当郭嘉扭头打算离去的时候,只见江宁咬了咬牙,双手掀起棋盘一角,往上一掀,棋子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江宁长舒一口气,漏出了他的笑容,对着郭嘉说道:“奉孝先生,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你,你说的我懂了,不过我不愿意!”
“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小卒子也有不甘呐,如果逼急了,大不了掀了这棋盘,喏,你看,现在谁都没得玩,你没赢,我也没输,不是吗?”
郭嘉顿了一步,但是却没有回头看江宁:“既然你都听懂了,那我也不赘述了,今天我来这,会让局势变得更加诡异,对了最后提醒你一句。”
“主公没在官渡!但袁绍快来了!”
“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吧!我先走了,哦,对了,作为你半个师兄,说不得要嘱咐你一下,还是心怀怜悯些吧!”
江宁还在揣摩郭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冷不丁听到他让自己心怀怜悯,瞬间便羞红了脸,不过幸亏江宁脸黑,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
其实这也难怪江宁理解不了,此时就算谁来,也不会如同江宁这般淡定。
莫名其妙被关在死牢四五天,不给理由,不给说法,任谁都不可能不胡思乱想。
郭嘉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也不知道荀彧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在江宁身上做局,但是他知道,主公又去亲征刘备,等到后方平定之后,必然要跟袁绍开战。
本就敌强我弱,加上时间紧迫,所以荀彧必须赶在大战之前,主公返回之后处理掉这些事,到时候无论怎么处理,至少江宁是安全的。
但是可能江宁就需要吃些苦头,在牢里多待几天罢了。
其实这也是荀彧故意为之,倒不是公报私仇,荀彧也确实没有那么大气性,曹操打算把江宁关上一两天就让荀彧去把他放出来,荀彧本也就打算这么做。
但是等到曹操去亲征刘备之后,荀彧突然敏锐的发现,江宁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身后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而矛头却隐隐的指向了自己。
荀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干脆就继续把江宁关在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人不出事,那么一些牛鬼蛇神自然会等不及跳出来。
荀彧只需在后面静静地窥视,坐等鱼儿上钩就是。
江宁这些天在监狱里面的表现,虽然让荀彧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不过却不甚在意,顶多感叹一句,小小的少年懂得居然如此多,玩弄人心的手段如此之高,但是在荀彧看来,这些东西皆不入流。
不过...郭嘉第一个去看望江宁,这件事就挺耐人寻味了,当荀彧了解到,郭嘉只是跟江宁下了几盘棋之后,荀彧的迷惑更甚了。
同样保持迷惑的还有其他人,现在曹操手下的两大谋士都把视野关注到江宁身上。
这下恐怕论谁也不敢轻易看待这件事了。
就在江宁打算想法子自救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