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退出琴房,晴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即便是以她丰富的经验也完全不能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守眉头紧皱没有回答。
“良守?”晴子又喊了一声。
“啊!”良守仿佛惊醒,“您在叫我?”
“刚才那是什么?”晴子只好重新问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晴子瞪大眼睛看着儿子,“那你怎么……”
她更加迷惑了,如果良守也不知道,那他是怎么和那个“鬼”沟通的?更何况还许诺说可以帮对方。
“我……”良守表情略微挣扎,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但是……但是我觉得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但是不知道?”晴子莫名其妙。
“嗯。”良守居然真的就应下了,但还好他继续解释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明白该怎么做。”
“如果你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又要怎么知道该怎么做?”晴子更不明白了。
“我不是说我不知道, 而是我们可以叫它‘鬼’也可以叫他其它的什么, 我不知道的是他应该叫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能去明白该怎么做。”
晴子依然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
“他丢了东西,我们帮他找回来就行了。”良守直接给出答案,当然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晴子满意。
“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丢了什么?”
“我们不知道,但总会有人知道。”良守显得很淡然。
“谁会知道?”
“您说呢?”
“久宝忠实?”
“您看,您也能够知道。”
“可是,为什么?这根本没有道理。”
“久宝忠实让我们来的,那他自然应该知道咯。”
“这……”晴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哪有说因为对方是委托人就应该要知道怎么解决问题的,如果对方知道怎么解决,还要花钱请阴阳师干嘛?
“一个谜语的答案一定隐藏在谜面里,只不过,大多数人无法发现罢了。”良守说道,“又或者说,很多人既不愿去想, 也不能去想罢了。”
“……”
“久宝忠实先生既不愿意,也不能够凭借自己本身得到答案。”良守说道, “于是,他需要一个阴阳师。”
晴子皱着眉头不说话。
“您觉得阴阳师是什么?”良守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驱除鬼怪邪魔的修行者。”看这儿子,晴子忽然有种幼年时面对师傅的错觉。
看良守一下没回答,她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良守摇头,“这边是您的阴阳师而已。”
“我的阴阳师?什么‘我的’?”晴子心头疑惑更甚,“那你觉得什么是阴阳师?”
“是解决问题的人。”良守答道,“所谓修行,就是解惑,所谓修行者,就是解惑的人。”
“解惑,的人?”晴子反复咀嚼,“所以,解答久宝忠实的谜题就是你的修行?”
“不。”良守摇头,“不只是久宝忠实先生。”
他不等晴子提问:“是那只‘鬼’的惑,也是我的,您的惑。”
晴子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琴房内的琴音,很快就到了天明。
没过太久,久宝忠实就打来了电话。
“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晴子在良守的示意下做出回答, “不过, 为了解决这次的问题, 我们需要向您询问一些问题。”
自家的问题没能解决, 久宝忠实自然也无心去做其他事,很快就安排了再次的见面。
“久宝先生您好。”良守这次没让晴子出面,他主动上前和对方搭话,“我想问问,那只闹鬼的古琴,是您新得到的吗?”
“当然不是。”久宝忠实连连摇头,“那是成名前就一直陪伴我的琴。”
“也就是说,已经很多年了对吗?”
“嗯,从我拥有它大约已经接近五十多年了吧?”久宝忠实露出回忆的表情。
“那,过去从未出现过这种怪事?”
“嗯,直到最近。”
“那么……”良守沉思片刻,“在发生古琴自发弹奏乐曲前,琴房里是否有什么其它的乐器被拿走?”
“其它的乐器?”久宝忠实先是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吗?”
“不好说,也许有关,也许无关,但总要问问才知道。”
“有。”久宝忠实没有继续追问原因而是给出答案,“我经常会把琴房里的乐器借给学院里熟识学生用作演奏,所以有什么乐器被拿走根本不足为奇。”
“您的意思是,过去也有很多被接走的乐器?”
“嗯。”
“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怪事?”
“是的。”
良守陷入深思。
“不过……”久宝忠实欲言又止。
“您有想起什么吗?”
“因为一直在问琴房里的乐器被拿走的事情,所以或许有一点和平时不一样的。”
“哦,是什么?”
“那第一次古琴自己弹奏前,我确实借出了一把不同寻常的乐器。”
“不同寻常?如何不同寻常?”
“嗯……那是一把阮咸。”
“阮咸?”良守不理解,“这把阮咸有什么不同?”
“那是……”久宝忠实沉默,“那是我夫人的遗物。”
“遗物?”良守的声音略微有了些波动。
“嗯。”久宝忠实点点头,“在我夫人去世后,那把阮咸就再也没有从琴房里拿出来过了。”
良守安静地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请不要误解,那把阮咸一直在琴房里的原因并非是我有什么自私不舍,而是在我夫人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将它奏响。”
“再也没人能将它奏响?!”良守悚然。
“是的。”久宝忠实点头,“最开始,我只当是琴弦送了或者近了,可不论我怎么调整,都无法让那把阮咸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
久宝忠实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但很快他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看着面前良守和晴子的表情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那把阮咸和现在的事情有关?”
“一把好好的阮咸,忽然诡异地不再能被奏响,您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