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咯咯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年轻人,是来找我刺绣的吗?”
这话里有话,问的两人都有点蒙。
尚丹一屁股坐下:“老人家,请问这南红绣馆所有的刺绣都带南红绣坊这四个字吗。”
“这可没有,南红绣坊的字样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刺绣品上,除非是给我们绣坊自己的姑娘用。”
夏光远有些沉不住气,“老人家,这绣坊还有姑娘家啊,我们其实是来找姑娘的。”夏光远微微一笑,那老妇人也笑了,“一看便是第一次来。”
“我老太婆也不瞒你们,这里就我一个绣娘,他们的手绢什么的都是我的绣的。刚才老鸨问你喝茶还是刺绣,你们应该说喝茶。”
夏光远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这个专业术语给忘了:“老人家,其实我们也不是为了喝茶,只是想从姑娘那里打听一个人,一个红脸汉子。”
老妇人又露出了笑容:“你们问他啊,大红脸,我认识好多年了。也是苦命孩子。”
“您能讲讲这个大红脸吗,实不相瞒,我们也是生意人,和大红脸有生意往来,主人家怕吃亏,让我们查查大红脸的底细。” 夏光远说道。
“这红脸汉子前几年常来,他也是苦命人,小时候和这里的翠萍姑娘都是文登城北的小村子的,后来那年灾荒,翠萍父母把翠萍卖到了青楼,半年前这里改成了绣坊,还是做一种买卖。
红脸汉子好像姓左,他上次拿钱过来赎翠萍,可是老鸨看翠萍生意不错,又提了价,这回已经一两个月没来了。”
夏光远看看尚丹,小声说道:“要不我去问问翠萍,这绣坊也是青楼生意,不能两个人都进一个姑娘的屋子吧。”
尚丹一下子气的满脸通红,“你,你敢。你在这里呆着。我去。”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夏光远又好气又好笑,尚丹一个女孩家又是小捕快,没什么经验,真不知道她能不能问清。
老鸨看到尚丹从屋里出来,又是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客官,怎么样啊?”
“不知喝茶怎么走,我想见见翠萍姑娘。”尚丹鼓足了勇气。
“看您这也是个雏儿吧,我们翠萍姑娘可是这里的红人,价格可不低啊。”老鸨白了尚丹一样,没什么好话,似乎在嘲笑他们没有钱进这翠萍姑娘的屋。
“钱自然不会少你的,你只管带路。”夏光远从屋里走出来说道。
老鸨将尚丹带到二楼的一间小屋里,一开门便是香气扑鼻,“客官,玩好,回见。”说着,老鸨便走了,只留下尚丹和翠萍姑娘。
再看那翠萍姑娘,年岁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虽然谈不上花容月貌,但也是算的上眉清目秀。翠萍姑娘在梳妆台前画着眉毛。
翠萍撇了一眼尚丹:“哎呦,好一个俊俏的公子,怎么想起来到我们绣坊来,这里来的可都是粗人。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该去霸尚城的艺馆才是。”
“姐姐,其实我是有事来找你。”尚丹话一出口,翠萍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哎呀,你这小厮,竟然叫我姐姐,你们男人还能找我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么点事儿吗?
不过能遇上你这么个俊俏的,也是难得。文登城就是个穷地方,不像霸尚的艺馆还舞文弄墨的,还弹个小曲儿,唱个歌儿。”
尚丹有些紧张,看翠萍马上要宽衣解带,一时间荒了手脚:“姐姐,你干嘛。”
翠萍一看尚丹那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挺害羞,不会是第一次吧。没事,姐姐教你。”说着就要帮尚丹脱衣服。
尚丹退后两步:“姐姐,姐姐,我,我是女的。我只是过来和你打听一个人。”
翠萍听到这句话有些不乐意:“闹了半天,你是来逗我玩啊,一个女子也过来逛窑子。”
“姐姐,我不少给你钱,和你打听一个人。不过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翠萍笑了笑,“你说吧,你出钱,你就是大爷。想打听谁,起码得我认识才行。”
“红脸汉子,左宗生,这个人,你可认得。”
“啊,你要打听他,这个挨千刀的。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翠萍突然来了火气。
“姐姐息怒,也是一个朋友要和这个红脸做个生意,不过对他不是很放心,便拖我来打听打听他的事情。姐姐可以给我讲讲吗?”
“看在钱的份上,我就说说这个畜生。其实也没啥。
我们原本是一个村的发小,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后来附近闹饥荒,我家里人都死了,亲戚就把我卖给了窑子。那时还小,现在一晃儿也十多年了。
这个红脸起初在文登城就是个混混,在药房弄点走私药。一直没啥起色,一直说给我赎身,也没攒够钱。
后来半年前,药房的老板认识个朋友,开始做起了烟土生意,他也就跟着做。
谁知道药方老板骑马摔死了,一下子这烟土生意便成了红脸一个人说了算,一下子发达了,还做了商会的会长。”
尚丹听的仔细,翠萍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家伙没良心,上次过来说赎我出去,结果钱又不够。竟然赎走了一个刚来不久的新人。那新人一天也没几个生意,老鸨巴不得赶她走,就开了个低价。”
“啊,这么说他最近没有来,是因为已经身边有人了。”
“可不是吗,这挨千刀的。用赎我的钱,给了那个粉头。”翠萍骂道。
“姐姐就知道这么多吗,要是知道的多,我看看能不能给姐姐报仇。”尚丹说道。
“倒是以前有一次和我说过,他们药房的老板姓齐,和霸尚城的户部尚书是亲戚,这回的烟土生意,背后就有户部尚书的关系。那个户部尚书也姓齐,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那姐姐知道,这货源都是哪里来的吗。”尚丹接着问道。
“货源都是从越之国来的,你们可别被他骗了,那些越之国过来送货的,其实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这些货哪里可能一箱一箱运过来,只是怕官府查,所有弄了很多人分开运输,要抓了也判不了几天。
其实啊,这边境的商贸司边检和他们都是一条裤子,他们真正的大货,都是几大车,几大车运来的。
所以说这没良心的,有钱了,也不想在我这个黄脸婆身上花了,赎身了一个年轻的。做了小妾。”翠萍滔滔不绝。
尚丹和夏光远又问了老鸨,原来那个赎走的叫槐花,是前两个月刚卖到绣坊的,因为生意不好,一直待在屋里,正巧那天红脸过来赎身,老鸨故意提价。
翠萍又在房里接客,老鸨便把槐花介绍给红脸,哪知这红脸一下就相中了槐花,直接用赎翠萍的钱赎走了槐花,听说已经娶进门做了二房。
夏光远把前后的消息过了一遍,最关键的就是药房的老板和户部尚书,他决定今日就回霸尚城和皇帝汇报一下工作。
如果真的是背后有户部撑腰,这案子就复杂了,户部掌管财政经费,要是户部也和烟土案有牵扯,估计国库的银子也可能被挪用了。
事不宜迟,夏光远回到客栈便准备行礼上京。
尚丹看夏光远要去京城,依依不舍,夏光远也觉得路途上恐有些无聊,便索性带上了尚丹同去,也带她去见见南江的新皇帝,顺便看看她那作贵妃的表姐。
要是能迎娶尚丹,也便是和皇帝成了亲戚,一下子进入了皇亲国戚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