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发育的挺好,我给你听听心跳。”
医生开了扩音器,撞撞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就好像有列小火车在跑动一样。
我眼睛瞬间就酸涩无比,孩子,我可拿你怎么办呢?
医生给我出具了b超报告单,上面灰白的图片上有个条形的孕囊,文字注解胎心胎芽都已经有了,怀孕时间大概是八周。
我拿着单子去找医生,她看我已经带着两个孩子,问我这个孩子还要不要?
我咬了咬牙,说:“不要,麻烦您给我安排手术吧、”
说出这句话,心都在滴血。
医生给我开了单子让我去缴费,说明天早上十点空腹过来做手术。
我走出以医院的时候脚步都在飘忽,炎炎突然拉住我,说:“妈妈你不要做手术,我帮你照顾小宝宝。”
“我也帮忙,我给她穿衣服泡奶奶。”爱然也道。
我苦笑,说:“妈妈有你们就够了,小宝宝该去个健全圆满的家庭。”
炎炎没再说话,一脸深沉,那模样像极了秦深,我心里的感觉越发复杂,这孩子真的不该来,我没法给他个父亲更没法照顾好他……对不起了孩子!
我们打了车回家,远远就见家门口的瓷砖坎儿上坐了个穿白衬衫牛仔裤的年轻男子,他背着块画板,无疑就是中介给我找的那个绘画高材生柴浩了。
我们的车在门口停下,那个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帅气的脸。
跟我想象中长头发打鼻钉的非主流系列完全不同,干净的真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我们下车,他马上就站起身,打量了眼我们一家三口,有些拘束的笑了笑,说:“我叫柴浩,是来面试家教的。”
“我叫陈香,是孩子母亲。”
开门进去坐下,我让他拿作品给我看,结果他道:“我之前的作品都烧掉了,我现场给您画一幅。”
我惊愕了一瞬,让他画。
他在客厅里支起画板,拿出一支炭笔就这么画了起来,我给他泡了杯茶坐下等他画好,过了半把个小时,爱然一脸崇拜的喊:“老师你把我妈妈画的好像。”
我走过去一看,那画上的人真是我,简直栩栩如生,甚至还把我的情绪都在眼神里刻画了出来,不舍,挣扎,还有伪装的坚强。
一时我对他真佩服极了,这还真是鬼才,他画的时候都没看我,就凭之前短暂几眼的印象就把我画了出来。
我们签了合约,每周末他来给爱然上课,每天四小时,时薪一百。
签完合约,他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
又指着他那副速写,说:“这幅画就送给陈太太。”
我笑着跟他说谢,说:“以后叫我陈姐就行。”
他眼神定定的看了我两秒,说:“你看起来很年轻,我还是叫你陈小姐吧。”
女人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我笑着点了头。
送他走之后我上了个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打量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还真不显老,托了那张娃娃脸的福,而且广西的水土气候很养人,我的皮肤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再加上身上款式有些幼稚的衣服,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三四的年纪。
离了爱情的滋润,我不也一样活的挺好?秦深,你呢?我把孩子带走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气的跳脚了吧?
我把柴浩画的那副画收到储藏间放好,打了电话找家政公司联系了一个保姆。
明天做了手术,肯定要休养一段时间,得有个人照应我和孩子。
打完,去厨房做晚饭。
晚饭后我们又去海边散步,这天赶上落潮,沙滩上有不少贝壳螃蟹小鱼小虾搁浅,我买了两套水桶网兜给爱然和炎炎,两孩子抓鱼抓虾玩的不亦乐乎,沙滩上还有其他孩子也在捉鱼虾,热闹的简直欢声笑语。
一个女人走过来问我:“你是新搬来那户的女主人?”
我点头,她笑了笑说:“我是你家左边那栋的,我叫谢柔,以后有空可以来我家坐坐,让孩子们一起玩玩。”
“我叫陈香,谢谢你的邀请,我一定会来拜访的。”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我现在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许什么时候就需要人照应,跟邻里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妈妈你快来看看!”炎炎喊我。
我跑过去,见到他桶里的一条鱼正奇怪的漂浮在水里,也不是死了,就那么摆尾扶着,鱼嘴还露出点水面大张大合的吸氧。
“妈妈它在干什么?”爱然问我。
“妈妈也不知道。”
刚说完,突然见那条鱼使劲儿的摆了下尾巴,然后肚子下面就飚出了一股血色,血色里还带着一条条细小如针的小鱼。
“哇,它在生小鱼。”
母鱼又挺了下身体,喷出几条鱼苗,然后就尾巴一僵沉了底。
“妈妈它怎么了?”爱然惊呼。
我看着那条鱼停止呼吸的鳃,说:“她已经死了。”
两个孩子都沉默了,我让他们把鱼苗倒回海里,他们干脆把刚刚捡到的其他螃蟹鱼虾一起也倒回了海里,说是让它们去跟自己的父母孩子团聚。
临睡前,炎炎突然跟我说:“妈妈,那条鱼是自己跳进我桶里的,它一定是想保护它的孩子让它们能够出生。”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更是忍不住的愧疚,鱼都如此,我身为人,又怎么能活生生扼杀自己的孩子?
“妈妈你不要做手术了好吗?小宝宝一定很想来这世上当你的孩子,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帮你照顾他的。”炎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揉来揉去,酸痛的要命。
“妈妈想想,你好好睡吧。”
我给孩子拉好被子,关了门回到自己房间,爱然已经睡了,身体摆成走你的姿势,真是可爱的不行,我给她盖上被子,躺下。
到广西之后睡眠一直不错,这晚上却是失眠了,脑子里不纠结到底要不要做手术?生孩子不仅是生下那么简单,还要费尽心血的养育,我一个人带炎炎和爱然,已经是分身乏术,再生个孩子,我怎么能好好照顾他们……
纠结到天亮我都没有纠结出个答案来,吃完早餐,昨天下午找的那个保姆来到,我让两孩子待在家,自己去医院做手术。
躺在手术台上,我摸了摸尚且的平坦的小腹,突然好像感觉到里面好像有个生命跳动了一下!
我心情突然就激荡起来,这孩子跟我血脉相连,和爱然和炎炎一样是我的骨肉,我怎么能嫌他是累赘把他扼杀?
我以往已经失去过四个孩子,他们是因为被害才会跟我分开,这个孩子可以好好出生,我怎么能反倒亲手残害他?
护士已经把麻醉针水准备好要来给我打,我突然一咕噜爬了起来,说:“我不做手术了!”
我翻下手术床穿上裤子鞋子就往外跑,出医院,去药店买了孕期须补充的叶酸维生素等等,回家。
炎炎知道我没做手术,激动的直笑,说:“以后我跟妈妈一起打扫卫生做家务,不让妈妈累着。”
“还有我还有我,我以后自己洗澡穿衣服梳头发,再也不麻烦妈妈了,等小宝宝出生了,我把我的玩具全部给他玩。”爱然也道。
保姆在旁边看的笑了;“您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太懂事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懂事体贴的孩子。”
我也是庆幸,我及时悬崖勒马没做出错误的决定。
以后我照顾三个孩子肯定需要帮手,我就让这保姆留了下来,想先观察考验她一顿时间,之后让她照顾孩子也比较放心。
之后炎炎就由保姆每天搭公交送去上学,周末的时候,柴浩过来给爱然上课,我们一起去沙滩上写生。
“你看天上的白云像什么?”柴浩指着天上的云彩问爱然。
爱然脱口而出:“像棉花糖!”
“好。”
柴浩又指着海边的礁石问她;“这又像什么?”
“像大鸡蛋!”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快憋不住笑了,这孩子眼里就全是吃的。
柴浩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说:“好,那你就把这些花下来,你想什么就画什么?”
“嗯。”爱然点了头,拿着蜡笔开始画。
孩子太小,用水彩笔不好掌控,柴浩就让她继续用蜡笔画画练形。
我看太阳太大,就带着炎炎去买了把沙滩伞来遮阳,回来爱然已经画出了大致的布局和轮廓。
柴浩在一边循循善诱的指导她,还挺有耐心。
画了四十多分钟,那画完成了。
蔚蓝的天空上飘着一朵朵棉花糖,下面是橘红的橙汁水,沙滩边摆着落了一个个大鸡蛋。岸边的树则被她画成了绿色的棒棒糖。
“画面简单但色彩丰富活泼可爱,四岁孩子能画出这样的画,真是太有灵气了!”
柴浩也跟当初的黄老一样惊叹不已。
当妈的听别人夸自己孩子可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我乐的邀请柴浩跟我们一起吃晚饭,餐桌上他问起我孩子的父亲。
我顿了顿,说:“他遭遇意外,死了。
柴浩惊愕,半晌,说:“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儿,我已经放开了,毕竟死的人死了,活的人还得活。”
我说完,却见柴浩脸上露出了震惊和顿悟的神情,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吃完饭他把爱然今天画的那副画带走,说是他拿回去装裱好再带过来。
饭后保姆刘姐刷碗,我带着两孩子去沙滩,他们捡了好几桶搁浅的鱼虾放生进海里,谢柔的孩子见到炎炎他们这么做,也跟着放生,我跟谢柔在一边看的满脸笑意。
第二天一早4s打来电话,说是车子提前发到了,让我去提车。
我带着两孩子一起去,提到车,去汽车用品店配了两副安全座椅,出来,爱然拉着我说要去旁边的花鸟市场买个鱼缸回去养鱼、
我带着她进去买了套两千多的鱼缸,又买了十几条鱼,出来见到市场门口有个摆摊算卦的老人。
我一时想起了跟卢美华去见的那位大师,大师说易容要在四号结婚才能压制住死气,易容改了日子,果然就出事了,难道,真是冥冥中注定?那我和秦深,难道也是命中注定要分开?
“妈妈我要吃板栗酥。”
爱然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板栗酥店吵吵,我带着他们两人过去买了,付钱的时候想起我的现金已经不多,就看看旁边哪儿有银行寻思去取点钱,没想到一转身,竟然见到了一个不该见到的人……h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