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南笙立在原处站许久,才将汹涌的怒意平复下去。
她抬脚走出戏棚,在门口,她跟饰演《老宅门》里女一号的蒋梦琪相撞。
因为蒋淮楠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夫,蒋淮楠又是战南笙的生活助理,再加上此前在剧组里拍对手戏中一直有摩擦,蒋梦琪对战南笙恨之入骨。
此时,她看到战南笙这副明显哭过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结合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就忍不住想呛战南笙两句。
“呦,战南笙,你也有今天啊?听说慕西洲来找你离婚,真的假的?说起来,我蛮同情你的。被前未婚夫甩,被现任丈夫渣,现在小三怀着孩子登堂入室,你也真是够惨的。”
战南笙心情不好,她掀眸冷睨了蒋梦琪一眼,“惨得过你?冒牌货!”
蒋梦琪被噎的攥紧了拳头。
她是蒋家的冒牌千金,最近又被燕无邪退了婚,要不是她备受蒋母疼爱早就在京城名媛里失了势。
她现在最记恨别人说她是冒牌货,因此,一下就被战南笙的话刺激到了。
她咬牙道:“战南笙——”
战南笙淡看着她:
“不服气?我就算是跟慕西洲离婚,全京城等待我战南笙青睐的公子哥哪个不比你搭上的江流白强?你还真当自己是蒋家大小姐呢?如果江流白知道你只是个冒牌货,你猜他还愿意舔着你吗?”
“你——”
战南笙走了,气得蒋梦琪都想扎个小人日日诅咒她不得好死。
黑色宾利。
战南笙上车后,给蒋淮楠打了个电话,吩咐道:
“你到酒店帮我把行李收拾一下,然后跟导演请两天假,我要回京城一趟。”
她只说这么一句,就掐了电话。
全程前往黎城医院的路上,她都跟慕西洲没有任何交流。
因为拍摄地点在偏僻的小镇,抵达黎城医院都是一个小时后了。
慕西洲已经提前让人在医院打点好了一切,战南笙抵达医院后就开始做各种检查。
差不多又等了一小时,检查报告就陆续出来了,战南笙没有怀孕。
她在看完这些报告时,心下明显一松,但慕西洲脸色看似平静,其实整个人的气场比之前还要阴冷。
事实上,他心情确实极差。
从医院出来后,就直奔机场了。
那时,战小五和蒋淮楠已经在机场那边等他们了。
直至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战南笙跟慕西洲都没有说过话。
从机场出来,他们面前一共停了两辆商务车。
一辆是来接慕西洲的,一辆是战小五提前安排人来接战南笙的。
只不过是,慕西洲在战南笙欲要上接她的车前阻止了她,“跟我回红叶公馆。同一句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你忤逆我,对你没有好处。”
他说完,就先上来接他的车了。
傍晚,细雨霏霏,绵绵密密的刮蹭过战南笙的脸。
她在雨幕里小站了会儿,才对身后跟着她的战小五和江淮楠道:
“你们这段时间陪我在剧组也挺辛苦的,回去好好休息。”
她说完,就朝慕西洲的车走过去。
战小五实在是心疼她,道:“大小姐……”
战南笙微侧首看着她:“我没事。”
她说完,就上了慕西洲的车。
车子在一小时抵达红叶公馆。
红叶公馆今晚特别安静,就连观景灯都没有亮几盏,家里原本进进出出的佣人也都不在,整个公馆安静的好像只剩下战南笙跟慕西洲彼此的呼吸声。
下车后,战南笙就去了楼上。
慕西洲看着她上楼的身影,眯了会儿眼,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你能保证,你给我的那东西,真的有助于怀孕?”
闻言,手机那端就传来男人冷嗤:“会不会是你自己的毛病,不育?战南笙那么年轻,没道理怀不上。”
“你特么的才不育!”
手机那端的男人被慕西洲骂也不气,他知道慕西洲最近烦透了。
他没必要还在这个时候往自己兄弟的心上扎刀子,他直奔主题,道:
“东西是我从研究所那好不容易搞到的,说是能让更年期的大妈都能一胎两宝。药是有用的,就是……副作用也强,对女人伤害很大,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给她用。”
说到这,顿了下,八卦的提了一嘴,“你跟霍家那个千金大小姐,真的假的?她真怀了你的种了?”
慕西洲拒绝沟通这个话题,掐了他的电话。
手机那端的人郁闷了两秒,正想将电话回拨出去时,他的属下急匆匆的跑过来,对他道:“厉少,研究所传来消息,说是那人醒了。”
厉少斯眯了下眼,“过去看看。”
……
**
慕西洲挂断厉少斯电话没多久,手机里就躺进来一条他的短信:“他醒了。”
慕西洲看完短信,眯了会儿眼,回了一个嗯字,就去了厨房。
他在厨房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亲手做了四餐一汤。
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黄焖鸡,一道清蒸鱼,一道翡翠虾仁。
汤倒不是正经的汤,只能算是饭后甜饮,红枣羹。
他将这些摆上餐桌后,就摸出手机给战南笙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两个字:“下来。”
五分钟后,一身桃粉色居家服的战南笙出现在楼下。
她很少穿那么娇嫩的颜色,就像一阵风,吹开了心上那一扇破败的门,将整个春都吹到了他的心里。
慕西洲眯起了眼,视线在她无比娇嫩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对她道:“吃饭。”
战南笙落座后,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眼瞳明显的怔了一下。
在她十四岁那年,她淋成落汤鸡向他求助的那天,他给她做的也是这些。
那天,她穿的也是粉色,不过那时穿的是运动服。
战南笙心底触动颇深,这顿饭反而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用的很温馨。
战南笙吃相斯文,即便是面对她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她也是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吃了不少,慕西洲觉得她吃的差不多了,就给她打了一碗红枣羹,“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战南笙看着面前那碗冒着香甜气味的红枣羹,莫名的心尖就刺痛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再也没了胃口。
她婉拒:“我饱了。”
慕西洲皱了下眉,但很快就松开了。
他亲自用勺子喂到她的嘴边,“别不珍惜,以后想吃都没机会了。”
战南笙手指蜷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喝了。
就这样,慕西洲一勺一勺的喂,她一口一口的喝,差不多半碗下去后,她就真的吃不下了。
“既然是分手宴,我不想被勉强。”
慕西洲觉得半碗应该也差不多了,就没坚持。
他嗯了一声,道:“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民政局。”
男人难得的温和,让战南笙一时间有些错愕,她感觉慕西洲有点反常。
只不过是,这些感受一闪而逝,她倒也没怎么起疑心。
直至半小时后,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前所有未有的空虚所吞噬以及煎熬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慕西洲在红枣羹里下了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在书房里找到的慕西洲,又是怎么跟他在书房里滚上的,只知道那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不堪的羞耻。
酣畅半宿,直至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慕西洲才俯首亲了亲她汗透的鬓角。
夜色里,他将她拥得很紧,喃喃的调子,“你很不乖,死活都不肯要我,我只能不择手段了,别怪我,也别怨,恨我……”
翌日,战南笙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冷汗。
她睁开眼,看向阳光满溢的卧房,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身旁,心口豁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唇上溢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分手宴,再来个餐后炮,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只是,鉴于以往慕西洲的恶劣,他这次下料,她也并没有觉得多难以忍受,毕竟如果真的强来她躲不掉,也肯定是没有这么舒服。
战南笙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身下床。
洗漱完毕,她换好衣服来到楼下。
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女人,一身白衣胜雪,气质出挑。
看到她从楼上下来,便掀眸淡淡的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两分薄笑,可仔细看那笑又不像是笑,倒更像是讽刺。
战南笙视线从那女人身上移开,落在从厨房端着一杯鲜榨果汁出来的男人身上。
他径直走到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面前,将果汁递到她的手上,嗓音温淡:“孕期多喝果汁对胎儿好。”
女人从他手上接过,笑着道:“好。”
女人这样说完,就将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但话却是对男人说的:“你们是今天去办离婚手续吗?”
男人像是终于因为这话而看到了战南笙一般,掀眸在这时朝她看过来,“是这样安排的。”顿了下,“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反悔而突然变卦。”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战南笙就开口给了肯定的答案:“不会。”
她这样说着,目光就看向了慕西洲,淡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抬起手腕,看了眼手上戴着的一支银色腕表,这支腕表的表盘也是银灰色的,不是她送的那支。
不是她送的,那便是霍暖送的了。
他视线在腕表上停留了两秒,便对她道:
“一刻钟后出发。”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厨房有早餐,自己去吃,吃完就走……”
战南笙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