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慕景川手上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对慕向晚进行刑事拘留,但还是缺少最直接的证据。
毕竟,李明只能证明当年霍孝衍的真正死因是奎尼丁这种药物,是一个叫李嫂的人给他两百万的封口费让他瞒住这个真相,他并不能直接证明究竟谁才是杀人凶手。
总之,为了剥茧抽丝查出真相,慕景川愿意配合战南笙搭这么一出戏。
因此,他在战南笙话音落下后,就表态道:
“当然。我这人最恩怨分明,如果你有重大立功表现,自然会给你求情。”
音落,李明心底的防线就塌了,觉得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别的出路。
于是,他很快就将自己当年如何偷换尸体检测样本以及暗中搞的一系列小动作都交代了一遍后,就悔不当初,道:
“当年,我要不是因为吸毒走投无路,根本不会因为这区区两百万就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是我对不起死去的运动健将,对不起祖国……”
越说越激动,
“这件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阴影,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去面对尸体,所以后来就辞去了法医工作。再到后面……我就自甘堕落了……”
战南笙对李明后面的事不感兴趣。
她离开了审讯的包厢,去了外面。
天色昏沉,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被西北风吹得摇曳生姿。
战南笙有点冷,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正准备去找花宝宝要一壶她酿的桃花醉时,花宝宝就出现了。
不过,她身后还跟着带着两名警察出现的蒋为民。
战南笙眯深眼,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花宝宝,挑了下眉:“这是?”
花宝宝神色复杂的看着战南笙,不等她语,蒋为民就冷声道:
“网上有人爆料,说当初帝国游泳健将霍孝衍是被你预谋害死的,这条新闻上了热搜,引发众议,相关部门以及政府高度关注,我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请跟我走一趟吧。”
一阵寒风吹来,战南笙冷得打了个喷嚏。
她拢了拢身上长款大衣,有点后悔出门没穿羽绒服。
面对要抓捕她的蒋为民,她只是眸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有两句话要跟花宝宝说,等我两分钟?”
蒋为民面不改色,但话却很难听:
“怎么?你这个苟且偷生两年的杀人犯,现在也知道怕了?想让花宝宝给你通风报信找关系救你?”
音落,战南笙就扯唇讥诮道:
“知道的您是身在高位的蒋副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刚刚毕业的见习警员呢。杀人犯?蒋副局办案的依据,难道只剩下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了?”
此话一出,蒋为民面色就是狠狠一沉,厉声对身后的两名警察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嫌疑犯给我拷上。”
音落,审讯完李明从里面出来抽烟透气的慕景川就出现了。
他嘴里咬着一根抽到了一半的香烟,吞云吐雾间就走到了蒋为民的面前。
他要笑不笑的口吻:“师父,什么案子竟然劳驾您亲自出山吶?”
闻言,蒋为民鼻腔就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战南笙这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好好的假不休,跑到这种风尘场所跟她鬼混?”
慕景川吮吸了一口烟,眯起眼,视线落在蒋为民身后的两个职衔不高的刑警,冲他们抬了抬下巴,
“怎么回事儿啊?”
“慕队,网传战南笙涉嫌谋杀……霍孝衍,相关部门迫于舆论压力就把这个案子拨给了蒋副局,我们是依法办案,请战南笙配合我们回局里调查的。”
慕景川喷出一团浓烈的烟雾,语调又痞又懒,“是么?”
他说着,就将视线落在了蒋为民一张无比严肃的国字脸上,波澜不惊的口吻,
“谋杀罪,罪名不小啊?那是应该好好配合警方调查,早日安抚民心给公众给社会给死者一个交代。”
顿了下,语调一转,“正好我闲的难受,我申请加入这个案子的调查……”
他话都没说完,蒋为民就打断他:“就你对战南笙那鬼迷心窍的样子,这个案子就不可能让你参与。”
说完,就冷声吩咐那两个职衔不高的刑警:“铐起来,带走。”
说话间,再次刮过来一阵冷风,吹得梅花枝乱颤,更吹得战南笙浑身冷得打颤。
她不禁冷的再次打了个喷嚏,冲慕景川昂了昂下巴,“把你衣服给我,冷。”
慕景川掐灭了烟头,看着她白得没有血色的一张小脸,眸色深了深,“你要跟他走?”
战南笙唇角勾了勾: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又是公众人物,不走这一趟怎么能服众?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真金不怕红火炉,我怕什么?”
说话间,慕景川就已经脱下了长款风衣动作不太温柔的砸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就给了花宝宝一记警告的眼神,
“瞎凑什么热闹,有你什么事?去把我上次存在这的酒拿给我。”
花宝宝是个人精,秒懂慕景川的意思,男人这是让她把嘴巴关严了,不许跟蒋为民透露半点他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花宝宝应了一声,道:“我这就去给您拿。”
……
**
五分钟后,战南笙被蒋为民的人押出了魅色酒庄。
她能想象到的最坏打算,就是在等慕景川按照既定计划让慕向晚自投罗网之前她会在警察局里待上一两天……
但万万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才刚刚被押出魅色酒庄的大门口,就被铺天盖地的不明物体砸的满身狼藉。
隆冬暴风雪的傍晚,天那么暗,那么冷,狂风呼啸中,涌出来一群情绪失控的人群。
他们手上拿什么的都有。
臭鸡蛋,烂白菜,不明液体……齐刷刷的朝她的身上脸上砸过来。
当第一颗臭鸡蛋砸疼她的头且流了她满头满脸的黏液时,跟着就是无数个臭鸡蛋和烂菜叶……
即便是浓稠腥臭的鸡蛋液模糊了战南笙整个视线,她好像也没有要避闪的意思。
她像是一棵深埋在土地里的苍天枯木,即便周身凋零满身狼藉,却不亢不卑像是要站成永恒。
在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疼痛的知觉,耳边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不明物体击打在身上的破碎声,以及那群情绪失控的人群谩骂声。
“快打死这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
“就是她害死了我们的男神。”
“快打她。”
“打死这个寡廉鲜耻的毒妇。”
“贱女人,如果不是她,我们的男神就不会猝死在游泳的赛道上,都是这个贱人……”
“集美们,快打,别错过了给我们男神报仇的任何机会。”
“……”
一声又一声的谩骂,仿佛一把上了铁锈的钝器,一刀又一刀地割在了战南笙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