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允熥醒来时,天已大亮。
身上却是一丝不挂。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披着床单,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女子的身材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了。
这下子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明目皓齿,琼鼻小口,眉如远黛,发如直瀑。
让人怦然心动。
而且这女子带着一丝贵气,是打小都养尊处优的那种。
从坐姿来看,还有一点空姐的味道。
空姐是受过专门培训的,但这女子显然不是。
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向后靠,坐得端端正正。
白色的床单,洁白的皮肤,略带忧郁的眼神,感觉不带丝毫人间烟火色,颇有些飘渺出尘的味道。
朱允熥突然想到了天山雪莲、空谷幽兰。
正值夏天,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没有一丝燥热,甚至心生寒意。
这种绝色女子,怎么可能给别人当丫鬟?
朱允熥一拍脑袋,昨晚本打算想对策的,谁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身上还留着一股处子的体香。
心中暗自埋怨,朱允熥啊朱我熥,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酒精上头,精虫上脑!
以后,不能再这么喝大口酒了。
真是耽误事啊。
幸亏这女子还算不错!
要是换成像如花一样的,岂不是亏大发了?
朱允熥揉了揉眼睛,不由得定住了。
女子抓床单的手稍稍挪开了一些,露出了一朵红花。
红花并不规则,是自然洇成的。
这花在白色的床单上显得分外显眼。
朱允熥并不是初哥,当然知道这朵花意味着什么。
居然是个处子!
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对这女子负责到底!
在古代,贞洁对于女子来讲是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相当于她们的命。
而大明又是对妇女贞节要求最严苛的朝代。
洪武元年,朱元璋曾下诏令:“民间寡妇三十以前夫亡守制,五十以后不改节者,族表门闾,除免本家差役。”
于是,人们纷纷效尤,寡妇“自觉”守节。
即使她本人不愿守节,家族也逼迫她守节。
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重用宋濂、孔克仁之类的理学家,主张实行“王化必须现有内行之修”。
内行之修强调妇人应该少出闺门,处处要屡顺,常常要贞静和平,做到汉朝班昭所制定的三从四德。
为了以身作则当楷模,马皇后要求内宫的女人都要熟读汉代刘向所著的《列女传》,并由女史带头讨论此书,取古人行事高洁者当做借鉴。
朱棣登基后,应徐皇后的要求,命内阁大学士写了《古今列女传》一书。
要求妇女上自后妃,下至庶人之妻,要“贵而勤,富而俭,长而敬,不弛于师,嫁而孝,不衰于父母,乐而不淫,忧而不伤。”
当然,这并不是说朱元璋和朱棣对妇女有多么禁锢,主要是当时的经济条件和社会状况所决定。
由于寡妇守节可以养老抚孤,使小农家庭不致因男子的死亡而解体,从而为新王朝提供一个社会安定的基础。
以自耕农为主体的自然经济社会新格局下,女子从一而终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
朱棣之后,明代对纲常名教的宣扬更加不遗余力。
皇帝每年都要派遣“督学府”巡视各地,对于才行高秀、殉义节烈,被乡里社会所称道的妇女,加以鼓励褒扬。
比较有突出贡献者,皇帝会亲赐祠祀,一般的烈女贞妇,也可以获得政府树立的坊表来照耀闾里。
为弘扬女德,官方编写了很多书,世宗生母章圣太后蒋氏的《女训》、神宗生母慈圣太后李氏的《女监》以及神宗时贵妃郑氏重刊的《闺范图说》等以及吕坤编纂的《闺范》。
除此之外,私修女教书的风气也非常盛行,明末出现了两本由民间妇人口述或编撰而成的女教书,分别为《温氏母训》与《女范捷录》。
这些女教书的出现使女德观念更广泛地渗透到中下层妇女的日常生活中。
所以,明朝出现的贞洁烈女在历史上是最多的。
仅仅是记载在明朝实录和地方府志、县志的烈女就有一万多人。
在广大妇女们看来,其贞洁比命还重、比天还大。
这女子在自己这里破了瓜,意味着她必须嫁给自己。
如果嫁给其他男人被发现不是处子之身,等待她的就是扔河里喂鱼。
当然,如果是嫁给穷乡僻壤的穷汉子,这又另当别论。
朱允熥看着女子不说话,一时也不好开口。
这女子应该是徐怀锦的亲戚,或者是最好的闺蜜。
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情景,似乎女子没有丝毫抗拒,后来还在迎合。
当然,这里有酒精的因素。
从这朵血花,也可以断定,这女子并没有对食之癖。
跟徐怀锦在西域两年多,除了磨磨蹭蹭,就根本没有更深一步的发展。
最后却把她的闺蜜搞定了,今后见了徐怀锦怎么说呢?
“这位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朱允熥首先发话。
并没有首先道歉,因为道歉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道歉往往是不负责任的前奏。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当然得负责到底。
女子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但没有回答。
也难怪,这女子肯定是被吓傻了。
这房间还有房间里的陈设,都是现代的物品,哪一样她都没见过。
人们对陌生的事物,都有天然的恐惧。
更何况,她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
朱允熥开始穿衣服,边穿边问:“这位美女,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美女吧?对了,你是徐怀锦的好朋友?”
女子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果然!
朱允熥心中一宽,徐怀锦看来有下落了。
这女子肯定是认识徐怀锦的。
要不然,她不会对于徐怀锦这三个字这么大的反应。
“你别害怕,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过些日子,我把你带回家去。”
“我是徐怀锦的好朋友,你别误会,男女之间也可以有纯洁的友谊。”
女子的美目仍然瞪得很大,似乎还是不相信。
“我和徐怀锦曾经相处两年多,算是男闺蜜,啥事都没干呐。”
“也不知道徐怀锦是不是提起过我,反正今后是一家人了,我先自我介绍,我是——”
朱允熥突然住口。
因为在那朵血花之旁,还有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