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它。”
聂远缓慢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目光,开口道:“这里应该就是抽象源本源所在了,只有找到并破除掉木屋存在的异常,才能彻底解决这次事件,和一扇门关系不大。”
说着,他又看向布鲁克男爵,道:“你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吧?说说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布鲁克男爵在聂远的注视下,目光有些闪烁,道:“这个屋子有问题,我们必须要赶快逃离!”
“废话。”
聂远上前两步,道:“我当然知道屋子有问题,只是在问你,知不知道什么破局的线索。”
布鲁克男爵晃动脑袋,道:“这些天我一直不敢出去,只敢藏在屋子里,躲避外面的危险,等候教会援军。
外面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但屋子里正常情况下是安全的,哪怕是外面的怪物,也无法破门进来。
现在,想办法让我离开这个该死的椅子吧,救我出去,只要我活着离开,你们一定可以获得奖赏的!”
“正常情况下是安全的?”
聂远挑挑眉,道:“那现在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呢?”
布鲁克男爵一窒,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个子比较矮的南希,就好像察觉了什么,发出惊奇的声音。
“咦?”
南希呆呆的看向桌子下方,并伸手指了指,道:“你的腿呢?”
众人经她这么一提醒,纷纷矮下身子,朝阴影中的桌檐下看去。
却啥也没看到,桌子下方空空如也,只有靠近布鲁克男爵的位置,地面上有一滩涂鸦般的痕迹。
他的腿,哪去了?
早就有所猜疑的聂远,径直将桌子挪开,露出了下面的痕迹。
只见布鲁克男爵,此刻只有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
他的下方,两条腿,甚至是腰部,都已经不翼而飞。
但却明显不是被人斩去的,因为没有可怖的创口,而且要是存在那样严重的伤势,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不可能还活着。
结合地面上,还有椅面上的痕迹,聂远已经猜想到了眼前的状况。
暴露在灯光当中的突兀痕迹,不正是布鲁克男爵腰部以下的画像吗。
此刻的他,就像是半个身子坠入二维世界当中,化为了地板上的一张肖像。
只是这张肖像,并没有绘制完成,还差他的上半身。
聂远看到椅子前沿,还有未干涸的颜料存在,便联想到布鲁克男爵身上的变化,应该还在持续不断的进行着。
他转过椅子,让布鲁克男爵此间丑陋的身躯侧对众人。
便能够看到,椅背的边缘处,亦是沾有湿哒而粘稠的颜料。
而且这些颜料,都和布鲁克男爵的穿着,色彩一般无二。
那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难怪啊。
难怪他从始至终,都紧贴在椅子上,姿势端正的不行。
看来并不是人家教养好,而是身体早就出现了问题,开始融化、溃散。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将他往二维世界里拉,要让他成为画纸上的肖像。
这个过程,根本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够摆脱的。
从而被死死钳制在靠椅上,不得寸动。
还有,他自己也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在面前的桌子上,堆积好这么多食物和水吧?
毕竟一个只剩上半身,还被椅子死死绑定住的普通人,是决计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取到食物和水的。
只有将这些东西,摆在触手可及的面前,才能随时取用。
看来布鲁克男爵,死也想当一个饱死鬼啊,而不是想要一个痛快。
或者,他始终没有放下希望,万一,万一教会的援军,就来救他了呢?
这也说明了,从三维世界,坠入二维画纸世界,是有一个过程的。
布鲁克应该是提前感知到了自身的情况,才会在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做好这些准备的。
“布鲁克男爵。”
聂远将靠椅搬正,让这个正在融化的男人,面对自己等人,道:“我猜……只要进入了木屋,就无法逃过和你一样的结局吧?”
“什么?!”
杰克闻言胆一颤,哆嗦道:“我们也都会融化吗?”
布鲁克男爵看着聂远居高临下的平静眼神,言语没有太多底气,道:
“我……不清楚啊,都没有走出去过……但,但很可能是这样的……”
“不要怕。”
聂远搬来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与他面对面,道:“我看你的精神并不稳定,放轻松,你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讲出来,我们才能找到办法,平安的离开这里啊。”
布鲁克男爵闻言沉默一阵,才叹息道:“是的,只要进入了这个屋子,就都会融化为一滩颜料,颜料最终会干涸,被屋子所吸收,与它融为一体,没有例外。”
聂远点点头,又道:“所以,你之前听到了我们在屋外叫你,却没有做出回答,并不是怀疑我们是怪物,而是在引诱我们进来喽?
毕竟你也说了嘛,在屋子里,是绝对安全的,外面的怪物也无法破门而入。
你……应该知道,只要进来了,就不能再出去了吧?”
布鲁克倏地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那话,已经露出破绽了啊,前后话语存在矛盾……
看来真的如同眼前这个人所说,自己是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从而精神状态出现问题,自身却没有意识到……
要是放在以前,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演戏没能演全套,让布鲁克更加不敢直视聂远,唯唯诺诺道:“我只是想求生,仅此而已……”
聂远见状,却反而笑了起来,道:“你是觉得,要是说清楚了屋内的危险,还有自身已经被吞噬了一半的情况,我们会选择放弃你,不敢再进入屋子了对吧?”
见聂远好像没有气急败坏,布鲁克这才要哭不哭道:“是的,但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害你们,因为,因为我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再继续融化,就……”
话说到这里,布鲁克停住了。
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便是不管怎样,也都不能让好不容易等来的援军抛弃自己。
哪怕他知道,一旦进入了屋子,就几乎丧失了活路。
但怎么也要先把人骗进来再说,让他们先拯救自己。
因为再拖下去,就算更多的援军赶来又怎样。
那时候自己早就变成一幅油画,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