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雾寻的这份教师节礼物,害白伊哭了很久。

她清早醒来后就开始掉眼泪，直到快中午才彻底消停。

他不是没见过她哭，但不知道她居然这么能哭。

白伊也说不清缘由。

她看着这些被他一一回应的日记,情绪根本不受控制。

她当年在写下这些字时,从没想过在将来的某一天,它们能被他发现，甚至被他回复。

其实在他坦言告诉她，他喜欢了她十年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经觉得很圆满了。

而他却在尽他最大的努力,把所有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周雾寻整个上午什么都没做，只抱着她温声细语地哄了。

大概是被眼泪消耗了太多情绪，白伊最后就这么窝在周雾寻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垂眼凝视着她,目光温柔而宠溺。

她的眼睫上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极了她给人的感觉，纯粹又无暇。

周雾寻慢慢地凑近,低头。

而后轻吻去她的眼泪。

他舍不得放开她,于是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白伊悠悠转醒的时候,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的周雾寻话语温醇地问：“醒了？”

白伊惺忪地望着他，眨眼时总感觉眼皮总在磨眼球，很不舒服。

她正要抬手揉,周雾寻就急忙拉下她的手指，低低地说：“别揉。”

“难受。”

白伊轻哑的嗓音含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懒倦和软绵。

“之前哭得太厉害了。”他叹气道。

白伊眨了眨眼，语调担忧地问：“肿了吗？”

“有点。”他如实回答。

她登时抿紧了嘴巴,有点郁闷地小声说：“我下午还有课要上的。”

周雾寻安抚她：“不碍事,一会儿我给你敷一下眼睛。”

“午饭想吃什么？”他问她的同时,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白伊摇摇头。

她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像只刚刚睡醒的小猫。

周雾寻也不着急去楼下弄午饭，又抱着她厮磨了会儿。

直到白伊说要去卫生间，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放她走。

等白伊从卫生间的里间出来，周雾寻就拉过她，把人抱到洗漱台上，动作温柔地慢慢帮她用浸过冷水的毛巾敷起眼睛来。

白伊乖乖地坐在他面前，任他给她的眼睛消肿。

一开始周雾寻还很认真正经，一板一眼给她冷敷眼睛。

过了会儿，他突然简单粗暴地把她的眼睛用毛巾全部遮住。

白伊的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她刚要张嘴说话，唇瓣就被温热柔软的薄唇给侵占了。

他修长好看的左手隔着毛巾，轻捂着她的双眼。

右手摁在洗漱台的台面上，上半身微微前倾，缓慢地加深着吻。

白伊的手抬起来，凭借着感觉抓住了他肩上的衣料。

她不自觉地向后仰着，柔软的腰肢弯起一道流畅优美的弧度。

过了会儿，他的手抓着毛巾垂落。

旋即，把毛巾放到一边的周雾寻捧起她的脸，分别在她的左右眼上落下一个很轻很轻地浅吻。

白伊有点呼吸不稳地闭了闭眸。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小心翼翼地亲吻。

“今天下午别开车去学校了，我送你过去。”

“傍晚我会去学校接你，”周雾寻声音微哑地低喃道：“我们在外面吃晚饭，然后带你去看场电影，好不好？”

白伊莞尔浅笑，欣然应允：“好啊。”

因为情动，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甜软。

周雾寻被她娇娇的嗓音给撩拨刺激到，对准她红润的唇瓣就是一口。

再张嘴说话时，他的嘴角漾开略散漫的痞笑，语气带了点坏劲儿：“少勾引我。”

虽然才跟他同居几天，但白伊已经发现了，他表面上看起来挺正经挺君子，其实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很坏。

尤其在某件事上，简直浪荡。

他求婚那晚她就已经见识到了。

白伊登时吃痛地倒吸凉气，皱紧眉抬手打他肩膀，嗔怪：“你怎么没轻没重的。”

然后又羞窘地红着脸否认：“谁勾引你了！”

周雾寻轻抬眉梢，从胸腔震出一声短促的低笑。

他没再说话，而是轻松地将她一把抱起来，踏出卫生间，直奔柔软的大床而去。

白伊在他怀里心慌意乱地弹了弹腿，目光闪烁地嗫嚅着提醒：“现在白天呢，大中午！”

“所以呢？”他拼命克制着要笑出声的冲动，故意逗她。

白伊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她耷拉着眼眸，不敢看他，只轻轻地说：“不太好……”

周雾寻把她放到床上，俯身凑近。

白伊紧张地瞬间闭上眼，双手都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他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扩大，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下。

下一秒，白伊听到他说：“那就下次。”

说完，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里泄漏出零星笑意。

白伊突然反应过来他在故意逗她。

又尴尬又无措的她登时恼羞成怒，一冲动，直接抄起手边的枕头向他抡去。

周雾寻身姿灵活地起身躲开。

他站在床边，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我去做饭，你再歇会儿。”

等他离开卧室，白伊想到刚刚的事，窘迫地抬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然后就一头栽到枕头里，把红透的脸全部埋了进去。

.

傍晚，白伊上完课从教室出来，突然发现周雾寻就倚靠着墙在门旁等她。

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教室外，猝不及防地被轻微吓到。

白伊又惊又喜地扬起笑问：“你都过来了怎么不进教室坐着啊？”

周雾寻垂眼瞅她，说：“你以为我不想？”

“教室没空位好吗。”他的语气格外无奈。

说完，他就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教学楼外走去。

“到底有多少其他专业的学生以旁听为借口过来看你？”每次来学校找她，周雾寻仿佛就会化成醋缸，说话都变得酸溜溜的。

白伊只笑，没回他。

过了会儿，走出教学楼后，她才问他：“你等了多久啊？”

周雾寻坦言：“我没走。”

“你上课前几分钟我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些时间，等我挂掉电话再想进教室，里面已经没我的位置了。”

白伊的重点根本没有放在他吃醋上。

而是……

“所以你就在门口站到现在？”她惊讶道。

“那不然呢？”周雾寻叹气。

“不累么？”被他牵着手的她，主动将手指滑入了他的指缝，同他紧紧地十指相扣住。

周雾寻笑了下，“还好，没觉得累。”

“你可以在车里等我的。”白伊有点心疼地轻声说。

周雾寻嘴角微勾道：“想让你一出来就看到我。”

不止指现在。

高三第一次月考完，我在考场门外等你出来，也是因为，我想让你一出来就看到我。

还私心地想和你一起多走一段路。

听到他的话，白伊垂下脑袋，抿嘴笑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高三第一次月考。

最后一科考完，她从考场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忽然发现他就立在教室后门旁边。

就和今天他在教室外等她一样。

那次，她和他一起走在拥挤的人潮里，连轻轻蹭一下都会情不自禁地脸红耳热，心脏仿佛在被小鹿乱撞。

而现在，白伊盯着他们十指错落相牵的手，唇边的笑容更加明朗。

对他的心动有增无减，只不过不再那般青涩无措了。

.

从学校出来，周雾寻带白伊去吃了她想吃的火锅。

鸳鸯锅底。

她吃清汤，他涮红油。

因为想离她近点，周雾寻和白伊坐在了卡座的同侧。

结果就导致，用左手吃饭的他和用右手吃饭她总会碰筷子。

白伊心血来潮，把拿筷子的手变成了左手。

她试着用左手操纵筷子，去热气腾腾的锅里夹东西。

周雾寻亲眼看着她很顺畅地夹一条了一块牛肉卷。

尽管她的动作有点缓慢，不像他用左手这么自然，但也不算笨拙。

没一会儿，白伊操控筷子的动作就越来越流畅，仿佛彻底唤醒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须臾，用左手吃饭上瘾的她在红油汤底的锅里夹了块肉卷。

蘸过他面前的油碟后，她把肉卷喂到了他嘴边。

周雾寻微挑眉，眸子里盛着笑意，张嘴把她喂的肉卷吃进了嘴里。

吃过晚饭，俩人就去了影城。

周雾寻在自助取票机取了电影票，而后就牵着白伊的手去柜台前点观影小食。

他对服务生说：“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白伊听到这句话，身体里的神经像被触碰到了敏感处。

她记得他不喜欢吃爆米花。

站在他身后侧的白伊没多想别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周雾寻抬手握住她拽他衣角的手，动作特别自然熟稔。

几乎在同时，他回过头来。

男人的桃花眼含着笑，格外动人心魄。

白伊仰脸望着他，清楚地看到他鼻尖上那颗很小的淡淡的痣。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似乎感知到了某种久远的召唤，蓦地停跳了半拍。

就连呼吸也滞了滞。

白伊的脑子里，闪过了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

她还没搞清楚那段记忆到底从何而来，自己就张开嘴，对他轻软道：“不要爆米花。”

这句话说出口，白伊倏然间全想了起来。

是梦。

她在梦里梦到过这个场景。

周雾寻微微诧异，疑问：“现在不喜欢吃了吗？”

他还记得他跟吕舒娜看电影那次，吕舒娜也叫了白伊。

当时吕舒娜特意提了一嘴，说白伊爱吃爆米花。

白伊的神思有点恍惚。

她还没回答，服务生已经装好了爆米花。

周雾寻没说不要，而是付了钱。

他递给她一杯可乐，然后带她进了影厅。

直到找到座位号落座，白伊都还有点不在状态。

周雾寻偏身凑近她，目光探究而认真地打量着她，试图从她脸上读出点什么来。

“怎么了？”他低声关切地问：“从刚刚买可乐和爆米花你就不对劲。”

白伊眨巴了下眼睛，和他对视着。

她也没刻意隐瞒他什么，如实告知，说：“我梦到过这个场景——你带我来看电影，买可乐和爆米花，我拉你衣角，说不要爆米花，然后……在梦里，你握住了我的手。”

周雾寻凝视着她，眼睛一瞬不眨。

几秒后，他压低声线问她：“什么时候梦到的？”

白伊仔细地想了下，然后回道：“我和表姐在电影院遇见你和陈敏一起看电影的几天后……”

那时他还没怎么关注她。

“为什么不要爆米花？”他又问。

白伊很坦诚地说：“因为觉得，你不喜欢吃。”

周雾寻突然想起了她的某页日记。

她在日记里提到过，说他似乎不爱吃爆米花。

所以她在刚刚，还有在梦中，都说不要爆米花，全是因为他。

周雾寻的眼底霎时泛起暗涌。

他捧起她的脸，微扬下巴，吻住了她柔软香甜的唇瓣。

周雾寻不顾电影还没开场影厅里的灯光通亮，也不在乎周围其他来看电影的人有没有往他们这边瞧。

满是心动的他全心全意地同她厮磨着，主导并加深了这个吻。

白伊的心跳险些停滞。

她的神经紧张又兴奋，反应变得异常敏感。

良久，等到他慢慢收住亲吻一点点退开时，白伊紧靠椅背的脊背都有些酥麻。

他确实不是特别爱吃爆米花，但也不讨厌这个味道。

“我喜欢，你喂我吃。”他嗓音低哑地诱哄她，像在蛊惑般。

白伊抿嘴笑，捏起一颗爆米花送到他嘴边，满足了他的小要求。

结果周雾寻却抓住了她的手，清清浅浅地含吻了下她的指尖。

白伊的呼吸登时滞住，仿佛有电流从指尖飞快地窜到心口，然后又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让她的灵魂都飘浮起来。

这场电影两个小时。

他全程握着白伊的手，时不时就把她的手背放在嘴边，轻轻地亲一下，偶尔还会凑过来向她索要个吻，或者张嘴让她喂他吃爆米花。

除此之外，白伊也总被他投喂爆米花吃。

两个人像得了什么恋爱综合症，明明可以自己吃爆米花，却非要对方喂才心满意足。

周雾寻这回没有打一丝瞌睡，而且似乎看电影看得很津津有味，格外有兴致。

可是白伊却因为他的撩拨一直心神不定，直到电影结束，她不知道这部电影讲了点什么。

她只记得，在这两个小时里，他亲了她手背11次，向她索吻4次。

还有一次，是他趁她不注意，毫无预兆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在电影院里的座位号紧紧相挨着。

是5排1号和5排2号。

坐在他身边的人，终于成了她。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距离。

-

【2010年10月1号。

好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2012年1月13号。

我也好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