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尚轩在这里与外面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没有想到江敬雪能来。
这会儿看见人,第一时间就是担心,担心她出了事,被抓来了这里。
看了看装扮,觉得不像,才又放下心来,余下的就是惊喜了。
“雪儿,你怎么会来?”
江敬雪去了里面说话,外面的人退开了些,她赶忙打开了食盒,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边说,“我请夏三爷帮个忙,就想来见见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那日公堂一见,却是远远的,我不放心。”
胡尚轩看着她,江敬雪知道他不放心,又说道,“我住在夏三爷府上,没什么事儿,如今就是担心你,给你做了些吃的,快尝尝。”
胡尚轩的确是有点饿了,更何况这是娘子做的,哪里拒绝得了,拿了筷子便吃了起来。
其实时间也没过多久,但就是觉得好久都没有尝到她的手艺了。
更重要的是,好几次他都在想,要是这一步没走对,也许一辈子都尝不到了。
吃过了东西,才又说起了外面的事,江敬雪把自己目前知道的都告诉了胡尚轩,他在牢里,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心里难免担心。
“我想着,也许这件事没我们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有太子殿下插手,总好过我们自己单打独斗。”
胡尚轩点了点头,又说道,“京城果真不是我们轻易能来的地方,老百姓冤屈也不知该如何诉说,就算是走了这一条明明白白摆着给老百姓申冤的路,却还是有这么多的艰难。”
江敬雪听到这里,想要问他,先回头看了看外面,这才开口道,“爹当初的案子,又是如何打算的?”
他们这一次来京城,可不只是为了张知府强抢民女的事,还要重查当年旧案,但是这事肯定是不容易的。
当年胡秀才被人顶替,自己还没法再科考,这要是能查,当年不就已经查了吗?
时隔多年,当年的涉事官员也不知已经到了多高的官位,而且这事儿又不好拿出证据来,如何证明自己的卷子就是被换了呢?
只有上面真的重视,真的彻头彻尾地查一遍,相信总能找出蛛丝马迹来,但是当真是不容易的。
现在头一件案子都还没有解决,自然是不能贸然将另一件案子提出来,京城这浑水实在是太浑了。
胡尚轩道,“走一步看一步,最要紧的还是知府强抢民女,我们不能冲动,总要一桩一桩解决。”
江敬雪点头,“这事儿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如今只想着你能快些出去,不知能不能斗得过宁王。”
这事儿胡尚轩又哪里说得准,叹气,又问江敬雪,“这些日子在外面可遇上了麻烦?”
江敬雪摇摇头,“没有,都很好的,就是前些日子在客栈还救了一个人,是一名番邦女子,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实在没办法见死不救。”
胡尚轩道,“此事该做,我们不惹事,可是做人的良知也该有,我只担心你一个人遇到麻烦,如今住在夏家,倒是能放心很多。”
江敬雪觉得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但是时间已经到了,狱卒前来催促,她不想坏了规矩,只好点点头,戴上帽子走了。
见到了胡尚轩,她安心了许多,接下来就是关注这个案子会怎么发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决定的了,就看着上面的人斗法。
只要皇帝点头,派人去三江府彻查,那知府作恶多年,当地谁人不知?就是他再狡猾,也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那这一趟他们夫妻二人就没有白来。
这些日子太子一派和宁王一派就在围绕这件事情不停上书,一边坚持要查,一边坚持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前些年一直病病歪歪的,去年身子突然好起来了,皇帝更是疼到了心坎儿里。
太子有要求,且合情合理,皇帝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宁王势力不小,这些年来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边疆将领许多和他有来往,所以不能全然不顾宁王的面子。
宁王有野心,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皇室人丁稀薄是为什么,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都知道皇家的孩子能长大不容易,历朝历代,皇子都死得不少,不管是肚子里的,还是已经出生的。
但是本朝皇子也太难活了一些,后宫嫔妃生养的不少,却只有一个太子活着,还一直病歪歪的,这要说没问题都没人信。
可知道又如何?就是皇帝也没法一下子将宁王的势力铲除,这些年来,朝政早就不是皇帝自己就能做主的了。
皇帝幼年登位,宁王凭着辅佐之功,早些年那是如同副君,等皇帝成年,想要撼动他已经不是容易的事了。
六部中各处可见他的人手,十年之前,他甚至有机会取而代之。
不过后来有个人横空出世,夏三爷,这是皇帝奶娘的三儿子,虽没有入仕,但地位却不容小觑。
宫中吃穿用度多年来由朝廷专门机构采办,而又由宁王暗中控制,其中的利益不可言说,更重要的是,这可以直接把控皇室成员的日常生活。
夏三爷早年一直在外做生意,宁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只到有一天,夏家向皇室进献各处稀奇东西,皇帝顺势而为,将皇室吃穿用度的采买交给了夏家。
这合情合理,宁王没有办法反对,虽说用了来路不明,威胁皇室安全的理由来反对,但是显然皇帝谋划已久,并不会让他得逞,夏三爷就那么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商。
到了这个地步,宁王怎么会没有反应,他暗中派人捣鬼,本想给夏三爷设陷阱,可好几次都是自己吃了亏。
这时候宁王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小看了这个夏家,姓夏的常年在外,那是没有闲着的,各处都是他的人手。
最初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意识到了却为时已晚,夏三爷的势力就像野草一般,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却遍布各处,除也除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