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殊的厨艺一塌糊涂,难怪不嫌弃江宁做的饭差,他们两个在厨艺方面也是卧龙凤雏。
林晏殊跟江梅打了半个小时视频电话,炒出了一个糊青菜和一碗看起来很奇怪的鸡蛋汤,蒸螃蟹和煮虾没有难度,清煮就好。
江宁换了件衣服到餐厅,林晏殊已经把菜端出来了。青菜端到餐桌上,他看了一会儿又拿到厨房倒掉。
“说不定还能吃。”江宁拿着碗去盛饭,打开电饭煲发现空空如也,林晏殊没有蒸饭。她拿着两个碗又转回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面包片塞到了烤箱。
“致癌。”林晏殊拉开椅子,看到空碗抬了下眉,两人目光对上,江宁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眸中有星点,“看什么呀?林先生。”
林晏殊也反应过来没做饭,往后倚靠在椅子上,下颌上扬,嗓音低沉,“我和妈都忘记了,还有这个环节。”
“我烤了面包。”江宁习惯性的抬起手腕看时间,发现没戴,她走回去拉开椅子坐下,“两分钟。”
“吃螃蟹。”林晏殊把螃蟹放到江宁的碗里,说道,“试试,我很少做饭。”
江宁看着他,怎么都看不够。
他所有地方都好。
成年后,他的性格有了些变化。他社交很厉害,居然能跟江梅聊半个小时,不急不缓,也不会有任何尴尬。
“你和江栀的那个老公认识吗?”江宁突然想到他白天的反应。
“不算认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林晏殊拆蟹和剥虾都有些麻烦,他刚打开蟹盖,江宁就把碗拿了过去,她皙白手指娴熟的拆蟹,拿勺子取蟹黄送了过来。
林晏殊略一迟疑,黑眸悠然深了起来,倾身咬走勺子上的蟹黄。
江宁原本是想让他拿盘子接着,接触到林晏殊暗沉的眼。她抿了下唇,心跳的很快,这个男人故意的,他咬了下勺子才松开。
“听说是公务员,不太清楚具体。”江宁对江栀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江栀。她不歧视任何人,但会在心底划线,江栀就是她的线外人。与她无关,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不会是公务员。”林晏殊听到叮的一声,烤箱定时到了,他起身走向厨房,“撒谎了吧。”
“为什么?你拿东西垫着,很烫。”江宁起身欲起身帮忙,林晏殊已经端着面包出来,他大步而来,放下面包就把滚烫的指尖贴在江宁的耳垂上。
“烫吗?”林晏殊近在咫尺,嗓音略哑,黑眸潮暗浸着点意味。
江宁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她的沐浴露味。但在他身上,味道似乎更好闻一些。她不由自主的想,这个男人刚才情动的样子。
很是性感。
“我抓过他。”林晏殊松开江宁的耳垂,坐回去,喉结很轻的滑动,再开口嗓音很暗,“留过案底。”
江宁有点没明白过来,“犯什么事了?”
“扫黄,今年四月的事,我当时在办其他案子,碰上就帮忙抓了人。”尽管他的嗓音已经很平淡了,但尾调还是浸着点不屑,“罚款拘留,体制内的会通知单位,一般是开除处理。江栀跟这位什么时候在一起?”
“去年吧,不太清楚具体。”江宁瞬间什么话都不想说,她对这种人向来是敬而远之,别死她家门口。
林沐沐翘着尾巴慢吞吞的走过来,脑袋蹭了下林晏殊的腿,他低头看了眼,漫不经心道,“拘留十五天,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也符合她的性格。”
“你很了解她?”林沐沐的尾巴尖扫到了江宁的腿,她低头看了眼,说道,“它是不是想吃东西?”
“我不了解。”林晏殊取了一颗虾起身放到猫碗里,江梅很喜欢猫,把猫碗放在饭桌旁边。他洗了手回来,说道,“你还记得长尾巷那只三花猫吗?”
江宁剥虾的动作一顿,随即点头,“嗯。”
她已经尽可能的保护那只猫了,她把猫养在天台上。圈了起来,她会定时的去清理和喂食。她那时候还没想过彻底离开滨城,她太喜欢林晏殊了,她甚至动摇了离开的想法,这个城市还有眷恋。她想高中毕业后,江梅回来,她们有了家就把猫接回家养。
“她毒死的,只是因为嫉妒,想让你高考考砸。”林晏殊也取了一只虾,慢条斯理的剥着,“你知道吗?”
“知道。”江宁把剥好的虾往林晏殊的盘子里放,碰到林晏殊的手,他也夹着一只剥好的,四目相对,林晏殊低头咬走她筷子上的虾,把他的虾送到江宁的唇边。
“我原本想报考你的学校,我知道全部的事后,我改了志愿。想做点事,改变我们曾经不想面对的东西。”林晏殊说,“林沐沐可能是那只三花的后代,也可能不是。它是长尾巷的流浪猫,当时我找人把长尾巷的猫都抓了起来,做了绝育,大部分送了人,这只太丑又一身病就留了下来,留到现在。”
林沐沐听到名字,抬头看向林晏殊,喵了一声。
江宁一直很内疚没有保护好那只猫,如果不是她把那只猫圈养起来,大概那只猫就不会死。没有能力就不要盲目的去负担一个生命,也许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给那只猫希望,因为年幼的她连自保都难,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其他东西呢?它交付了全部的信任,等待的却是绝望的死去。
她什么都知道,她也是那件事之后彻底的放弃了滨城。她不是不喜欢猫,只是内疚,这么多年,她跟自己无法和解。
林晏殊说,他把那里的猫都养了起来。
他没有放弃也没有逃避,他在尽力去改变。也许一开始并不美好,但美好是人创造的,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虽然从小事上判断一个人的性格过于草率,但这些小事足以证明,她可以为目的不择手段。她现在得到的,大概就是她想要的。”
江宁看向正在吃虾的林沐沐。
沐是江的一半和林的一半的结合。
林晏殊在努力的保护着她,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他还在保护着。
生命在延续,他们在往前走,顶天立地的男人驱散了头顶的阴霾,让光落了进来。
他一直守着她。
江宁看对面的男人,他早已长成了正直的青年。他有着成年人的成熟稳重,也有着少年人的赤诚。
“看什么?”林晏殊又剥了一颗虾给江宁,抬眼。
“你很好看。”江宁咬着清甜的虾,注视着林晏殊英俊的脸,“我很幸运。”
“有没有更爱我一些?”林晏殊给她盛汤,笑意很深,以至于嗓音都有些哑,“江医生,我现在是你的了,你可以放肆大胆的告白。”
江宁接过汤,喝了一口,“谢谢啊。”
“怎么谢?”林晏殊所有所思,“再在我身上做一套俯卧撑?”
江宁把一片面包戳他嘴里,“吃饭。”
林晏殊叼着面包笑靠到了椅子上。
江宁睡前才发现客厅沙发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西装和领带,她和林晏殊脱着衣服回到了客厅,当时她没留意,估计把领带扔到了地上。江梅可能是看到了散在地上的衣服,才找借口离开。
她把西装拎进卧室,林晏殊半躺在已经换好床单的床上打电话,他上衣脱掉了,赤着上身,黑色睡裤停在腹肌下,松松的穿着。
看到江宁进来,他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说道,“过来,看个东西。”
“什么?”江宁上床,林晏殊把她拉到怀里,手臂穿过她的肩膀,揽着她看手机,“这个装修怎么样?”
林晏殊正在看装修,他真是雷厉风行,做事快稳准。
江宁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你想让我跟我妈搬到你那边吗?”
“可以吗?”林晏殊垂下眼注视着她。
江宁沉思片刻,“我妈接受度很高,原本那样就行。你不用刻意装修,我问问我妈再说。”
“我问过了,她说听你的。那我改天让设计师带妈妈去我的房子看看?让她选个喜欢的房间,再按照她的意思装修。主卧你去过,你知道风格,你如果有想改的地方,随时跟设计师沟通。”
江宁倒是没想到母亲答应的这么快,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林晏殊。”
“嗯?”
“你对同居怎么看?”
“一个家庭,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林晏殊斟酌用词,道,“一日三餐,有烟火气息有温度,我很想有个家,江宁。”
这个说法令人向往。
江宁拉着林晏殊躺下去,关灯,躺在他的怀里,“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你是不是睡不着?”
林晏殊身体一僵,江宁柔软的手指贴在他的腰上,温热的呼吸在身边。
“嗯。”
“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会失眠吗?”江宁一开始以为自己适应不了林晏殊,事实上,不能适应的是林晏殊。
她昨晚没有跟林晏殊睡,林晏殊警惕性很高,她怀疑如果当时自己躺下去,林晏殊肯定会惊醒。
林晏殊忽然俯身而来,把脸埋在她的头顶,笑声沉沉,“想知道啊?”
“嗯。”
“我以前经常做梦,梦到你在我怀里。”林晏殊抱着江宁,觉得很可笑,“醒来,只是一场空。”
江宁嗓子哽住,睁开眼看着黑暗。
“我那晚上也怕是一场梦,我不敢睡。”林晏殊沉默一会儿,低头很深的吻她,把江宁吻的差点窒息才松开,他抵着江宁的额头,嗓音低成了气音,“我看了你一夜,我不是失眠,是我不想睡。”
许久之后,江宁转身抱紧了他,“那你先装吧,装修还得一段时间。装完我就搬过去,我们同居。”
“这么多年,你有梦到过我吗?”
“嗯。”江宁点头。
“梦到我在做什么?”
“不告诉你,晚安。”江宁真的倦了,她折腾了一下午,体力耗尽。
“晚安。”林晏殊亲了下她的额头。
第二天江宁是被说话声吵醒,她睁开眼看到林晏殊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电话,他声音压的很低。面色沉着冷峻,夹着电话一只手飞快的扣着扣子。
“几点?”
“把你吵醒了?六点,你还能再睡半个小时。”林晏殊连忙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整理好衬衣,去取外套,“今天温度有些低,变天了,你出门记得多穿点。”
“有急事吗?怎么这么早?”
“嗯,沈怡君跳楼了。”
江宁蹙眉坐起来,一下子全清醒了,“就是打断许静手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