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然是一片废墟的峭壁镇崖顶上，老约翰一从庇护所密道里钻出来，就立刻将最新情况传讯给了等在海神号上的夜莺格罗夫。

本以为不会受到攻击的他在从老巴林之前挖出来的缝隙爬出去后，大摇大摆的往海边老希曼等人的方位跑去，却被海神号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型弩箭吓得一阵活蹦乱跳。

不过经过阴灵之力改造后的老约翰已是今非昔比，除了拥有魄巫师级别的精神力强度外，魄护法级别的强悍肉体堪比黄金骑士，在废了一番力气后倒也不曾有损伤。

“该死的！格罗夫，海军在搞什么！”老约翰通过传讯水晶，愤怒的喊道。

“出了一点意外，继续按计划行事！”

老约翰顾不得去咒骂帝国海军是不是都瞎了眼，快步往海边崖顶赶去，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格罗夫交待的任务，更是为了一个他早已窥伺良久的秘密。

在遭受重创斗气尽废后，死里逃生的他竟被加以贪功冒进之罪险些被打入大狱，最后在老哈瑞斯的游说下才得以功过相抵，可以往的头衔和荣誉却也因此被扒得一干二净，这对于战士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他一度万念俱灰连寻死的念头都有过。

那么多年的苦练才换来的荣耀一朝抹去，尽管蝙蝠卫内部并不会有人对他冷言冷语，可实力的丧失决定了他再也不可能重新回到过去。他也试过调整自己的心态，可看观了高处的壮阔又怎能忍受平凡和苟且，也许，没人能做到真正的放下。

在老哈瑞斯全力的安抚下他勉强平静了下来，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蝙蝠卫基础武技训练师。以老约翰在武技上的天赋，他胜任这一职位绰绰有余。

可除了那些简单而机械的课程外，当时还年轻的约翰找不到人生的任何兴趣所在。他每天混混噩噩度日，混迹于各色场所借酒消愁。直到在帝都圣城内的一次偶然的聚会上，他遇到了曾在战场上和他有过交集的夜莺格罗夫。

当时的格罗夫虽然还没成为如今的监察院副院长、监察院三巨头之一，但年纪轻轻便已跻身白银境，且手段狠辣战功累累，是监察院内部最为炙手可热的未来之星之一。在聚会上，格罗夫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星捧月般的所在，而已没了未来的约翰同样理所当然的只能缩在一处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

他一边自酌自饮，一边埋怨命运的不公、怨恨老哈瑞斯的无情、嫉恨格罗夫的风光，酒精的作用让他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滔天的怨气化作近乎实质的状态弥漫在他所坐的角落。当格罗夫注意到他之时，他整个的心神都已快要被怨气所吞噬。

仿佛月光洒落在灵魂之上，一阵阴冷的力量突然将缠绕在约翰心神上的怨气尽数驱散，让他猛然从怨气得泥沼中清醒过来，那种很久都没有过的舒适感，让他整个心神都为之迷醉。

约翰睁开双眼，面前是格罗夫那独特的苍白而炙热的面容。他削薄的嘴唇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需要我的帮助，亲爱的约翰。”

格罗夫希望约翰做他安插在蝙蝠卫内部的“影子”，而且给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诱惑——重新恢复实力，甚至变得更为强大，用自己的拳头赢回失去的尊严。

并没有太多犹豫，带着对老哈瑞斯、对蝙蝠卫的不满，约翰果断接受了格罗夫伸过来的橄榄枝，哪怕这更像是魔鬼的邀约，受够了人情冷暖的他也会果断接过。

格罗夫提供给约翰的正是月灵教阴灵之力的修炼法门。

月灵教在圣索托大陆虽然并不算什么邪教，可以合法传播，但在向来视光明教会为正宗的帝国主流社会眼里，月灵教不过是装神弄鬼之辈，上不得台面。约翰之前也从未正眼瞧过月灵教，但在初步了解了格罗夫所传授的基础法门后，他便立刻欣喜若狂的投入了进入。

这些法门实在是太适合自己了。

约翰积累的滔天怨气对于武技修炼是一种极大的麻烦。不仅会影响心神的稳定，一个不慎还会有导致走火入魔的危险。

可偏偏对于月灵教所修炼的阴灵之力来说，这种怨气不但无害，甚至还是提升功力最优质的灵丹妙药。

月神塞勒涅净化世间灵魂。通过阴灵之力的净化，将怨气转化为纯粹的精神力量。可以使受术者心神安宁，施术者吸收怨气增加法力，这正是月灵教的关键手段之一。

在修炼了半年时间后，约翰便已成功炼化完自身的怨气，成为了一名鬼巫师。之后他又屡次以祭拜死去战友的理由回到当年被奥丁人伏击的山谷。

当年的那片山谷如今因大批怨灵的聚集而怨气如墨寸草不生，已成了生灵勿近的嚎叫山谷，而作为那场战斗中的幸存者，约翰轻易获得了嚎叫山谷中这些怨灵的信任。在吸收了聚集在山谷里的大量战死者怨气后，约翰实力飞速提升，连续突破了魂巫师境和魄巫师境。

就在突破魄巫师境的当夜，反噬发生了。浓烈到难以想象的怨念从灵魂深处袭来，仿佛要将约翰的心神一寸寸咬碎，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吼叫。神智不清的他用双手拼命撕挠着身躯，想要将缠绕在心神里的魔鬼抓出来。

当第二天清晨老约翰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瘫倒在嚎叫山谷的泥地里，被抓挠出来的血痕布满全身的每寸肌肤。

本以为只是修炼过程中常见的走火入魔，只要自己坚定意志就可以克服，但此后这种怨念爆发走火入魔的情况开始变得越发频繁，甚至恶化到了不动用阴灵之力都隐隐有怨念反噬的迹象出现，随时随地都有发作的可能。

无奈的约翰只能再次找到夜莺格罗夫，却被告知这种症状是通过净化怨气修炼阴灵之力的正常后遗症。

“想化解这种症状其实很简单，要么自散功力彻底放弃你修炼的阴灵之力，要么……”那一刻格罗夫那苍白的笑脸在约翰的眼中比魔鬼还要魔鬼，手中一粒银色的小药丸轻轻滚动，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服下这粒月神的叹息，可保你一年内平安无事，当然，你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我还有得选吗？约翰悲哀的想道，将手伸向了那粒“月神的叹息”。

代价？从他伸手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资格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