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卷打量着眼前的闻倾,说实话,她和自己猜测里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往常的时候,闻倾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闻倾本身家庭的原因,闻家似乎对她这个小女儿很不好。
她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说她母亲是他父亲在乡下的糟糠之妻,后来闻父孤身一人来到嵛江打拼,和当时显赫一时的郭家二小姐谈起了恋爱,事业也开始渐渐有了起色。
后来闻母带着年仅一岁的闻倾从乡下赶过来,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早已经另娶他人,而且还有了两个孩子。早已经忘了他那位在乡下吃糠咽菜的糟糠之妻。
似乎当年闻母也闹过一阵,非要抱着闻倾去法院要告闻父重婚罪,甚至还闹上了本市新闻。
可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闻母最后终于妥协了,而她妥协的原因,大概也是为了她这个女儿,闻倾。
因为再往后的资料,就是闻倾被当成闻家的小女儿接进了闻家,她原本才是闻父的第一个孩子。
闻父原本就是上门女婿,而闻倾被接进了郭家,可想而知,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好的照顾。
一般人家的孩子七八岁就可以念一年级,而闻倾却是长到了十岁才去念得书,就算是这样,还听说是闻倾自己哭着喊着求来的。
再后来,就是闻倾的生母被闻父送进了精神病院,最后没过几年,就在精神病院过世了。
其实在昨晚闻倾给她打那通电话之前,她从未主动详细的去了解过这些。
甚至也从没想过要去调查闻倾的过去。
婚后三年,她只看到了闻倾在见到她时候的唯唯诺诺,在面对着她时候的小心谨慎。尽管看着有些应付,尽管她看着像是心里在藏着什么东西,但至少不会令她厌烦。
刚结婚那会儿,她其实多多少少知道闻倾在闻家过得一直不好,也知道闻家一直都有人在欺负她,甚至她知道就算后来闻倾上了学,学校里也不时的有人在嘲笑她是个私生女。
她其实是心疼闻倾的。
原本是可以心疼她的。
尽管这份心疼也许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无论她以前怎样,但现在,闻倾是她江云卷的妻子。
自己的妻子自己爱惜爱护着些,总是没错的吧。
但那个人,却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一次两次她看不出来,可次数多了,总会多多少少有些感觉。
她和闻倾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却不是她的原因,甚至于她给她打过电话去,要么她在说自己在吹唢呐,要么说自己在拉二胡。
这样的应付回应,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无奈,只能挂断电话。
也许,是闻倾在害怕。
可能是她一个原本过得并不幸福的孩子,忽然得到了一段突如其来的婚姻,也许是在害怕的吧。
江云卷想着,既然已经结婚了,或许,她就给她幸福吧。
既然闻倾在害怕,在担心着一些未知的事。
她也是可以尽力的去疼惜她的。
虽然那份疼惜,无关爱情。
她原本是十分笃定,自己对闻倾不可能有感情的。
她有时候见到闻倾,觉得她就像是一只雪白的狐狸,白狐狸眼中透着无辜的狡黠,站在冰天雪地里,向她试探着伸出爪子。
但当她主动把手伸出去的时候,那只爪子就会瞬间缩回去。
然后远远的看着她,变得更加的无辜。
她有时候对闻倾,真的很无奈。
提出离婚,也绝非她的本意。
她原本想继续保护这只小狐狸的,尽管小狐狸并不想见她,她也永远不会爱上小狐狸。
但至少,真正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婚姻,但两个人结婚过日子,肯定不是她们这样的相处状态。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提出离婚这个决定,因为她跟前的那只小狐狸,自始至终对她都是保持警惕的。
似乎,也从未想过要把小爪子交到她的手里。
那么,就算是要离婚了,就算以后再也看不到这只让她不讨厌的,看起来有些乖巧却又暗藏狡黠的小狐狸了,那也是没关系的吧。
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
两天前的深夜,她从公司加班回家,看到了闻倾花枝招展的开着跑车去酒吧。
那是她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像是,知道了早已经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终于卸去了伪装一样。
不讨厌,却十分震撼。
原来,真正的闻倾,是这样的。
昨夜,她送她回家,冒着雨在她家楼下,想等着她关了灯再离开,可是,闻倾却喝的酩酊大醉。
她醉酒后跟她打电话。
她实在想不到,原来平日里看着那么温顺,那么乖巧的人,竟然在醉酒后能那么的——
放肆。
可她却并不讨厌她的这份放肆。
毕竟,她平日里已经压抑了那么久,那么,骂她几句也没什么,痛哭一场也没什么。
闻倾在电话里含糊不清的向她哭着:江云卷,我想我妈妈了,我想回去了。
她就耐心的回复她:等你明天一觉醒来,我就带你去祭拜她。
闻倾又跟她说:江云卷,你能不能给我好多钱啊?
她就说:我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闻倾似乎开心了起来:嗯,我最喜欢钱了,其实我想要的不多啊,我就只想要买好多小房子而已。
她笑了笑,说:好啊,明天就给你选小房子。
闻倾问她:你明天不会忽然反悔了吧?
她说:怎么会,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闻倾就又哭了。
她哭着哭着就说:江云卷,你可真是个混蛋啊,你迟早会喜欢上别人。
她原本是想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
可是她又哭着笑了:不过啊,江云卷,我也是个混蛋,我也会喜欢别人的,不,我会喜欢上很多别人的。所以啊,咱俩,谁也不欠谁。
她哭着哭着,好像是哭累了。
已经睡过去了。
如果她没有睡着的话,应该会听到自己的回答吧——
闻倾。
我哪里会再喜欢上别人。
我只会喜欢你啊。
可是。
闻倾。
是你一直在躲着我。
是你。
不喜欢我啊。
如果不是她忽然发现闻倾生病的话,如果不是她忽然发现了闻倾的第二人格。
也许,她永远不会关注到这些。
也许永远不会听到闻倾能亲口对她说出这些话来。
原来,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看起来十分懂事听话的姑娘,内心竟然是一片冰天雪地。
竟然是那么的孤独无助。
她看似那些对于金钱的渴望,也瞬间变得合理了起来。
只是眼下,这个姑娘竟然为了抢匪的那笔钱而铤而走险,虽然那笔钱是她们自家银行的钱,但确实让她又开始头疼了。
可是,显然闻倾的第二人格,实在有些让她难以应付。
江云卷沉默了半天,才对她说:“我刚去查了,那笔被抢匪带走的钱,只有十块钱。”
闻倾一愣:“十块钱?”
江云卷点了点头:“嗯,十块。”
闻倾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就为了十块钱银行总裁能发五十万的悬赏?是脑子有病?”
江云卷深吸一口气,对她说:“嗯,她就是脑子有病。”
在一旁的虞桑闻言,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双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江云卷说:“江大总裁为了哄女人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我真是自愧不如,要骚还是你骚。”
江云卷冷冷扫她一眼,并不说话,而是看向闻倾说道:“你想要多少钱,等回头我让人打到你账上。”
闻倾眨了眨眼,愣了三秒:“这都是真的吗?”
江云卷点了点头:“嗯,都是真的。”
闻倾立刻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嗨呀,江云卷,这怎么好让你破费呀……”
江云卷瞬间松了一口气。
闻倾此时说话的语气神态,让她以为——
难道说,之前的闻倾又回来了?
谁知道她下一句就说:“毕竟银行劫匪如此废物抢的少,又不是你的错……”
江云卷:“……”
可能还是没回来吧。
她只能面无表情的继续安抚说:“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闻倾瞬间两眼放光:“江云卷!我最爱你了!全世界最好的总裁大人!宇宙最强的总裁大人!”
虞桑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俩还有完没完了?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给小宝过完了生日,一行人便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虞桑大佬非说要搭她的顺风车。
闻倾实在想不明白,身为跨国集团的豪门继承人的虞桑大佬,为什么每次出行都是靠两条腿走路的?
有钱人这都什么癖好?
尽管总裁大人的脸色已经因为虞桑大佬的要求变得十分难看了,但她还是不好意思拒绝。
这时候小宝忽然指着天上的云问她:“倾……姐姐……那片……云……为什么……是……绿色……的。”
闻倾:“……”
这特么下这么大的雨,天上哪里来的云?
果然,她再回头看江霸总的脸,已经更加难看了。
上车前,刘院长反复嘱咐她们,说抢匪指不定会在哪儿冒出来,手上还有木仓,让她们千万不要走小路,要从大路走。
闻倾就连忙说:“放心吧,刘院长,我很惜命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确实有点失望,毕竟就算见不到抢匪抢来的钱,但至少能得到线索,向光正银行的智障总裁要一笔赏金也是好的。
其实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穷凶极恶的抢匪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最后她还是十分理智的选择了要走大路,毕竟现在如花又回总部去见老情人了,如果她和江云卷还有虞桑三个人,面对着持木仓抢匪,确实还是应付不来。
她刚一上了车,虞桑大佬便十分不认生的直接坐到了副驾驶,那自来熟的样儿似乎这就像是她自家的车一样。
等到她和江云卷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上了环山小路,没走一会儿,虞桑就歪着头对她说:“我预感你很快会撞到人,劝你最好拐弯的时候开慢点。”
有钱人这都是什么毛病?
闻倾冷着脸问说:“你知道为什么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一百岁吗?”
虞桑问她:“为什么?”
闻倾:“因为小明的爷爷从来不多管闲事。”
虞桑:“……”
闻倾说:“我会不会撞车关你什么事,而且这里都是车走的,哪里又会出现什么人?”
虞桑想了想,说:“虽然完全没兴趣活到一百岁,毕竟我每天都想死,但还是要劝你你开慢——”
她话还未说完。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有两个男人在拐弯处直接向闻倾的车头撞了上来。
她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行,再也来不及痛骂虞桑是个乌鸦嘴。
她立刻脚踩刹车。
而不远处那两个人已经被她撞得头破血流。
同时,他们手中的黑色袋子也被巨大的冲击撞开。
漫天飞舞的都是红色的人民币。
江云卷早已经停下车,快速向她走了过来。
霸总在拍打着车窗,示意她把车门打开。
害,霸总这着急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关心她的。
她打开车门,就听着霸总那仓促而又焦急的声音传来:“闻倾!你有没有事?说话!”
她看了看眼前的江云卷,又看了看仿佛置身事外的虞桑大佬,又看了看眼前那漫天飞舞的人民币。
缓缓的问:“我的一百万赏金,是不是到手了?”
江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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