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被琴酒这么直白一句话问着,明决一时语塞。
他确实挺想跟琴酒打一场的,应该说是教训一下琴酒,给对方展示一下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然后在对方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功成身退。
拥有非同一般的能力不在老对手面前秀出来,那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但琴酒这么直白的问话就让明决很不得劲。
就像是你翻身了之后去找以前欺辱过你的人报仇,把他一打钱砸在他脸上, 想侮辱他,让他跪着喊爸爸,结果对方不仅不气也一点不觉得被侮辱,甚至大喊着让爸爸多砸几次。
这种感觉,就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很憋闷,有索然无味。
“要我跟你打一场可以, 前提是你不能使用特殊手段。”琴酒提出了要求。
“那就不是我打你,而是你打我了。”
明决还是很有自知自明的, 跟现在这处于巅峰时期的琴酒打架,那不叫打架,那叫挨揍。
琴酒唇角一勾,显然对明决这句话很满意。
他现在已经不是曾经弱小的他了,曾经打败过他的人承认他很强,这无疑很让人愉快。
“但我想跟你打一场。”
“你想洗刷之前被我制服的屈辱吗?”
“是吧。”琴酒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手指微抖,烟灰洒落在地面。
“你想的美!”明决毫不客气地伸出了中指。
让他挨打,这个人咋想的这么美呢?
琴酒不明白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从明决的神态和语气中,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一点也不觉得恼怒。
毕竟这场交涉总的来说是他占了上风。
明明是明决主动找到了他,但明决却好像变成被动的那一方。
只能说时间使人成长, 但未经历过时间洗礼的明决还停留在原地。
“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做什么?”琴酒出声问道。
他并不惊讶明决能过来, 既然能把他弄到那个世界,那他自然也有可能来到这个世界。
只不过他突然出现,让他有点惊讶罢了。
“过来看看老朋友……”明决没有隐瞒, 这本来就是他过来的目的。
“难道我已经属于“老朋友”的范畴内了吗?”琴酒的表情戏谑。
“你是仇人还差不多!”明决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很想跟这个家伙聊天。
明明是他主动过来想找麻烦的,结果所有的对话都被对方牵着走。
他很不爽, 非常不爽。
但长久以来养成的品性和修养让他做不到无缘无故对对方出手。
不过还是拥有着琴酒所不知道的优势,知道如何搞对方的心态。
明决唇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开始攻心。
“话说你在这个组织兢兢业业当了这么多年的劳模,咋就还是一个啥事都要自己干的杀手呢?
“一天天活干个没完,还全都是给别人打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舍弃掉了,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没有想过退休吗?话说你还是单身吧?你有子女吗?以后老了谁给你养老啊?”
说到这,明决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你能不能活到老还难说呢,根本没有养老这个需求……”
“说不定你最后不是死了任务中,反而是被你兢兢业业效忠了这么多年的组织背叛了呢……”
明决毫不客气的对着琴酒的痛点疯狂输出。
琴酒的嘴角慢慢放平,最后绷直。
手中的香烟直接碾在了爱车车漆上。
“如果你想激怒我的话,你成功了。”
对于琴酒释放出来的冷气,明决丝毫不虚。
“哎呀,这就生气了啊?看来这十几年的修养还是不太够啊……”
明决本来以为他要拔枪了, 结果琴酒只是看了他一会,上半身重新靠回了椅背。
明决目前所有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激怒他罢了, 但如何让一个人不顺心呢?
那就是不按照对方的期望来。
明决越想激怒他,他就越要平静。
即便明决刚刚的那番话着实让他很不爽。
看得琴酒这样子,明决一时有些麻爪子。
他不太会骂人,刚刚那番话已经是他们所说的极限了。
这一下好像又变成了他落入下风。
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明决叹了口气,对付恶人还是不能太好啊。
在琴酒就有些不妙的预感中,明决道:“这是你的爱车,是吧?”
琴酒眉头皱起,不懂他要说什么。
“我给你变一个魔术。”
明决的手指触碰到汽车的车架,这辆价值高昂的汽车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巴掌大小,落在了地上。
而琴酒突然暴露在空气中,身下的座椅陡然消失,要不是他反应迅速,怕是要摔一个屁股墩。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车变成了一个玩具车。
那心情,难以描述。
“怎么样,这个魔术喜欢吗?”明决笑意盈盈。
“明决!”琴酒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一个拳头直接朝明决的脸打了过来。
明决侧身一躲,琴酒这饱含怒气的一拳直接就落了空。
“哎呀,没打着。”明决此刻心情极好。
对于琴酒这种人,你越是讲规矩讲道理,越是自己吃亏。
就得搞这种硬的手段!
虽然弄坏了这辆价值几百万的车,明决心里有点愧疚,但在琴酒的怒火面前,这点愧疚瞬时就被爽给压了过去。
你不是不生气吗?诶嘿,你的车没了!
琴酒本来就想跟明决打一场,虽然现在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他此刻情绪需要发泄。
对于明决的嘲讽,琴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拳风愈发猛烈,封死的明决所有的退路。
明决也不躲,他身上有防护罩,琴酒只会打在防护罩上。
面对琴酒袭来的拳头,明决不闪不避,趁着对方进身的空档手肘袭向对方胸口,同时脚尖微转,想要将他绊倒在地。
但琴酒自然不可能被这么简单的招数打中,见明决完全不躲,他化拳为掌,包住明决的手肘将这力卸了下来。同时右脚成弓步弯曲,抵住明决膝盖后方,扣住他的手肘一用力,想要将明决掀翻在地。
明决整个人重心不稳,顺势一个空翻,想要挣脱琴酒的禁锢,奈何琴酒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抓着他的手臂,如同扔麻袋一般狠狠向前方砸去。
明决整个人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虽然有防护罩,但并不代表他摔的不痛。
琴酒趁机踩住他的腰,一拳就对着明决的脑袋砸了过去。
奈何如同砸在了一块看不见的屏障上,不仅没有打到明决,反而被这反震力震得手背生疼。
明决就知道跟琴酒打起来他肯定是被打到那个,琴酒如今的身手和意识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只不过他不会痛,痛的是琴酒这个想打他的人。
“嘶,你还真想打死我啊。”明决还有心情跟琴酒闲聊。
他刚刚还想着尝试一下,但现在已经摆烂了。
他就在地上躺着,你随便打,看谁先认输。
“是你自己找死!”琴酒咬牙切齿。
他是真的气啊!
他的车!他的爱车!他精心保养平常都舍不得有什么擦碰的爱车没了!
他一拳接着一拳往明决脸上打,奈何始终隔了一层,完全打不到明决身上,反对是自己的手,被反震力震得生疼。
明明明决才是躺在地上的那一个,但被挨打的却好像是琴酒。
尝试了几次,琴酒放弃了对明决脑袋的攻击,抬脚就腰对他的脑袋进行碾压。
虽然打不到他,但侮辱他还是没问题的。
同时他也在试探明决的底线。
他虽然愤怒,但理智尚存。
他知道他今天不可能杀死明决,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抱着杀死明决的想法,甚至都没有拔枪,只是进行拳脚交锋。
他以前是这么被明决制服的,现在这耻辱自然也要怎么洗刷。
用枪,那就是作弊了。
明决当然不可能让琴酒踩下去,被人进行踩脸攻击,那他还要不要活了?
他利落地往旁边一滚,手一撑地面,站了起来。
他身上很多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他脸上不见丝毫狼狈之色,还有心情继续挑衅。
“继续来打我呀,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去身上的灰尘,明显没有再继续动手的打算。
又打不到人,那继续打还有什么意思?
“不打了啊,你就不再尝试一下吗?你只需要往外我这里打一拳我就倒了……”明决指着自己的脸,怂恿琴酒继续打自己。
要是周围有围观者的话,肯定会忍不住打这个贱兮兮的人。
但琴酒是谁?这种程度的挑衅根本不会让他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走到自己变小的保时捷旁,想要将巴掌大的车拿起来,但他这一拿,车子没有丝毫要被拿起来的迹象,就好像虽然它变小了,但质量却并没有变,还是车子原本的重量。
明决把这车子变小可是花费了不少能量,这种跟移动物理制造幻觉的性质不同,这是改变一个物体的本质,使其在原本性质不变的情况下体积缩小,自然耗费的能量多。
只不过现在能量多,明决完全不心疼。
况且这车变小只是暂时的,过个十几分钟就恢复了。
毕竟,永久变小损耗的能量有些大了。
“我的车是怎么回事?”琴酒看向明决,眼神中带着探究还有着隐藏的很深的忌惮。
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无疑是个巨大威胁。如果不是自知不可能杀死对方,他早就在认出明决的一瞬间开枪弄死他了。
明决笑道:“我给你造了辆袖珍玩具车,怎么样,喜欢吗?”
“呵……”
说真的,他并不喜欢明决,甚至有点讨厌他的善良。
明决这种生活在安宁富饶环境中,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磨难,甚至因为救人丧失一条腿,有些过度善良的人完全是他的相反面。
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优渥的家境,富足的生活,还拥有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但他还未成年,就已经开始为生活而奔波,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所面对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生活,为了一点利益之争,背叛,刺杀,层出不穷。
有来自下级的嫉恨,甚至还有来得上级的陷害。
很多人都想抓他,更多的人想杀死他。
明决应该是少有的他想杀死对方,但对方却对他没有什么杀心的人了。
但他讨厌这种善良,或者说有些恨铁不成钢。
明明可以杀死他,却还留着他这个危险人物,好像不知道后患无穷这四个字怎么写。
他刚开始的时候,也对人留有余地,心中也会不忍,但这结果就是他身上多了几条深可入骨的伤口。
自此,在众多教训之后,他那为数不多的同理心消散无踪。
他看着地上变小的车,微垂的眸子中神色好似有些低落。
天太黑,明决看不清琴酒的神情,但琴酒那低头看着车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他挠了下头,还是说了真话。
“唉,开玩笑的,你这车过会就恢复原样了。”
琴酒抬眸看他,知道自己的车没事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打也打了,明决气也出了。
气消了,他也不怎么计较以前的事了,他如同朋友一样随意的跟琴酒搭话:
“话说你为什么对这个组织如此尽心尽力?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琴酒对黑组织的忠诚程度,那是天地可鉴,看完一千多集的他这个观众都大呼感动。
在一众掺了水的酒中,琴酒一人扛起了组织整个大梁。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未被剧情展现出来组织其他人员,但琴酒对组织确实是进心尽力,呕心沥血。
连那头金发都熬白了。
琴酒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决。
电线杆上落下一只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
乌鸦兀自梳理着羽毛,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注释着马路上的两个人类。
明决抬眸看了一眼,这还是他来到东京之后第一次看到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