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人吃饭了没有?”
秦淮茹穿上衣服,从床上爬了下来。
顾芳点了点头,她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卢姐,走,咱去西屋吧,把这屋让给他们小两口,让他俩呀,再睡会。”
韩春明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他就只见过顾芳几次,对这人的性格也不熟悉。
“就你怪话多。”秦淮茹翻了一个白眼。
顾芳也不在意,她拉着卢桂兰,便进了西屋。
秦淮茹看在眼里,也连忙跟了过去。。
“嚯,姐们儿,这一麻袋的收音机,都是要拆的?”
顾芳嘴角有些抽动,主要是屋里的收音机也太多了,地上的摆着的不说,那都是她拆的,她知道。
可什么时候,袋子里竟然也有这么多了?
卢桂兰站在一旁,也有些惊讶。
秦淮茹点了点头,她凑过去,随手拿了一台,“这些都是新收的。”
“姐们儿,你……你去哪里收了这么多?”顾芳还是想不明白。
“都是我男人收的,他……嗨,行了,你过去测着吧。”
看姐们儿不想说,顾芳也没再问,她一屁股坐下,拿起万用表,测了起来。
卢桂兰看了她一眼,接着开口问道:“淮茹,我能干点什么?”
秦淮茹随手拿起了一把螺丝刀,“卢姐,你就卸螺丝吧,卸完之后,放在地上就行。”
“行,这简单。”卢桂兰伸手接了过来。
两人一个测元器件,一个拆螺丝, 在西屋里, 干了起来。
秦淮茹看了一会, 摸摸了肚子,她还有些饿了。
回了东屋,韩春明正拿着包, 准备往外走。
“春明,你不吃早饭了?”
韩春明摇了摇头, “不吃了, 我还得赶去站点。”
“那好吧, 晚上别忘了把黑炭带来,对了, 你下午早点过来,买点肉菜,咱一块吃个饭。”
“行。”韩春明应了下来。
韩春明走了, 秦淮茹也不想做饭了, 她热了一下之前剩下的菜。
吃了之后, 她又连忙跑去了西屋。
桌子上摆了四五台已经测好的收音机, 秦淮茹随手拿起一台,仔细看了一下。
电路板、二极管、变压器、喇叭上, 都被顾芳用水笔划了一个遍,外壳也破的厉害。
秦淮茹摇了摇头,这台收音机, 没有修的价值。
拿起电烙铁,她拆起了其他还能用的元器件。
“咳咳……”
顾芳拿着万用表正测着呢, 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抬头看了一眼, 她抱怨道:“姐们儿,你去那边一点, 太呛人了……”
秦淮茹拿着电烙铁的手一顿,她看了电洛铁一眼,上边正冒着焊烟。
没办法,收音机上的一堆小零件,都焊在了上边,用别的也没法拆,只能加热拿下来。
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把屋里的窗户全都推开了。
从西屋把吃饭的桌子,搬到窗户边,她拿着电烙铁, 挨着窗户坐了下去。
伸手拿了一台收音机的电路板,她又拆了起来。
“淮茹,早知道你有这么多的收音机,我就跟你买了……”
卢桂兰拿着螺丝刀,拆着收音机背面上的螺丝。
屋里这么多的收音机,瞧着哪一个都要比她买得好,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秦淮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一上午,三人没停,一直忙着拆这些收音机。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秦淮茹请客,领着两人去馆子里,好好搓了一顿。
吃了饭回来,三人又忙活了起来。
麻袋里的收音机,越来越少,秦淮茹桌子上的元器件,越来越多。
下午五点,韩春明推着三轮车回来了。
一回来,他也没干别的,抱起三轮车上的黑炭,他就朝屋里走去。
黑炭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好奇,它瞪着大眼睛,打量着周边。
“喵呜,喵呜……”
黑炭的猫脑袋,看向了西屋的窗户,它轻轻叫了两声,有些不敢相信。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秦淮茹转头看了过去。
“哎呦,黑炭,黑炭……”
“喵呜,喵呜……”
听到熟悉的叫声,黑炭忍不住了,它从韩春明的怀里,挣扎了出来,跳到地上。
接着它朝秦淮茹飞奔了过去,到了墙边,它一跃而起,直接从窗户口跳了进去。
“吧唧。”秦淮茹伸手一把接住了黑炭。
重新见到黑炭,秦淮茹很高兴,使劲揉了揉它的猫脑袋。
“哎呀,黑炭真是太厉害了,这么高竟然都能跳进来。”
“喵呜,喵呜……”黑炭使劲在它怀里拱着,猫脸上尽是委屈。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这不是把你接过来了吗?”
秦淮茹抱着黑炭,在它脑袋上,狠狠亲了一口。
“姐们儿,这是你养的猫?”顾芳坐在一旁,看着激动的一人一猫,还有些好奇。
“嗯嗯,它叫黑炭。”
秦淮茹把黑炭抱了起来,她给顾芳和卢桂兰两人看了一下。
“嘿,你这名字起得,还真是形象。”顾芳乐得不行。
“吱嘎。”
韩春明拿着布袋,从外边走了进来。
“今天要修的有几台?”秦淮茹抱着黑炭,好奇地问道。
“七台,你看看还能不能修吧。”韩春明把包递了过去。
秦淮茹随手接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接着便放到了桌子上。
“修?”
顾芳有些麻木,“姐们儿,你除了卖元器件,又干什么了?”
额……
秦淮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帮人家修理一下收音机。”
顾芳一愣,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她真是搞不懂秦淮茹的想法。
“你又是拆,又是修,还卖元器件,还要上学……”
顾芳伸着指头数着,她姐们儿,真是太能折腾了。
“你搞得自己这么累干嘛?”话虽这么说,她心里隐隐有些佩服。
“啊……”
秦淮茹还被她问蒙了,想了半晌,她开口说道:“挣钱呗!活着就是折腾!”
顾芳一脸黑线。
“淮茹,你修一台收音机,能挣多少钱啊?”卢桂兰站在一旁,很是感兴趣。
秦淮茹摆了摆手,没说具体的数字,“不多,就几块钱。”
“几块钱?”
卢桂兰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布袋,里边有七台收音机,一台几块……
这要是修好,可就是十几块钱了,她在学校一个月的补贴才二十三,这就顶她半个月的补贴了。
卢桂兰一脸的惊骇,“修电器,有这么挣钱吗?”
听到卢桂兰的话,秦淮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额……”
卢桂兰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好,她连忙说道:“看我说的,淮茹啊,你别在意。”
秦淮茹摇了摇头,“没事,咳咳……我也就是挣个辛苦钱。”
摸了一把怀里的黑炭,她还有些尴尬。
“淮茹姐,菜肉我都买回来了,你看什么时候做?”
秦淮茹把怀里的黑炭,递给了韩春明。
“晚上咱一起吃个饭,你俩尝尝我的手艺。”
“淮茹,这些收音机你不修了?”卢桂兰指着桌子上的布袋。
“嗨,不急,我晚上再修就是。”
卢桂兰心里一动,她撸了撸袖子,连忙说道:“我去做饭吧,你先修着,别耽误了。”
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不用,卢姐,你歇着就行。”
卢桂兰不听,她走到韩春明的身边问道:“韩……韩同志,菜在哪里呢?”
韩春明朝媳妇看了过去。
卢桂兰也发现了,她笑着说道:“嗨,韩同志,你看淮茹干嘛?”
秦淮茹笑着对韩春明点了点头,“卢姐,麻烦你了。”
“没事。”卢桂兰摇了摇头,她拉着韩春明就走了出去。
秦淮茹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不爱做饭,更不爱熬夜修收音机了,能提前修好,她今晚也能早点睡。
拉着顾芳,她连忙修了起来。
七台收音机,其中四台都是小毛病,其余三台都得换件。
有顾芳在旁边帮忙,她修的也快,终于在晚饭前,把七台收音机都修好了。
把东西放到一旁,她拉着顾芳,便去了东屋。
晚饭很丰盛,三个荤菜,四个素菜,桌子上还有几瓶汽水,几人好好地吃了一顿。
忙活一天,秦淮茹也是累了,送走两人后,她就躺在了炕上。
“喵呜,喵呜。”黑炭趴在坑头,一直盯着秦淮茹,就怕她再不见了。
“你个小家伙,赶紧睡觉了。”秦淮茹伸出手,使劲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黑炭被她摸得很舒服,它叫了两声,接着在炕上打了一个滚。
韩春明躺在旁边,瞧着有些后悔把黑炭带来了。
有黑炭在旁边陪着她,这一觉,秦淮茹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随手拿起衣服,她便穿了起来。
“喵呜,喵呜。”
旁边一有动静,黑炭立马便醒了,它朝秦淮茹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去上学,晚上就回来了,你好好在家待着。”
秦淮茹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好好安抚了一下。
“喵呜……”黑炭这才重新趴了下来。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她又嘱咐了韩春明几句,接着便骑车往学校去了。
清晨,又是一周学习的开始。
她白天上课,晚上修收音机,就这样,一周转瞬而过。
周末,秦淮茹这天没有回去睡,她在寝室里睡到上午,起床吃了个饭,便拿着罐头瓶子,去了未名湖边。
在湖边走了一会,她找了一个好点的位置,接着便把罐头瓶子,扔进了水里。
瓶子里装了一些骨头,瓶口拴着绳子,她拿着绳,站在湖边静静地等了起来。
今天是周末,在未名湖边游玩的人不少。
秦淮茹正等着小鱼进瓶呢,就听到旁边有人叫她。
“姐们儿?姐们儿?这里……”
秦淮茹往西边的亭子看了一眼,顾芳正朝她招着手。
亭子里站着七八个人,秦淮茹看着还有点熟悉,她可不想过去。
“姐们儿,来啊……”顾芳招着手,朝她一直喊着。
秦淮茹有些无奈,在旁边找了一节树枝,她把绳子绑上去,接着插进了岸边的土里。
看了一眼自己的捉鱼装备,应该没啥问题,洗了一下手,她站起身,朝着西边的小亭子走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啊,我一直叫你呢,你干嘛不搭理我?”顾芳见着她,就是一顿埋怨。
亭子里有人正大声念着诗歌,秦淮茹瞅了一眼,她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你叫我干嘛?我又不喜欢诗歌。”秦淮茹小声埋怨道。
这明显是一场小型的诗歌交流会,她一个物理系的,来这里不是纯属找不自在吗?
“不喜欢诗歌?竟然会有不喜欢诗歌的人?顾同学,这位是?”
被人听到了自己的话,秦淮茹有些尴尬,她和顾芳站在亭子出口处,离几人可不近,这人的耳朵也真是灵敏。
亭子里其余几人,纷纷看了过来。
秦淮茹被他们盯着,整个人更尴尬了,“咳咳,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不喜欢诗歌,我就是一个粗人……”
“哼,顾芳同学,你是我们诗社的预备社员,希望你不要把什么人,都往诗社里带。”
亭子中央,拿着诗稿的女人,脸色很难看,她的诗刚念了还没一半呢,就被两人打断了。
这首诗,她可是准备了一个月,想想她就怄得慌。
顾芳一愣,脸上当即便不好看了。
“杨秀莲,你这话什么意思?淮茹是我同学,也是京大的学生,不是外人。”
听到顾芳说她是京大的学生,杨秀莲还有些意外,她往秦淮茹胸前看了一眼。
“京大的学生,连校徽都不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听到她的嘀咕声,顾芳捏紧拳头,往前走了两步。
秦淮茹一把拉住了顾芳,她冷着脸走上前道:“这位杨……杨秀莲同学,戴不戴校徽,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好了,好了,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吵什么呢?”
看气氛不对,旁边的男人,立马打起了圆场。
“社长,我的刚才的诗,都还没念完呢……”杨秀莲跺了一下脚,整个人很委屈。
“好了,你从头开始,再念一遍不就行了?”
“哼。”
秦淮茹一顿,听着两人的话,她突然不想走了,她可要好好听一下这人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