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稿登在校刊上的影响,有些出乎秦淮茹的预料。
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就感觉班里,好多同学在偷偷地看她。
有些尴尬,不光同学,她感觉上课的老师,都比之前多关注她。
“秦淮茹,你还会写诗啊,真厉害。”
“淮茹,你在校刊上写的那首诗,真好,你还有别的作品吗?”
“对对,给我们看看吧。”
看着围着自己的同学,秦淮茹整个人都有点蒙了。
“那个……那个,我……我还有事……”
拿起书包,她赶紧溜了,不行了,她都快尴尬死了。。
晚上的自习课,她也不想上了,推着自行车,她一溜烟地跑回了大院。
院子里,韩春明正拆着西边的土墙,看到媳妇的样子,还有些奇怪。
“淮茹姐,你怎么了?”
秦淮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唉。”
走到韩春明身边,她伸手把大锤拿了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朝着半截土墙便抡了过去。
“嘭。”
土墙上掉下来点土渣,整体没有什么大事。
韩春明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淮茹看着更气了,她往手里吐了点唾沫,然后又抡了过去。
“嘭。”
“嘭。”
……
半晌,土墙被她一点一点地敲下来了,此时她也累得不行。
把铁锤还给韩春明,她找了一个马扎,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这是又怎么了?”
韩春明看她发泄完了,忍不住又问道。
“唉,一点烦心事,搞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淮茹叹了一口,未名诗社的张社长,把她捧了起来。
现在是风光,可自家知道自家事, 她就记得这么一首诗, 往后可怎么办?
“喵呜, 喵呜。”
黑炭盯着猪食槽子里游动的小鱼,猫脸上都是好奇。
秦淮茹站起身,一把抱了过来, 撸了两把黑炭,她心里才平静了一些。
韩春明拿着铁锤, 有些蒙, “什么烦心事?你告诉我啊, 我给你出出主意。”
秦淮茹看了韩春明一眼,忍不住把这件荒唐事, 说了一遍。
半晌,韩春明挠了挠脑袋道:“你念了一首诗别人的诗……然后以你的作者名,登上了校刊, 这首诗不是你做的……”
好乱, 韩春明捋了一会, 接着忍不住问道:“不是你做的, 那原作者是谁?”
“原作者……”秦淮茹卡了壳。
“不跟你说了。”她抱着黑炭,站起来朝西屋走去。
韩春明看着媳妇的身影, 还有些搞不明白。
……
接下来几天,她写的这首诗,以惊人的速度, 在京大里传播着。
不光是京大,连隔壁的青华, 都有人知道这首诗,知道她秦淮茹。
传播速度连秦淮茹都有些蒙了, 她低估了这个年代,诗歌的威力。
这天下午, 秦淮茹拿着书包,刚出教室的门,便碰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你是秦淮茹,秦同学吗?”
秦淮茹一愣,然后连忙点了点头,“同学,你有事吗?买元器件的?”
“元器件?”
男子被秦淮茹说蒙了, “什么元器件?”
“噢噢,没什么,没什么。”
不是买元器件,那又是为了什么?
秦淮茹搞不明白, 看着男人,她狐疑地问道:“同学,那你找我是?”
“噢,我是隔壁人大的,我看了你的那首诗,很是喜欢,我……我们能交流一下吗?”
说着,男子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这是我写的诗集,你能帮我看了一下吗?”
男子拿着诗稿,看着秦淮茹,他心情很是忐忑。
秦淮茹:“…………”
秦淮茹一脸黑线,看着眼前的男子,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学,你找错人了,我不会写诗。”
说完,秦淮茹便赶紧溜了。
“哎?哎?同学,你不是秦淮茹吗?”男子在后边喊着,整个人有点懵。
秦淮茹全当没听到,她低着头,朝宿舍跑了回去。
“这都什么事呀……”宿舍里,她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心情不怎么好,她也不想回大院了。
……
顾芳一回寝室,看到他还有些好奇,“姐们儿,今怎么没回去?”
秦淮茹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精神,“不想回去呗。”
翻了一个身,她又叹了一口气。
“姐们儿,心情不好?你现在都是学校里的名人了,还有什么烦心事?”
顾芳心里很是羡慕,她的话可不是夸张。
最近一段日子,找她打听秦淮茹的人,可不少。
“我就烦心这个,我可不想当名人……”秦淮茹挠了一下脑袋,她很是头痛。
顾芳:“……”
我想,我想啊,顾芳在心里疯狂喊着。
“姐们儿,你这样说话,招人恨,知道吗?”
“我说的是真的。”
秦淮茹不想搭理顾芳了,蒙上脑袋,她闭上了眼睛。
……
周六上午,秦淮茹正上着自习呢,就被辅导员叫了出去。
教室门口,赵文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没想到你还能写诗,你怎么不考文科?”
秦淮茹:“……”
看她没有说话,赵文博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你搞文学创作,我也不能阻拦你,自习课我也不逼着你上了,但你要保证在班级里的成绩,不能下滑……”
秦淮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就因为一首诗,她竟然有了些许特权。
回到教室,她一上午都是懵懵的。
中午,秦淮茹在大饭厅吃着饭呢,就看见张社长一脸喜意地走了过来。
“秦同学,好消息,好消息呀。”
秦淮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问道:“又怎么了?”
张社长把手里的书,朝她展示了一番。
“诗刊?”
“对对,诗刊,秦同学,你的作品登上诗刊了,登上诗刊了!!!”
张社长很是激动,能登上诗刊,可是莫大的荣幸,以后,就可以自称是诗人了。
秦淮茹都快哭了,“我……我没有投过诗刊呀?”
看着眼前的张社长,秦淮茹真想捶死他,“是不是你搞的鬼?”
张社长有些遗憾道:“是校刊推荐上去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拿着《诗刊》,他翻了几页,接着把书递了过去。
“秦同学,你的作品在新人集里,我相信你以后,能够创作出更好的作品的,我们诗社,以你为荣。”
秦淮茹神情复杂,她伸手接了过来。
看了一眼,紧接着,她连忙把书合上了,她不敢细看。
“登上《诗刊》,有稿酬吗?”
张社长一愣,他盯着秦淮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应该……应该有吧。”
他有些不确定,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作品能登上《诗刊》,别人欢喜都来不及呢,谁还关心稿费呀?
“那我的稿酬呢?”
“秦同学,这是《诗刊》,你的作品能登上《诗刊》,这是多大的荣誉呀……”
“噢,那我的稿酬呢?”
张社长很是无语,看她执拗的样子,只好道:“你去学校问问吧。”
说完,他转头就走,可是没法待了,再待下去,他感觉自己会骂出声。
“哎,你的书?”秦淮茹举着书,喊了他一声。
“送给你了。”张社长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姐们儿!姐们儿!”顾芳抱着她的胳膊,整个人都快兴奋过去了。
“你干嘛呀?”秦淮茹有些无奈。
“《诗刊》啊!姐们儿,这是《诗刊》呀!”
“你太厉害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了。”顾芳激动的有些胡言乱语。
“不是我写的……”秦淮茹有些无力。
“姐们……呸,姐,亲姐,你就别谦虚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顾芳把她手里的书,夺了过来,接着一脸笑容地看了起来。
秦淮茹:“……”
下午,秦淮茹刚上完一节课,就有人通知她去一趟学生会。
秦淮茹有些疑惑,她和学生会也没交集呀,学生会的人找她能有什么事?
带着满心的疑惑,她便去了学生会。
“秦淮茹同学?”
看着眼前的人,秦淮茹愣住了,“您……您……”
有点震撼,她结巴了起来,这位以后可是大佬,揉了揉眼睛,她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了?”李会长有些疑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秦淮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连忙说道:“没,没什么,咳咳,学长,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噢。”李会长随手从抽屉里,把钱拿了出来。
“你的稿酬,《诗刊》寄到学校里来了,你看一下。”
秦淮茹随意看了一眼,接着便装进了兜里。
“你的那首诗,很不错,期待秦同学以后的作品。”李会长笑着说道。
“咳咳……谢谢学长。”秦淮茹有些尴尬,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偷一样。
“你有兴趣来咱们学生会吗?”
“啊……”
秦淮茹一愣,然后连忙摆着手,“学长,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这样啊。”李会长有些遗憾。
等走出学生会的时候,秦淮茹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了。
惊喜、惊讶、震惊……
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感受,回头看了一眼,她感慨道:“京大,真是藏龙卧虎啊……”
回教室的路上,秦淮茹突然又有些后悔。
能够进学生会,这得认识多少人呀?以后可都是人脉。
“狗肉上不了正席,唉,算了,不是一路人……”
摇了摇头,她也不去再想了,她以后又不打算混官场,也进不了人家的圈子。
从兜里拿出信封,她撕开看了一眼,“呦,十四块六,还真是大方。”
那首诗总共也就一百多字,十四块六,百字十块钱,这可不少了。
随手揣进兜里,她从后门进了教室。
下午,她上完最后一节课,便骑着自行车,回了大院。
院子里西南方向,围墙破了一个大口子,周边挖了一个长方形的沟。
她家最近在建新房子,秦淮茹停下自行车,过去瞅了一眼。
“春明,水泥有门路了吗?”
韩春明正坐在院子里休息,闻言回道:“只能高价买了,没办法,这东西太难弄了。”
手里拿着烟,他抽了一口。
“咳咳……”
秦淮茹走过来,白了他一眼,“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韩春明摇了摇头,随手扔到了地上,“别人给的。”
“饿了吗?”
韩春明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有点。”
秦淮茹撸了撸袖子,朝屋里走了过去。
……
晚上,韩春明脱了衣服,刚躺下没一会,便打起了呼噜。
秦淮茹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
建一间新房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最近又是农忙的时候,也找不到人帮忙,只能靠韩春明自己干,他也是累了。
第二天,秦淮茹一大早便醒了,今天是周末,她也不用去上课。
坐起身,轻轻拿过一边的衣服,她穿了起来。
跨过韩春明,她坐在炕沿,把鞋穿上了。
走到院子里,她洗漱一番,又忙活起了早饭。
淘洗了一点大米,她放在院子里的炉子上煮着。
趁这点工夫,她拿着铁铲,去了院子西南边,挖起了地基。
干了一会,她身上便热了起来,脱掉外边的褂子,她继续用力挖着土。
过了一会,韩春明从屋里走了出来。
“起来了。”
韩春明揉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淮茹姐,你放那我干就行。”
秦淮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嗨,没事,趁着今天休息,我陪你干一天,再说了,这房子也是为了我建的。”
往远处的炉子上看了一眼,她拍了拍手,把铁铲放到了一边。
“行了,先吃饭,咱得会再干。”
……
吃了饭,两人便忙活了起来。
刚挖好地基,送砖的人也来了,两人又忙着卸起了砖头。
忙活一通,夫妻俩累得不行。
韩春明拿着木桶,从水井里提了一桶凉水,接着拿起水瓢喝了起来。
大中午的,秦淮茹也出了不少汗,等韩春明喝完,她接过水瓢,也喝了起来。
“啊……真是舒服。”
一屁股坐到马扎上,秦淮茹看着眼前的一堆红砖,有些心疼。
“这些砖花了多少钱?”
“一块砖五分钱,你自己算吧。”
韩春明也累惨了,他坐着马扎,靠着媳妇,整个人都有些没精神。
“一块砖五分,十块五毛,一百块五块,一千块五十……”
“嘶,还挺贵啊。”
秦淮茹有些遗憾,“唉,还是之前好,直接扒城墙砖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