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一夜。
秦淮茹在火车上,已经坐了两天两夜了。
此刻,她小脸上蜡黄,嘴唇干得起了皮,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个鸡窝。
她无力地趴在窗口上,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后腰,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废了。
至于身上的酸臭味,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快到了吧?”
中年大哥许川也累得不轻,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快了,快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哎呦,还有一个多小时啊……”
秦淮茹哭丧着脸,她感觉坐一趟火车,半条命都没了。
歪着头,她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年轻男子庄建国。
他精神倒是蛮好,正在吃着东西。
“还是年轻好啊……”
“小庄,待会你没急事吧?”
庄建国一愣,“没啊,秦姐,你有事?”
秦淮茹颇为不好意思,她往后正了正身体。
“我这不是第一次来羊城吗?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待会想问问你。”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出门在外,想找个招待所都得打听着,可没后世的方便。
庄建国听闻,连忙应了下来。。
秦淮茹放下了心,还有一会时间才到站,她往后靠了靠,闭目养起了神。
“况且,况且……”
又过了一個多小时,到了早上六点多。
火车还没停,车厢里便喧嚣了起来,好多人已经开始拿起了行李。
秦淮茹被声音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然后扒着窗口往前边瞅了瞅。
不远处是一片高大的建筑群, 秦淮茹精神一振,可算是到羊城了,这一路上真是辛苦。
站起身, 她从座位底下,把包拉了出来。
包里装的东西, 早就吃完了, 就剩了一个空包也不重, 她随手拿在了手中。
“吱嘎……”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人, 早就急不可耐了,大部分人都往过道里挤了过去。
庄建国往过道里看了一眼,他可等不及了。
“秦姐, 咱从火车窗口下去吧?”
秦淮茹也不愿意去过道里挤, 她拿着包, 直接从火车窗口慢慢爬了下去。
双脚一落地, 她有种踏实的感觉,真是太不容易了。
“秦姐, 你帮我拿一下包。”
秦淮茹伸手连忙把他的包接了过来。
庄建国利索地从窗口跳了下来,拍了一下手上的脏东西,他把包拿了回来。
“许大哥呢?”
秦淮茹往窗口里瞅了一眼, 里边已经没人了。
“许大哥是文化人,应该还在车上。”
“行了, 咱先走吧,小庄你来过羊城, 你带路,咱先去吃个早茶。”
庄建国一愣, “秦姐,你还知道早茶呢?”
秦淮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后世来过羊城,又不是小白。
“行,你跟我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人群往外走去。
提着包,秦淮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唉哟,大早上的就这么热。”
谷运
她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身上本来就难受得紧,这又出了汗……
歪头,她闻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呕……”
脸上有些发白,她赶紧收回了脑袋,她身上这味道,简直了……
她第一次被自己恶心到,可太难闻了,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流浪汉。
听到动静,庄建国回头好奇地问道:“秦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咳咳……没事,没事。”
秦淮茹脸上一红,她整个人尴尬死了。
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来了,她偏偏选了一个最热的时候,唉……
跟着人群,两人挤出了火车站。
到了站广场, 外边有了细微的风, 秦淮茹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羊城站……”
看了一眼火车站门口上的名字, 她有一丝成就感, 从京城到这里,可真是不容易啊。
庄建国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回头问道:“秦姐,你来羊城有要去的地方吗?”
打量了一下庄建国,有空间在,秦淮茹也不怕,她轻轻摇了摇头。
庄建国挠了一下脑袋,有些懵,“秦姐,那你来羊城干嘛?”
“跟你一样呗。”
“跟我一样?”
庄建国一愣,随即紧张了起来,他干巴巴地说道:“秦姐,你别说笑了……”
不过一想到这是羊城,他又放松了下来。
秦淮茹挠了一下后背,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行了,先找个地方,咱一边吃一边说,我请客。”
看她都这么说了,庄建国也不再推脱了,直接应了下来。
他领着秦淮茹,往公共汽车站走了过去。
等了一会,公交车便来了,两人连忙走了上去。
这趟公共汽车是往来火车站的,好多人往上挤着,幸亏他们上得早,抢到了座位。
坐在车上,秦淮茹好奇地看向了窗外。
这边人的穿着,比京城的大胆,每个人的裤腿又肥又长,像一个个的大扫把。
庄建国看她感兴趣,便笑着为她介绍道:“那叫喇叭裤,这边的人挺爱穿的。”
“这就是喇叭裤呀,还真是形象……”
秦淮茹乐了,这裤子上边细,下边粗,还真像是喇叭一样。
她之前倒是听过喇叭裤的名字,还以为多奇葩呢,原来就这样……
“小庄,这喇叭裤在京城好卖吗?”
“不好卖,咱京城不吃这一套,秦姐,你是不知道,我之前穿了一件回去,我爹差点没把我的腿打断,衣服都给我烧了。”
庄建国一脸的怨念。
秦淮茹不厚道地笑了,“哈哈,不是京城不吃这一套,还不到时候,再过几年,全国都吃这一套……”
身穿喇叭裤,扛着录音机,再戴上蛤蟆镜,就是这个时代最靓的崽,她可是在电视上见过,准错不了。
庄建国不同意她的看法,他连忙摇了摇头,“京城和这边不一样,这喇叭裤啊,流行不起来,我又不是没卖……”
“咳咳……”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庄建国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秦淮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位是个倒爷。
瞧他吓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秦淮茹笑着小声说了一句:“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转过脑袋,她又看向了窗外。
盯着路上的喇叭裤,她又打算了起来。
离开羊城的时候,得买一条喇叭裤,就当是韩春明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