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洗澡的时候，小女孩乖乖地，一动不动。

直到洗完澡，并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宽大衣服，小女孩都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杜克暂时放下心来。

就是刚刚洗澡的时候，艾丽莎坐在浴缸檐口，帮小女孩擦拭着身子, 她还在心疼小女孩身上很多伤痕呢，结果本来背对着杜克的小女孩，硬是转过身来，看着杜克。

虽然杜克只能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其他部位都被浴缸挡住了，但杜克还是有些无语。

换好衣服后, 小女孩看都没看艾丽莎, 径直走到杜克身边。

“……”

艾丽莎很伤心, 难道在小女孩眼中，自己长得很丑？或者长的很没存在感？不然为什么小女孩一直无视她……

像是知道了艾丽莎心中的苦恼，杜克笑着摸了摸艾丽莎的头告诉她，回头再和她解释。

然后杜克看着小女孩，有些头疼。

杜克蹲下来，和小女孩平视，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是准备留在这里，还是有别的目的？对了，你是怎么进入曙光城的？难道是从南城门的破损处？”

杜克一大堆问题想要知道。

可惜，小女孩不会说话，也不会写，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会，只会静静的看着杜克。

“算了算了，我也不多问了，来了就来了吧，如果你要走的话，最好提前给我打声招呼，不然我会担心的。你要是不走……那就暂时住着吧，也不差多一只碗。”

杜克摇了摇头道。

人来都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麻烦，但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少爷，我去帮她做几套衣服吧，她穿我的衣服还是太大了……”

艾丽莎突然开口说道。

杜克看了看衣服都托在地上的小女孩，点点头道：

“也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我让人去买几套，然后稍微改一改就行了！”

艾丽莎立刻很开心的离开了。

虽然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不是很待见艾丽莎，但艾丽莎丝毫不生气，甚至还想帮助小女孩。

没办法，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让艾丽莎有些母爱泛滥了。

等到艾丽莎离开后，杜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正准备带着她来到客房认认路。

却突然听到一道生涩，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要、保护，你。”

“嗯？”

杜克一愣，然后有些惊喜地看着小女孩，问道：

“你会说话？”

等了半天, 小女孩憋出一个字：

“……会。”

呼~

杜克松口气，能交流就好，但一想到刚刚小女孩一直不说话的情况，杜克额头有些黑线。

他轻轻捏了捏小女孩脸，然后有些小不爽地问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这次，小女孩回答得很快。

“累！”

这回答超出了杜克的理解。

好家伙，说话都嫌累？

不过杜克很快又想到，难道是她以前很少说话，现在突然开口，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这不是生理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累！

毕竟小女孩之前是变异人，虽然生活在村子里，但村子里的变异人的性格都很阴沉，也不怎么说话，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甚至有可能，她身体中的发声器官都退化了，虽然上次她被医疗舱治疗好了，但说话的场景依然不多，然后就成了现在这种沉默寡言，甚至孤僻的样子……

杜克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个可能性很大。

想到之前小女孩那种死气沉沉的日子，杜克顿时有些心疼。

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小女孩做一些改变，不说变得多开朗吧，起码能正常交流就行。

不过这种事情不急，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只能慢慢来。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保护我？”

杜克想到刚刚小女孩说的话，好奇地问道。

“是。”

杜克看着小女孩单薄的身体，和那如同瓷娃娃的面孔，顿时有些好笑。

他本想说，就你这小身板，怎么可能保护人？

但又一想，小女孩可能心里比较脆弱，听不得这些开玩笑的话，而且她好像真有一些实力。

于是杜克转口道：

“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你保护我，是要报答我？”

“是！”

小女孩的声音依旧是生涩且清脆，但莫名多出了一丝坚定。

“好吧，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以后就打算跟着我了？”

杜克又问道。

“是。”

杜克牵着小女孩手，两人来到壁炉附近，相对而坐，感受着屋内的温暖，杜克再次问道：

“你还有家人吗？”

“死了。”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

“……”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当听小女孩亲口讲出来，杜克还是有些心疼。

不过还不待他说话，就听小女孩再次说道：

“那次，我爸，一起，他，死了。”

杜克费了一些劲儿，才翻译出了小女孩的话。

“你的意思是，上次你和你父亲一起去遗迹，他死在了那里？”

小女孩点头。

“是。”

“唉~”

杜克换了个位置，坐在小女孩身边，然后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别的去处了，你又要保护我，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何？当然，前提是你要听话，不能随便攻击别人，比如刚刚你想要攻击艾丽莎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发生——对了，你为什么要攻击艾丽莎？”

他必须得搞清楚小女孩发怒的逻辑，他可不想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谷哏

这次杜克说的话有些多，小女孩歪着头，像是在思考，等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开口说道：

“她，抢我，食物，我，杀她。”

杜克一拍脑门，果然是护食。

不过还好，只要不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就好。

于是，杜克看着小女孩的眼睛，耐心的说道：

“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以后你可不能再有这种思维了，在我这里，不可能让你饿肚子的！就算别人真的抢你食物吗，也不能杀人。当然，也不会有人抢你食物的。这位艾丽莎姐姐，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对她不利，甚至你要真有能力，还可以保护她，知道吗？”

等了半天，小女孩终于憋出了三个字。

“好，不好。”

杜克也是费了老半天，这才大概明白小女孩的意思，于是问道：

“你是说，你可以不动手，但你不保护她？”

“是！我、只保护，你！”

小女孩那双大眼睛盯着杜克说道。

“好吧好吧，不保护就不保护了。”

杜克无奈的摇摇头，他也只是随便一说而已，这要沦落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小萝莉保护人的时候，那他也不用混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你有名字吗？”

杜克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没。”

不算意外的答案，很多变异人都是没有名字的。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好！”

小女孩很快速地回答。

杜克皱眉苦思冥想一会儿，对于取名什么的，他实在是不精通，传说中的取名废，想了半天，她这才有些不太自信的说道：

“你是今天来到我这里的，而今天又下雪了，那，我就叫你‘小雪’如何。”

其实今天下的是鹅毛大雪，但大雪没小雪好听。

“好！”

小雪点头，她认可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小雪，你知道你多大了吗？”

杜克好奇地问道。

光凭目测的话，杜克觉得小雪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但这个年纪能在荒野上待这么久，还能找到自己这里来，杜克有些不太相信。

听到杜克的话，小雪眼中出现了迷茫之色。

“不。”

不出杜克所料，她显然对时间之类的没概念。

也是，大部分变异人都没有节日，他们对这些东西都不在意。

不过这时，二号突然开口道：

“上次小雪使用过医疗舱，医疗舱日志上推断，她应该在十六岁左右，但这个推断并不是很精确，除非再让她使用一次医疗舱，好好检查一番。”

杜克顿时有些意外，他看着小雪说道：

“我估计你可能在十六岁左右，但也不是很确定，回头我再帮你检查检查身体，行吗？”

“好。”

小雪显然对杜克很信任，只要是杜克询问她的意见，她都是说好。

“嗯，对了，你是从哪来到曙光城的，从南城门？”

杜克怕小雪不知道南城门是哪，他用手指了指南方。

果然，就听小雪说道：

“是，有洞，我来了。”

听到小雪的肯定，杜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南城门有大坑的缘故，虽然坑已经被堵上了，但谁知道那些怪物会不会再从这里卷土重来，所以杜克在南城门处安排的还有人监视。

但一直到现在，南城门处并未有任何意外消息发回来，发回来的消息一直是“今日无大事”。

而小雪却出现了这里，显然，是因为洞口太大了，小雪进来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雪速度快，或者碰到一些比较巧合的事情，这才躲避了城防军的值守。

但不过怎么说，在天穹防御系统没有补好的情况下，光靠人力是很难百分百监控并守住那个大洞口的。

既然小雪能进来，那别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也有可能进来，不是人人都像小雪这么好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曙光城就会越来越麻烦了啊！

杜克叹了一口气，他自然不希望城内出现麻烦，但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先不说天穹安保系统对不对他开放，就是开放了，他也没办法快速补好。

就是二号也不行，因为二号告诉他，修补天穹防御系统，需要一种专门的物质，没有这种物质，就是二号也没办法。

而这么多天了，那个洞还没修好，显然，市政厅城防军他们，大概率也没有这种物质。

虽然天穹防御系统可以靠着时间自然修复，但这么大的洞，谁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先不想这些烦心事，杜克继续提问。

一直到了夜晚，杜克通过不断提问题，让小雪回答是否的方法，这才大概了解的小雪这些时间所经历的事情。

简单说就是，她在39号避难所被杜克救活之后，她就一个人离开了避难所，然后去了一趟她父亲的死亡的地方。

那时，他父亲已经只剩下骨架了。

看了父亲最后一眼后，小雪就离开了避难所，他准备回村子，她家里还藏着一些过世母亲留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

父亲已经不在了，除了一副骨架，什么都没能留下，甚至连这些骨头，小雪都没办法拿回来。

母亲留下的遗物，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了。

她要拿回母亲的遗物，然后再去找杜克这个救命恩人。

可是，回家的路上，她迷路了。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白天的时候，她还能勉强分辨方向，但等到天色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之后，她彻底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就这么在荒野中逛了好几天，她没遇到黑雾。

倒是遇到了一些怪物，但不知道是不是使用医疗舱的缘故，她的实力变得强，尤其是她以前还去村外猎杀猎物，并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在这些强强加持下，这些怪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回村的路后，她这才发现。

村子，没了。

村子像是被一群怪物践踏过一样。

房屋，人，都没了。

只留下一片片已经发黑的鲜血。

用了一天时间，翻遍了废墟，她终于找到了母亲留下遗物，然后启程，准备回去寻找杜克报恩。

但这时，杜克早就离开了避难所，她自然落空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寻找，她身为变异人时，就有一个天赋，能闻到人身上的气味，杜克身上很香，很特别。

她能隐隐感觉到杜克的位置的，但每次过去，总是慢了一步。

一直到前段时间，她终于来到了曙光城外，发现杜克就在里面不出来，而自己又进不去后，小雪就开始等。

她不知道等了多少天，在一次巨响中，她看到那坚固的罩子，出现了一个大洞，她知道，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