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图他什么
作者:玉堂      更新:2022-01-05 23:02      字数:4679

走廊一片混乱,陈崇州检查了沈桢的伤势,要害处在胸部。

他吩咐护士,“先包扎,立刻手术。”

“陈教授...”沈桢有气无力喊。

陈崇州靠近担架,俯身,“我在。”

“我有医保。”她实在难受,断断续续,“在家里。”

他拧眉,探她体温,不烧。

“周海乔打的。”

陈崇州面色沉得要命。

她抓住他手,“我妈禁不住吓,先瞒着她,我自费...后面结算你再通融一下,转回...”

他没由来地,过去的阴影爆发。

“什么时候,你还考虑钱?”

沈桢一愣,闭上眼。

半昏半睡。

陈崇州也发觉,自己话说重了。

她的意思,压根不是倪影那一路子。

倪影也不在乎这点钱,她有得是手段,从男人的腰带里捞钱。

他压下情绪,“我替你结。”

沈桢眼皮动了动。

担架送进手术室,陈崇州直奔隔壁骨科,找孟京兆,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孟主任。”

孟京兆快下班了,在写病历,他抬眼,“陈主任,有事?”

“急诊有一位病人,胸骨骨折。”

“黄医生四点接我的班,他会安排手术。”

陈崇州一言不发,站在那。

孟京兆懂了,“男的女的?”

“女的,24岁。”

“你女朋友?”

“差不多。”

孟京兆起身,“我亲自主刀。”

“我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还。”

他驻足,“陈主任,流言可畏,我和我太太准备生二胎,我没毛病。”

四十多岁,没病。

不可信。

到年纪了,多多少少,有一回半回的,秒。

碍于面子,不承认罢了。

他们男科,号称全院的小道消息仓库。

哪位同事去别的医院割痔疮了,调理肾虚了,没廖坤不知情的。

等上班,乐呵呵打招呼,“老同志,挂我号啊,不信赖我的医术?”

为此,廖坤创下过一天吃六份早餐的纪录,清一色的“封口费”。

“你私下找我治,我保密。”朝孟京兆撂下这句,陈崇州撤了。

转天中午,沈桢苏醒的第一时间,问了一个人,“吕总监呢?”

她清楚记得,周海乔砸他那一幕,椅子都砸烂了。

那力道,可是发了狠。

廖坤啧,“患难见真情了?”

沈桢说,“吕玮小心眼儿。”

“陈主任比他还小心眼儿。”

廖坤往边儿上一挪,陈崇州正路过门口,一群实习医生跟着他,看样子,是在7楼的男科病房查完房,顺便探望她。

浓白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像雪那样清透,极其有味道。

“她关心吕玮那小子呢。”廖坤起哄。

陈崇州面无表情,“肩胛骨折,没生命危险。”

说完,扬长而去。

沈桢觉得,这下,吕玮非挤兑死她不可。

毕竟这场飞来横祸的始作俑者,是她的前夫。

最关键吕玮没占到她便宜,却遭她牵连,这股邪火,他肯定咽不下。

果然,当天就引发了一场战役。

吕玮的前妻风风火火杀到医院,从出电梯开始骂,一直骂进病房,要不是护士挡着,她一巴掌就抽在沈桢脸上了。

刚复婚,丈夫和女下属闹出这茬,谁受得了。

沈桢自知理亏,任由她骂,没还嘴。

她越骂越不解气,干脆开打,整层楼的家属堵在过道里围观,惊动了值班护士,不知哪个机灵,请来了陈崇州。

他到现场时,吕玮老婆推倒了两名劝架的护士,正要揪沈桢头发。

陈崇州直接在半空拦了她,牢牢禁锢住。

吕玮老婆一瞪眼,护士说,“我们陈主任。”

“关你什么事?”

“你打扰其他病人休息,我作为医生,有权制止你。”

她气焰跋扈,“我丈夫胳膊废了,我找她算账!”

“纠纷有警察介入,你们也可以出院解决,在医院内不允许动手,另外。”陈崇州松开她,“她和你丈夫,同样是受害者。”

吕玮老婆在原地跳脚,“受害者?她不勾引我丈夫,我丈夫能被她前夫砍了吗?”

“我曾经与你丈夫同一航班出差,据我所知,意图不轨的一方,似乎是吕先生。”

她气得抽搐,“你有证据吗?”

陈崇州掸了掸白大褂的下摆,“你有证据是她勾引你丈夫吗。”

吕玮老婆顿时被噎得不轻。

他偏头,交待护士,“带她去8号病房。”

“我会投诉你的!”她大吼,“你姓陈对吗?”

他无波无澜介绍,“生-殖科,陈崇州。”

转身离开的一刻,他看了一眼沈桢,她躲在被子里,像一只受惊吓的麋鹿。

陈崇州不太忍心,他走进去,“结束了。”

她蜷缩着,“陈教授。”

委屈的哭腔,不易察觉的媚。

她一哭,就这样。

完全不是故意,她讲话带鼻音,显得娇气。

倪影是港风脸,欧美味儿。

而沈桢,她有港台腔,乍一听,挺造作。

其实,她很能吃苦,眼力也好,一手把周海乔从项目组长辅佐成公司的副总,年薪翻了三倍。

就因为她这副先天条件,刚入职那阵,同事看不惯她,包括宋黎,带头孤立她,议论她不安分,长得蛮清纯,却狐里狐气的,像个小妖精,绝对是顶级绿茶婊。

后来,得知她一心扑在周海乔那,对男同事也爱答不理的,才渐渐改观。

“我害怕。”

陈崇州居高临下俯视她,“怕什么。”

她蹬开被子,“我是不是毁容了?”

他伸手,重新给她盖上,“不至于。”

“会留疤吗?”

“会。”

陈崇州一个字,沈桢不言语了,埋进枕头啜泣。

他抽出枕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蛋。

“我本来也不漂亮,再留疤,更丑了。”

陈崇州皱了下眉,手背贴着她面颊,冰凉滑腻。

“没那么丑。”

会撩,会拿人,无辜柔弱,温温软软的脾气。

这是她的长处。

模样好的,比比皆是,但没几个女人具备她的特点。

陈崇州琢磨事儿,微微走神,目光落在她的疤痕上。

“你不许看。”沈桢捂住脸,“我破相了。”

他没什么耐性,“就算没破相,不喜欢你的,照样不喜欢。”

比如周海乔,他没太直白,以免刺激她。

沈桢扭头,动作过于大,抻得胸骨剧痛,颤着声问,“那破相了呢?”

他沉默一会儿,“破不了。”

她以为陈崇州会逗她,说,“更不喜欢。”

他这人,委实不幽默,只是一味寡,冷,淡。

偶尔才热乎一点,温存一点。

“别胡思乱想。”

陈崇州走出病房,去顶楼过烟瘾。

没多久,廖坤推开天台门,“沈桢又出名了。”

他没回头,伏在桅杆上,“跟她无关。”

“什么无关?”

“是我弄她的。”

廖坤咬住一根烟,朝他借火,“你挺俊一男的,平时风度翩翩,张嘴弄她,改成追她不行?”

陈崇州扔出打火机,“谈不上追,接触试一试。”

“这回出名,不是绯闻。”廖坤点燃,大喇喇倚着墙沿,“我有医保。”

“急诊科,不少单身的离异的大夫,要她微信。”

“对了,眼科丧偶十八年的老秦,也打算联系联系。”

这三句,陈崇州烦了,他侧过脸。

廖坤弹烟灰,“这年头,漂亮的女人,还会过日子,很宝贵。”

沈桢的确挺惹眼,被周海乔pua久了,她没自信而已。

倘若她不吸引人,他那晚没必要沾她,又不认识。

连陈渊,那个活在万丈红尘之外、只图名利的男人,也情不自禁插手她的事,怜悯她。

这女人,性子比倪影乖,可惹起“麻烦”,不逊色倪影。

他想着陈渊,这边病房,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正脱西装,“严重吗?”

沈桢躺着,“陈先生。”

“陈渊。”

他总是执着于,沈桢对他的称谓。

她深呼吸,疼得倒抽气,“不严重。”

“不重?”

嘴唇白得没血色了。

不过,陈渊知道,她原本就白皙,像透明的泡沫,很薄,一触即破。

那次,也在这家医院,他和她撞上,她额头的血,比朱砂痣还艳。

终究是男人,陈渊甚至有一霎恶趣味地想,她的血,在那张云朵般无瑕的肌肤上,像一滴迷惑人心的红雨。

护士这时进病房,一见是一名陌生男子,“您是家属?”

“他不...”

“有什么问题吗。”陈渊抢在沈桢前头,截了一步。

“签个字。”

他接过文件,是术后反应一系列的说明书,陈渊签完,递回,“有劳。”

彬彬有礼,十分绅士。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爱慕气场浓厚的熟男,护士脸红一笑。

等关上门,沈桢问,“你怎么签了?”

“伯母应该不清楚你受伤,既然都是假家属,我代劳也一样。”

沈桢一怔,没想到陈渊这么了解她。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天气热,扣子系得不规整,尤其胸口松松垮垮,在纽扣与纽扣的空隙间,这一块,那一块,露得不像样,沈桢挣扎着要坐起。

陈渊将西装挂在靠背,过去扶她,“不舒服?”

她攥紧衣襟,遮住肉,“没有。”

他明白了,视线移开,随意看别处,“吃苹果吗。”

他买了花束,果篮和营养品。

陈渊走远一些,身体背对她,沈桢趁机整理衣服,“我住院是谁告诉你的?”

“我早晨去过你公司,你同事宋黎说,你和男上司殉情了。”

沈桢蹙眉,“什么?”

陈渊闷声笑,“是吗。”

“没那回事。”

宋黎是好心,刻意渲染危机感,逼陈渊一把。

可她误判了形式。

沈桢没这份心思,他估计也没有。

只不过男人女人之间的态度,稍不留神,就偏暧昧了。

陈渊握着水果刀,低头削皮,“我没当真。”

沈桢不经意一扫,陈渊的那双手,可真好看。

苍劲有力,青色的筋骨也削瘦分明,银色刀锋在他摆布下,简直是视觉享受。

陈崇州的手有茧子,陈渊没有,是干干净净的。

“宋黎希望我找个好男人,有时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那你呢。”

“我倒不急。”

陈渊淡淡嗯。

片刻后,他语气似是漫不经心,“有中意的吗。”

沈桢犹豫了一下,“不算有。”

陈崇州属于,恋人未满。

即使他和倪影完了,这段错综复杂的纠葛,她仍旧不踏实。

沈桢不是接受不了男人有前任,而是接受不了,这种爱得过度极端的男人的前任。

杀伤力太大,对陈崇州的影响太深。

“是他吗?”

她不敢主动提,陈渊倒是主动问了。

“陈主任是你...”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沈桢意料之中,却依然不小的震惊。

“你们不合?”

“有恩怨。”陈渊很坦荡,“他挺恨我的。”

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搭腔。

“他提过这些吗。”

沈桢摇头,“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

再次,说不下去了。

陈渊笑了,“还没答应他?”

静默一秒,“他的感情,更没到那程度。”

陈崇州目前,是采取很多男人惯用的战术,将对倪影的热烈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这里,从而渡过情劫。

“他不适合你。”

沈桢没出声。

陈渊望着她,“抱歉。”

她扯出一丝笑,“我理解。”

他切了一小块苹果,喂给沈桢。

她不自在,“我自己来。”

“当心伤口。”

沈桢刚举起手,肋骨险些裂开,她不得不放下,含住苹果,耳根子发烫。

陈渊盯着她,“你很容易害羞。”

“我不习惯。”

他耐心擦了擦沈桢唇角的汁液,“女人不就是宠的吗。”

她和陈渊,按道理讲,不如和陈崇州熟悉,相处的尺度也差得远。

可沈桢感觉,他们的关系,更不可控制的走向一种微妙的境地。

相比陈崇州在明,那股你来我往撩拨人的的劲儿,陈渊在暗。

很隐晦,很深沉,由他主导。

沈桢极力往回拉,陈渊往前冲。

虽然她没经历过几个男人,可扒皮男人的眼光出奇得准。

除了周海乔,是她的一大败笔。

而且,这个男人,也一定被调教过。

那种事业上雷厉风行,铁腕果断,在女人面前温和细致,深情不躁。

起初她认为,是他本身的素养,可明显,陈渊并不是散发魅力的中央空调。

“你不回公司吗。”

他一瞥腕表,“是要走了。”随即站起,“我抽空再看你。”

“你忙,不用来。”

陈渊把西服搭在臂弯内,“沈桢,为什么不收。”

她抿了抿唇,“男人送女人项链...”

“我当然明白含义。”他提前打断。

沈桢抬头,同他四目相视。

陈渊神色正经,又笑意深浓,“我太冒昧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秋萍、左手倒影、回忆515、min、+1+1??、马多多、书友81004打赏金币。

欢迎新老朋友~

感谢大家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