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原的车驶于前。
盛晚棠和陆霁渊的车紧随其后。
沐如依由陆霁渊安排的司机送回家。
“我眼睛的药,是程宵给的,对吗?”盛晚棠的指尖轻轻的落在眼睛上。
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再等一会儿,她就又要看不见了。
每天只能恢复光明五六个小时,越来越觉得这时间短暂。
“是。”陆霁渊没有隐瞒。
盛晚棠没想到,陆霁渊竟然有一天会和程宵这样合作。
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盛晚棠觉得喉咙有些哽咽,心口堵得慌。
为程宵。
也为陆霁渊。
“程朗原说,程宵亲身为我试药,现在身体不太好。”盛晚棠低声道。
陆霁渊蹙了蹙眉。
他不知道程宵是亲自给盛晚棠试药。
这样一份情,足以在盛晚棠心里留下很深的痕迹。
陆霁渊压下心里不适,安抚盛晚棠:“别急,先去看看。”
盛晚棠侧眸看他,视线已经开始转回,不太能看得见。
“陆先生,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一起吗?”
陆霁渊无奈轻笑:“我没那么小气。”
叫他一起,就是怕他知道后会吃醋。
盛晚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但是没有拆穿男人。
他还不小气?
他以前连如依的醋都吃!
将心比心,就像她以前知道他去见闻人泱泱,她也会不高兴一样。
-
踏入住院大楼。
盛晚棠已经完全看不见,只有能陆霁渊扶着。
“病人现在陷入昏迷,最好有人和他说话,刺激他的大脑,提高他苏醒的几率。”主治医生说,“您就是盛晚棠小姐吧?病人彻底昏迷前,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陆霁渊的脸色更沉了一分。
别的男人喊自己老婆的名字,任谁听了都不舒服!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程朗原终于开口:“盛晚棠,你赶紧去!”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程朗原一辈子都不会允许盛晚棠这个灾星出现在程宵面前!
“盛小姐,我是宵的心脏医生,你可以叫我盖文。我们见过,在那当综艺节目上。我带那么进病房。”一道男声响起,对方说的是德语。
盛晚棠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那个金发碧眼的心脏外科大佬!
“程宵为什么会亲自试药?”盛晚棠焦急而不解的问,“这种事情明明可以……可以找其他人。”
医学临床研究总是会有一批身先士卒的志愿者。
但是,程宵这种原本身体就不好的人,根本不适合当临床志愿者!
“有其他志愿者,不过那些人都没有宵合适。盛小姐,你是孕妇,体内激素和普通人不同,而宵常年服药,这一点和你诡异的匹配。另外,你们的双眼数据也很匹配。”
陆霁渊看了眼盖文。
盖文继续道:“一开始,宵并没有参加试药。但是没办法,他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我扶你进去。”陆霁渊对盛晚棠说。
“好。”盛晚棠点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之前在国外,程宵也是为了救盛晚棠而重伤住院,也是陆霁渊扶着她来见程宵。
“在床边了。”陆霁渊扶盛晚棠坐下。
盛晚棠抬手,摸到了病床的边沿和纯棉的床单。
“程宵?”
“程宵?”
盛晚棠喊了两声。
自然没人应。
陆霁渊静默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程宵全身插满了管子,面色苍白到极致,没有一点生命气息,只有旁边的心电图机上平稳的折现显示着这个男人还尚有呼吸和心跳。
盛晚棠一不小心摸到一根手指粗的管子,脑海里想象出程宵现在满身插满管子维持生命的场景,瞬间有些慌。
更多的是无尽的无力感。
她喊着程宵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大,渐渐带了哭腔。
完全不受控制。
“别急,宝宝。”
陆霁渊站在她身边,将人拦住怀中,让她的头埋在自己腰腹。
这一声宝宝,就像是特地在程宵面前说的。
就连盖文都忍不住看了眼周围传言中不苟言笑冷血无情的陆四爷。
盛晚棠不知道该和程宵说什么,就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
盖文说:“陆太太,探病时间有限,不如你明天再来?”
主要是这位怀着孕,听说前段时间还差点流产,盖文和程宵合作多年,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在程宵那里的分量,可不敢让盛晚棠因为情绪太波动而出问题。
至于探病时间有限,这是说给程朗原听到。
“程先生,我明天再来,打扰了。”盛晚棠离开前,先给程朗原一个承诺。
程朗原没说话,只当没看到盛晚棠这个人。
走出病房没几步。
盛晚棠突然停步,捂住眼。
“怎么了?不舒服?”陆霁渊紧张的问。
盛晚棠摇头。
是心里作用。
“陆霁渊,我就是……”盛晚棠嘴里是苦涩,“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宵。”
她很清楚程宵对她的心思。
也明白程宵为此的付出。
但是,她给不了程宵任何回报。
陆霁渊将盛晚棠情绪不稳定,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抱着离开。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告诉你,药是他给的。”
这也是陆霁渊没有阻止盛晚棠来见程宵的原因。
因为他没有立场。
从他和程宵在盛晚棠的事情上达成合作时,就没有了立场。
好在,她现在看不见——看不见他眼底的冷意和戾气。
盛晚棠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脸埋进去。
“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呜咽低语,带着愧疚,惹人怜惜。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僵。
盛晚棠又一遍轻声道:“对不起,陆霁渊。”
男人心里的尖刺和无处发泄的冷愠,被女人和短短几个字给抚平。
“有什么对不起的。”男人稳步跨入电梯。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见程宵,谢谢你陪我来,也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
盛晚棠将脸埋得更深。
她很少说这样的话,有些难为情。
但是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思,让他安心。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
陆霁渊轻笑了声,吻了吻女人的头顶。
“知道就好,我的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