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仅是陶之云单位发工资的日子,也是方卓然帮林麦在各国营纺织厂订的货交付的日子。
几十万块钱的货全都验收可不轻松,得检查质量。
有质量问题的当时就得退回去,过后再退,那些国营纺织厂不一定认账。
谁叫人家是国营单位,就是这么豪横!
林麦一早就去了服装厂,陶之云也提前来了。
林麦问:“早上我送豆豆去丁大妈那里,怎么没见你家琪琪?”
陶之云道:“昨天我爸妈来我家把琪琪接走了,他们帮我带琪琪。”
林麦诧异地问:“你爸妈居然去你家了?他们不再拦着你和马涛离婚了?”
就是因为陶之云的父母强烈反对她和马涛离婚,陶之云才搬出来住的。
陶之云解释道:“有我两个哥哥嫂子出面,他们就不拦了。”
林麦笑了笑:“世上就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
陶之云也笑了:“我爸妈想请你国庆带着豆豆去家里吃顿饭。”
林麦怔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要请我和豆豆吃饭?”
陶之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当然是答谢你对我母子的诸多照顾咯。”
林麦踌躇道:“国庆我订婚,没法去叔叔阿姨家吃饭,能改天吗?”
“哎呦!我把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
陶之云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回头我跟我爸妈说,让他们改在十月三号请你母女吃饭。”
两人正说着话,纺织一厂送货的卡车开了进来。
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总算把货全都检查清楚了,没有一匹布有问题。
虽然国营纺织厂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在质量把关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林麦和陶之云全都筋疲力尽,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陶之云看着那些布匹有些担忧:“你不是说,沿海布料价格飚升,很快就会影响到内地吗?
这都过去快半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真担心,沿海布料价格回落,导致内地布料价格跟着下跌,你进了这么多布料,得亏多少!”
自从家里有电话后,林麦隔三岔五会跟柯子晴电话联系一下。
知道沿海城市的服装在继续小幅涨价,说明布料也在继续涨。
既然还在涨,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冲着陶之云自信地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不会亏,只会赚。”
她抬手看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你先走吧,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一起走吧,货都进了仓库,你留下来也没事可干。”
林麦摆了摆手:“我还得跟陈封联系,让他再给我派至少十个保安守仓库。
里面可是放着几十万块钱的布料,要是被人丧心病狂的一把火给烧了,我连哭都没处哭。”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可她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陶之云于是先走了。
林麦去办公室给陈封打电话,三言两语就把请求给说了。
陈封让她等半个小时,他马上就调人手过来。
挂了电话,林麦无所事事,于是去车间闲逛。
工人们都下班了,只有几个保洁员在清扫裁剪时掉在地上的碎布。
有的碎布真的是碎布,只有巴掌大一点,可有的却有一尺左右。
那几个保洁员把所布头扫在一块,然后蹲在一起,把大块的布头挑出来,放自己身边的麻袋里。
几分钟的功夫,每个人都装了大半麻袋的布头。
哪怕拿回去拼接给孩子做衣服都能做不少。
吴素芬正往自己的麻袋里用力地塞布头,眼角余光看见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
她转头一看是林麦,忙从地上弹了起来,讪笑着打招呼:“林总,您还没走呢?”
其他几个保洁员这时也看到了林麦,全都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和她打了招呼。
林麦一一回应了,然后对吴素芬道:“有点事还没处理完,就没急着走。”
“林总可真够辛苦的,您可一定要注意休息。”
吴素芬关心了一句,话锋一转,指着她们装布头的麻袋道,“这些布头全都是不要的,主任让我们拿的。”
其他几个保洁员全都猛点头,表示拿布头不是她们擅自主张的。
林麦和气道:“现在公司没有把这些布头利用起来,你们拿走没关系。
等过两天,这些布头被利用起来,就不再是废物了,你们就不能拿了。”
几个保洁工忙应了声好,可心里却在嘀咕,这些布头能有多大的用处。
林麦心里却已经勾勒好了,可以开个小小的头饰作坊,用这些碎布做头饰。
至于大一点的布头,则论斤出售。
那些能干又家贫的家庭主妇买回去还能拼接着给家人做衣服。
这年代,不少人还穿着打补丁衣服,拼接的衣服根本就没人会笑话。
如果拼接得好,不仅没人笑话,穿在身上效果还不会差。
就在这时,厂里的门卫大叔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见到林麦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焦色道:“林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一通好找!”
林麦问:“有事?”
“嗯,还是大事!”门卫大叔道,“有一对自称是陶设计师的婆婆和男人的人在厂门口拦住陶设计师,不让她走。
那个自称是陶设计师婆婆的老女人还动手打陶设计师,你快去看看!”
林麦立刻飞奔着跑到了厂门口。
只见陶之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样子十分狼狈。
一个年轻男子把她护在身后,正跟马母讲道理。
马母却一个字也不听,嚣张道:“老娘打自己的儿媳关你屁事,要你护着她!
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我儿媳的姘头!”
不少围观的路人马上对着那个男青年和陶之云指指点点。
陶之云从男青年身后站了出来,气愤地对马母道:“我跟这位同志素不相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马母呵呵冷笑,“你少睁眼说瞎话才是!
一个陌生人会为了你出头?怎么没有陌生人为我出头!”
林麦走了过去,冷着脸对她道:“因为你太坏了,所以没有陌生人为你出头!
至于好心人,有陌生人为她出头很正常。
当初陶姐母子俩在火车上被人欺负,就是我这个陌生人为她出的头!
乘警那里还有我帮陶姐的记录,你可以去查的。
别以为你坏没人帮,就以为全天下的人和你一样没人帮!”
马母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护着陶之云的那个男青年在林麦话音一落就鼓起了掌,由衷赞道:“小嫂子说得真好!”
林麦回头一看,那个男青年居然是方卓越,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方卓越撇了撇嘴:“我妈说她想我了,喊我回家吃饭,我从这里路过。”
林麦指着马母的鼻子道:“你完蛋了,敢诽谤我未来小叔,就等着被起诉吧!”
一直站在一旁扶着马母的马涛急了,忙对林麦道:“你别和我妈一般计较,她年纪大了,有些爱胡言乱语!”
“我就要计较!”方卓越凶狠道,“怎么?年纪大了就可以随便打人和诽谤我们吗?
你们以为我是好惹的?我爷爷可是京圈退下来的大员,我爸也不是简单人物!”
方卓越从来不屑拿自家长辈的身份压制谁,可他实在是看不惯马母蛮不讲理的嘴脸。
这种人,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权势,那就用权势吓破她的胆好了。
马母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我没有想过要得罪你。
我……只是让我儿媳回去上班,别搞啥停薪留职了。
再搞停薪留职,我们一家大小就该喝西北风了。”
陶之云笑了起来:“你们一家大小喝西北风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抚养你们一家的义务!”
马母面向陶之云时,态度仍旧骄横跋扈:“谁说你没有抚养我们一家的义务?你是我们家的儿媳,你就必须养着我们姓马的一家!”
林麦不齿道:“你太不了解法律了,儿媳别说对夫家一方没有抚养义务,就连对公公婆婆都没抚养义务!”
马母气愤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