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简亦若无其事地走回观赛位。
季颜笑问：“搞定了？”
简亦嗯了一声。
季颜又问：“怎么搞定的？又花钱了？”
简亦摇头道：“没有，就洗手间。”
季颜诧异：“你不会把他带到厕所给……”
“你以为呢？”简亦一个横眸甩过去，“我只是把他锁在老痞子那层的洗手间里，等他被人发现，比赛已经尘埃落定。”
季颜大跌眼镜，抬手比了个赞。两人随即看向直播大屏。
现在比赛还有最后三局，失了队长又失了“眼睛”的锦江五少心态巨崩。明明是突击潜伏者，却被gyang打到连连退家，一度冲不出五人的包围圈。
迅猛压制本就是gyang所长，锦江五少冲不过，毫无悬念被gyang连端三局老巢。
最终gyang以二比零的大比分狠剃锦江五少一个光头，现场一下爆发此起彼伏的“gyang、gyang”欢呼声。
而gyang五人并没有察觉这场比赛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只知道，锦江五少比之前打的所有战队，难度系数还要低。
gyang四人把胜利功劳归在了一直发挥嘲讽技能，从而打破敌人心态的时奈身上。所以当主持人宣布gyang是新晋战队冠军的时候，四人把时奈推上了捧杯的c位。
现场又自动切换成“nail！nail！nail！”的呐喊声。
人气之高，绝对让人震耳欲聋。
时奈下意识在观众席寻找简亦，从嘴角到眼睛都流露出满满的傲娇状。
但他搜寻一圈也没有寻到简亦身影。
直到呐喊声渐渐平息，主持人把gyang五人请到舞台中央：“下面请悠悠直播的代言人……ying神简亦！请他给我们冠军战队送上奖金铭牌，还有明星战队签约书。”
时奈的嘴角和眼尾一点点收拢，然后僵住。
他没想到，两个小时前在通道口跟他说不要签约悠悠的人，这会儿捧着签约书气质昂扬走上舞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跟他道“恭喜”。
时奈嘴角抽了抽：“不是说不能签吗？现在什么意思？”
声音不大，但语气是质问。
简亦轻点下颌，走近时奈道：“之前是不能，但现在可以。”
时奈觉得可笑，他刚想说什么，观众席就突然爆发“啊啊”的尖叫。
冬日下意识捂住耳朵，问：“他们在‘啊’什么？”
“不知道。”胖子摇摇头，指了指时奈和简亦，“大概率是在‘啊’他们。”
主持人接道：“哇哦~看来ying神和nail同框是粉丝喜闻乐见的，那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持续关注悠悠直播，你们将会看到gyang和t.z的精彩对决。”
gyang和t.z的精彩对决什么意思？
时奈扭头看向主持人，简亦一把抓起他手腕，将签约书塞进他手里。
刚平息的尖叫一瞬间又沸腾，如电流般触进时奈耳膜。
一刹那的停留，他和简亦的距离近到是个人都觉得超出了正常范畴，他甚至能感受到简亦的呼吸打在他额头。
太近，太引人注目。
时奈抖了个寒颤，忙将证书甩给旁边的江寒，果断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小玖恍然大悟：“不是大概率，他们‘啊’的根本就是‘他们’。”
小玖指向直播大屏，上面群起飘过数排粉色弹幕：【nail祖宗！祖宗nail！】
紧接着，一片绿色弹幕涌出：【nail有毒！！老公离他远点！！】
很显然，前面一波是nail粉，后面一波是简亦粉。
时奈本来尴尬，见到后面那波绿色弹幕，他脸都跟着绿了，随即抿着下嘴唇，抬颌睨向简亦：“简神看到了，你老婆在呼唤你，说我有毒，拜托你滚远点。”
这句没有压声的话，gyang四人和主持人一下被怔住。
简亦瞥了眼弹幕，静了两秒，随后将奖金铭牌交到了旁边的江寒手里，还对江寒说：“加油，接下来的直播，我很期待和你们成为对手。”
这句话之后是主持人的官方言论发表。
时奈觉得没他什么事，冷眼瞥过简亦，对江寒说了句“休息室等你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后台。
他不知道从哪里起的无名火，或是因为那些弹幕，或是因为简亦的不解释，心里那股燥劲儿使得他走起路来小腿都僵硬了许多，临到后台，狠踹一脚休息室大门才逐渐恢复知觉。
等江寒他们做完采访已是十几分钟后，时奈在休息室干完了两瓶可乐。
他平时有这样的习惯，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逮着可乐就跟灌酒似的猛灌一通。
这一点，江寒在美国和时奈同住两年，他比其他几人清楚得多。
所以当江寒看到空了的可乐瓶时，跟时奈玩笑着说：“怎么了大功臣，拿到冠军了还不舒坦。”
时奈勾勾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会儿怎么跟悠悠拒签明星战队的事。”
胖子大大咧咧接过来：“嗐，这有什么好想的，直接摊牌，我们gyang卖艺不卖身，硬气。”
“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糟糕。”江寒推了推眼镜，沉吟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刚才在台上，ying神的表情还有那句话，好像在暗示我们悠悠的合同可以签。”
提到简亦，时奈压下的火又窜了起来：“你没毛病吧，简亦的话都能信？他和我们有关系吗就跑来说这些，你当t.z的赛手都这么闲吗？”
江寒不由得惊了一下，缓缓道：“我是觉得ying神没理由骗我们，何况他是悠悠的代言人，关于悠悠他比我们门清，而且……”
顿了顿，江寒迟疑续道：“ying神从上台起就一直看着你，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以前的误会，他很可能是因为你才来跟我说这话的。”
时奈一瞬无语，他不知道怎么告诉江寒，简亦之前就想挖他去t.z，还特意来告诉他别签约悠悠。
“算了，我不想和你掰扯这个。”时奈揉揉眉心，“但请你别把我和简亦扯一块，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气氛逐渐变得微恙，胖子看得着急，劝道：“你们两个别吵了，不管ying神这话什么意思，反正三百万已经到手，至于签不签悠悠等见了人总监再说呗。”
小玖举手附和：“胖哥说得对，我们之前签了赛前合约，不按流程走好像不太行。”
沉闷烦躁袭上来，时奈徒手捏扁空可乐瓶，精准投进垃圾桶：“那就按流程走，去会会那个教唆打假赛的运营总监。”
几分钟后，gyang一行五人跟着工作人员坐电梯上到三十二楼。
在那层楼，时奈见到了之前交手的兄弟联盟，还有雄狮过江几个战队，他们分别在不足十平米的训练室里直播。
时奈抬抬颌，边走边对江寒小声道：“怎么样，之前猜测兄弟联盟弃权有猫腻，原来他们的价值就只剩直播割韭菜了。”
江寒知道时奈是在提醒他，签约悠悠的后果就跟这几个战队一样，直接沦为赚钱工具。
江寒轻笑回复：“你放心，我不会让gyang变成他们这样。”
“最好是。”时奈沉着脸，“过了今天我们就回归训练，电竞人要不是为了比赛忙活，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在时奈的意识里，电竞人就是为比赛生为比赛战，至于直播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想，无论悠悠今天怎么恐吓威胁，他都一定要拒绝签约合同。他想走的，不是靠着直播赚钱，而是通过正规比赛打出一条堂堂正正的路。
可就在五分钟后，时奈等人走进悠悠会议室，坐在会议桌主位的秃头中年男人，也就是悠悠的运营总监皮达伟先生，谄笑着两层双下巴，温和地告诉他们：“给你们一个特例，赛前合约我们换个形势履行。”
gyang五人相互看了看，不明白这货要搞什么，几人都没接话。
皮达伟靠着老板转椅，端了一个瓷盅，吹着盅里面的茶水，边吹边说：“按照赛前合约，你们赢下冠军那刻就已经是悠悠的签约战队，但现在，你们只需完成一年的直播任务，用这个来抵消合约内容，怎么样？”
“直播任务？”江寒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脸颊，“皮总监的意思是，gyang还是gyang，只要完成直播任务，我们就可以打tga？”
皮达伟吐了口茶叶梗子：“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tga名额是不会给到你们，毕竟没有签约悠悠。还有一点，和你们的直播合同里不会有一分钱的承诺，至于直播得来的打赏，我们还得五五开。”
“五五开？”时奈忍不住，越过江寒直接怼向主位的秃头男人，“什么年代了还搞地.主剥削？国家怎么就没把你拉出去游街示众呢？！”
皮达伟脸色一瞬如死鱼般难看，但又很快恢复总监该有的气魄：“年轻人，请你搞搞清楚，现在毁约的是你们，如果不是因为简亦……你觉得我会搭理你们？”
时奈好笑道：“你说谁？因为谁？”
皮达伟闷哼一声：“我是没想到，你们居然有能耐请得动t.z的摇钱树，电竞圈的中流砥柱来为你们谈条件，你们有什么能耐的？”
“靠！”时奈怒了，一拍桌子，一起身，“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当初发什么狗屁邀请函，说得我们好像很看得起你们一样，你算什么玩意，大清早亡了知道吗，搁这还玩土皇帝，赛前合约，挖个坑就想把你爹妈给埋了——”
哔哔哔一套词还没说完，江寒胖子联手拽住时奈，胖子捂住他嘴，硬是给他打断。
江寒忙道：“抱歉皮总监，我队友刚比赛时就有点不舒服，他不是故意冲撞你，要不这事我改天到贵公司详谈，今天就先这样。”
皮达伟不接受这说辞，端着瓷盅的手不住发抖，连说了三个你，气道：“你们真是得了便宜还一点不卖乖，之前就听说某人捆绑简亦搞炒作，现在又口出狂言——”
话还没说完，皮达伟被口水呛得连声咳嗽。
时奈咬了口胖子的手，一把推开：“你说谁捆绑简亦？行，不就是直播任务嘛，我们gyang不是玩不起，既然你说是简亦提出来的，我也不纠缠你这事，你把简亦给我叫来，有话当面说清楚，说清楚这合同我们立马签。”
皮达伟紧紧捂住胸口，生怕一口气上不来：“你想说什么？”
时奈也同时在气头上，硬着脖子放话：“挑明说，直播就直播，但打赏你要分就分简亦的，我们gyang是一分钱也不会让。”
狂妄！狂妄！太狂妄！！
这还没打到tga，人就狂妄到这种地步，皮达伟彻底被时奈气得心梗。
可就在皮达伟准备跟gyang拉爆的时候，简亦走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