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璟看了过去,只见背光而来的男人身形挺拔,浑身却染着滔天怒意。
“宗家这小子,真下得去本钱!”时樾堪堪收回视线,心有不甘扔下一句话,“白白扔掉了恒宗这块肉,废物!”
说完,迅速上车离开。
直升机追着时樾的车辆而去。
夜色被车灯照耀,宗砚修迅速来到时璟身侧,看到后座上昏过去的女人,脸上冷静的表情皲裂,“伊伊!”
时璟让开路,看着他拉开车门,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
“孩子……”宗砚修震惊地看着楚伊怀里的孩子,心疼与哽咽一起涌了上来。
楚伊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渐渐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面庞时,她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宗砚修……”
“我在!我在!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他眼里充斥着泪,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楚伊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宗砚修,“我生了一个,自己生的!”
她又哭又笑。
宗砚修接过孩子,是个男孩,是他们的儿子!
“脐带是我剪的。”时璟插话进来。
宗砚修瞥了他一眼,“开车。”
“为什么我开?”时璟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车子送我?”
“好吧,我开。”时璟坐进驾驶室。
宗砚修抱着孩子坐在了楚伊身边,车子迅速朝附近的医院而去。
急救室早已准备好,车子一到,母子三人便被送了进去。
宗砚修站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焦虑过。
他看过许多孕妇生产的视频,各种原因造成的事故,更何况,他的伊伊在车里这种艰难的环境中生的第一个……
这一切都让他此刻的不安,层层叠叠的漾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觉得度日如年。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成拳。
他心中的不住祈祷,一定要保佑伊伊和孩子平安。
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她们母子的平安喜乐……
一个小时后,医生推门而出,满脸笑意地恭喜,“宗先生,恭喜,您的妻子和儿女都很平安。”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心脏着陆的声音。
不知是喜悦还是感激,又或者太多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湿了眼眶。
“辛苦您了!”
“您太客气了,快去看看您的妻子和孩子吧。”
宗砚修迅速去了病房。
时璟慢悠悠跟在身后,他手上还有血迹,是剪脐带的时候留下的。
他低头看着那些血迹和脏污,很奇怪,明明他洁癖成性,此刻却没着急去处理这些脏污。
宗砚修进病房的时候,时璟只是在病房外静静看着。
一张俊脸平淡无波,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引起他情绪上的丝毫波澜。
病床旁,放置着一个小床,上面有两个安睡的小娃娃。
一家四口团聚的画面,让他渐渐蹙起眉头。
时璟抬手捂住胸口,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流窜。
他将视线挪到楚伊的脸上。
此刻的她不在是车上时,那股奋勇决绝的神色。
他有看到楚伊誓死要护着孩子的模样。
此刻的她很脆弱,掉着眼泪,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依靠。
这是感情的力量吗?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病房里,男人在楚伊身边坐下。
他一双大手颤抖地包裹着她的手,眼泪在这一刻掉落,“伊伊,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楚伊看着他,又看了眼安睡着的宝宝们,伸手抱住他,顿时泪流成河,“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挲的声音,听得宗砚修一阵心疼。
“我被绑走,时樾和林洛莲他们想抢走我的孩子,林洛莲还抽了我很多血!”
“我在车上的时候,真的好痛!我很怕,要是撑不过来怎么办,要是没法生下他们怎么办!”
“都过去了,别怕!”他将人抱得更紧些,大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缓缓安抚。
只是他眼底泛起的杀意,丝毫压制不住。
时樾,他一定要抓住的。
至于林洛莲,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我想抱抱孩子们。”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一旁安睡着的宝宝们。
宗砚修在她身后垫了软枕,然后小心抱起两个孩子放在她怀里。
小宝宝能感受到属于母亲的气息和心跳,攥着的小手慢慢张开,朝妈妈伸去。
“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他半蹲在一侧,轻声告诉她。
楚伊眼底闪过喜色,“所以是一儿一女吗?”
“嗯。”他满眼深情看着她,“伊伊,你为我生了一儿一女,辛苦你了!”
楚伊几乎喜极而泣,她二十六岁这年,有了一双儿女,有了属于她和宗砚修的孩子。
“哥哥一点都不让着妹妹,比妹妹胖一些。”她看着儿子比女儿圆润的小脸,忍不住抱怨。
“那以后,我们对女儿更好些。”他起身将孩子放回小床上,“你睡一会,受到惊吓又刚生孩子,医生叮嘱好好休息。”
楚伊眼底立刻涌起不安,“不要把孩子拿开,让他们在我身边!”
对于她脸上的不安,宗砚修内心一阵愧疚,是他的原因,才让她数次陷入危险之中。
“好,他们睡在旁边。”
楚伊见他起身,忙抓住他的手臂,“你也不要走,我不敢睡,我怕有人会来抢他们!”
她眼底的泪瞬间掉了下来。
宗砚修忙坐在她身边,“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娘三,你安心地睡,谁也不敢来抢。”
楚伊是累极了,被抽了一袋子血,提心吊胆一整夜,又生了两个孩子,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只是她的手,死死抓着宗砚修的袖口不放。
很快,程相宜赶来了,连珊珊也偷偷从医院跑出来,来到了城郊的这所医院。
见楚伊睡着,众人都没有进去打扰,而是趴在门口,看着睡在小床上的两个小家伙。
“还好伊伊没事,否则我要自责死了。”连珊珊抹着眼泪,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程相宜拍了拍她的肩膀,“珊珊,这件事不怪你。”
说完,程相宜看向自家儿子,“时樾抓到了吗。”
话落,墨邵明回来了,两人眼神对视后,一起朝着天台而去。
清晨微风徐徐,舒爽宜人。
宗砚修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时樾上了船,追到公海便没了踪迹,至少短时间不会出现。”墨邵明看了眼一旁的男人,淡淡地问,“为什么不扣下时璟。”
“他跟这件事无关,伊伊和孩子是他救下的,算是两清。”男人低沉冷肃的声音被微风柔和,飘散在空气中。
“但是时樾,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时樾怎么也没想到,不但没拿到恒宗的掌控权,自己在海外的公司接二连三出事。
对方就像是要跟他争个鱼死网破,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架势对付他。
时璟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双腿支在茶几上,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房门被敲响,挺着大肚子走进来的林洛莲脸色惨白,唯唯诺诺看着时樾,“时先生……”
“哼!给你那么多人,连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都看不住,你跟你哥一样废物!”
林洛莲脸色青白,敢怒不敢言。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她也没想到楚伊那个女人,竟然意志力那么顽强,抽了那么多的血还能跑出去,甚至还安然无恙把孩子生下来了!
“你的监禁提前解除了,所以接下来你就带着孩子回去好好养着,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要是下次你还给我办砸了,可不会这么简单收场!”
“……是。”林洛莲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眼底的怨毒疯狂的压制。
随后保镖带着林洛莲离开。
时璟深邃的眼看着门口方向,他的眼底终于起了些许波澜。
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