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上次蛮夷侵犯咱们大周,死了许多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一旁的人听着,不以为意。
“不对,这次还死了许多老百姓。”
“打仗总会死人的,何况是老百姓。”
“哎呀,你怎么听不懂,死了很多老百姓,很多很多,屠城,屠城懂不懂?”
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清晰度,说话的人手舞足蹈,划了一个大圈。
“屠城?怎么会。”
“怎么不会,事情都发生了。”
“不是说失了的两城都追回来了吗?”
“对,没错,是收回来了,但是,收回来的却是死城。”
“啊,怎么可能。”有人惊呼出声,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人都死光了,怎么听得到。”
“那你是如何得知?”
“死了的城中人,总有在外未归的人,和城外逃过一劫的人,一回城,所有的亲人邻里,全部都死了,整座城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城中被抢劫一空,鸡犬不留,连一根针都被掠走。”
“强盗啊。”
“贼不走空。”
“可不是嘛,抢了东西也就算了,把人都杀完,简直丧心病狂。”
“之前都不知道。”
“就剩下那么些人,若不是周边的城镇搬迁的人太多,影响了当地的生计,当官的派兵镇压,导致了暴动,民众奋起反抗,实在压不住了,一层一层往上报,这事,还不知道压到什么时候。”
“这么说,周边的城镇都知道?”
“哪能不知道,那么大的动静,收尸都是他们去的呢。”
“听那里的人说,尸山遍野,也不过如此了。曾经热热闹闹的城镇,如今死气沉沉的样子,别提多惊悚了。”
“哎哟,快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吓人了。”
“那蛮夷不会再来了吧?”
“谁知道。”
“现在有殷将军镇守,应该没事。”
“可别说了,殷将军回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回来好些日子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前儿出城,有人问起西北战事,殷将军还说没事了。”
“人都死了,该抢的也抢了,两座死城,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坏的事。”
“也对哦。”
“那殷将军不在那里镇守,回来做什么,难道是西北的蛮夷又打进来了?”
那人不再说话,一旁倒是有其他人搭嘴道,“依我看,殷将军都回来了,西北一定是没事了,反正有殷将军在,咱们就放心。”
“对对对,是这么个道理。”
“殷将军能保咱们的平安,咱们可别杞人忧天。”
“没错。”
“不过,看起来,那西北二城的百姓们也确实是遭了难,可恶的蛮夷。”
“是啊,和蛮夷接壤的可不只那两座城,蛮夷丧心病狂毫无人性,若是又去骚扰别的百姓,那……”
“是啊,若是这样的打法,总有一天京城便也沦陷了,听说蛮夷人无比凶悍,杀人不眨眼。”
“你……你别危言耸听。”
“谁危言耸听,西北失二城可是历历在目,蛮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知道哪天就来了京城,杀一个措手不及。”
“殷将军都回来了,京城一定无事。”
“就怕殷将军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却抵挡不住朝廷中的尔虞我诈。”
“怎么回事?”
“有人参殷将军私会某位大臣,有结党营私的嫌疑,殷将军可能会入狱。”
“不会吧,殷将军才立了战功?”
“什么不会,江南的赵将军家,一心为国,忠心耿耿,后来被汪家所害,赵二老爷在狱中关了六年,后来汪家阴沟里翻船,被人揭开真面目,赵二老爷才被放出来。
陷害忠良的事,那些唯利是图的大人干得还少吗。”
“哎,若是殷将军有事,西北一旦有战事,可怎么得了。”
“山高路远,朝中那些大臣哪里管得了这个。”
“咱们皇帝不知道么,就由得那些小人作祟?”
“呵,咱们皇帝,已经许久不上朝了,每日朝会,都是内阁大臣和朝中众人探讨。”
“皇帝不上朝,做什么?”
“寻欢作乐呗,做什么,宫中刚刚添了小皇子,生了小皇子的丽贵妃没有家人,皇帝便把在民间选秀的官员连升两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人眼红,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就这半个月,送入宫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拘家世,只好看就成。
温柔乡里,咱们皇上哪里有空上朝……”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成了几声揶揄。
众人脸色各异,不敢再讨论下去。
皇帝不上朝,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说。
有人岔开话题,“你们说西北那二城,活下来的人怎么办?”
“可怜哦,活下来的人都成了孤儿,至亲都不在了,只剩自己活着。看到那一幕,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就是。”众人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
“听说也还有许多伤残。”
“那些人怎么办,朝廷应该会发一些抚恤金的吧。”
“哪里,等着朝廷的钱,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
西北战事过去了那么久,现在钱都还没有拨出去,就算拨出去了,经过一层一层的扒皮,真到老百姓手里,还有几个子。”
“那二城的人如今如何?”
“多亏了玉善堂,都活得好好的,若不然,怕是人都死绝了也没人知道这事儿。”
“玉善堂?玉太子的玉善堂?”
“不错,不然还有哪个玉善堂。”
“玉太子心系天下,是百姓之福啊。”
“对对,战事一发,玉善堂便带着大夫去救治伤员,还设粥棚,凡是二城幸存的百姓,都可以前去领粥喝。”
“玉太子大善。”
关于西北的战事,各种流言愈演愈烈,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些事情。
事实上,除了京城,这样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大周的每座城池。
风向飘来飘去,各种说法和猜测,如春雨一般,无孔不入,装入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人心惶惶,不安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