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人在搬家的时候会发现，其实行李真的不多：一本笔记本，几只笔，保温杯，一只抱枕，一双高跟鞋，一双运动鞋，少部分私人物品。等来到属于自己的工位上时，还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你好，我叫小林。”这个活跃分子，又第一个露面。“欢迎欢迎，我给你介绍一下部门里其他同事，这位是……”小林热情的介绍，男同事们在年轻女性面前表示出应有的风度，为数不多的女性同事并没有表示出热情，毕竟同行是冤家。还没等椅子坐热，宋主任召集大家去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宣布一下制度调整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参会人员发现今天气氛不对，屏住呼吸都在认真听着。“基于业绩方面考虑，上级决定调整我们工作安排：从即日起到本月底，除紧急事务和临时工作，所有人全部下一线，时间为上午九点到下午十三点，工作内容为外部展业，方法为派发传单、网络宣传、展台等，宣传对象自己选择，需要收集一线企业反馈的信息，本项内容将纳入考核，三个月业绩不达标者，视情况进行降职、降薪或者解聘；收集的内容必须真实，如遇虚假信息第一次二十元，第二次一百元，第三次给予警告处分，罚款作为部门奖金池，奖励优秀职员或优秀团体；本月进行试点，有问题可以向曹行长或者佟行长反应。另外，部门需要内部选拔一位副主任，辅助部门进行日常工作，考核期两个月，有能力者欢迎毛遂自荐；最后一件事，崔萌萌是个金部门调来的新同事，你们刚刚也认识了，来到企业部就是一家人，也需要一起参与考核，做好思想准备，上述决定即日起生效，纸质文件会后在宣传栏张贴，散会。”宋主任开会一改往日风格，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并没给大家提问的机会，会后直接离开现场。足足两分钟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些胆大的看了看身边没有敢说话的，壮了壮胆说出了众人心里想的：“真够狠的，第一把火烧这里了，不行，我得去找姓曹的去，哪有这么办的？”以前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宋主任明智的选择远离暴风区域，直接下班回家了，喊着找的又没勇气直接去找曹行长，“抗大旗”的同事感觉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天亮了，地球照样转，工作照常进行，只有崔萌萌和小林两位铁粉参加外展（地推活动）工作，其他同事照旧在办公室装傻充愣，有的磨洋工，有的低头玩手机，有的不知道干些什么，和平常一样我行我素，昨天的事情就像没发生一样；这时候大家发现，主任就像健忘了一样，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跟各位打招呼，中午之前还在抱怨食堂的饭不好吃；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小凯突然宣布去会议室开会，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外展的同事汇报一下今天工作进展，收集到的信息呢？”小凯已经进入角色状态，环视了一圈会议室所有同仁。“曹行长，今天的工作如下，收集到的客户信息有……，今日收到的反馈消息有些少，明天的改进办法是……”小林和萌萌分别汇报了工作。“希望改进措施落实到实处，其他人呢？”小凯又看了看其他人，意思是该你们了。“曹行长，我把之前的收尾工作……”王姐似乎想为自己辩解。小凯伸手打断了王姐的汇报：“之前的工作需要你多久上交？昨天宋主任有没有宣布今天的工作安排？其他人呢？”“曹行，这个是佟行长安排下来的工作。”王姐明显不服，想用老员工的身份来争面子。小凯没给王姐继续解释的机会，拿起电话拨打一个号码，并打开免提：“佟行长，您好，我是小曹，您之前直接安排我们部门的工作？哦，没有安排，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没有落实清楚，抱歉佟行长。”说完小凯挂断电话。“曹行，我……”王姐憋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宋主任，把违反工作指令员工的罚款收了，设置记账本记录清楚，定期我会检查。有不想交的可以，下班后把白天的工作补上，明天再检查，不合格的罚一百元；有谁不想干的，可以去找孙主任办理离职手续；想投诉我的，可以去找佟行长或者更高级别领导投诉。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要按照这个规矩执行，所有人一视同仁，还有异议的吗？”说完小凯合上本子起身要走。
“我有异议！”胡姐仗着老资格，想借机出风头。“有异议可以提，观点不成立，再多罚一百！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跟上级说话要站起来吗？”小凯严肃的说道，丝毫没准备给谁留面子。“好，罚就罚，我们为什么要做基础推动工作？这样有什么效果？这完全是在浪费工作时间！”胡姐愤愤不平的站起来诉说道。“我们近半年业务增量多少？损失多少客户？增量依靠的是什么？”小凯以对数据的敏感度，半年内部门业务基本都依靠老客户，增量非常有限，更不用说开发新客户了。“有增量，依靠常年合作企业。”看来胡姐有备而来，准备将他一军。“银行凭什么给我们发薪酬？增量有没有达到业绩既定指标值？”小凯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似乎解决方案胸有成竹。“把现有老客户维护好了不就可以了，干嘛要做增量？”胡姐脾气上来了，说话有些不客气。“我问你，老客户有增加贷款额度吗？老客户企业经营情况是什么？有没有扩大生产？如果没有续贷的老客户，问题在哪里？有没有老客户介绍新客户？老客户维护有没有到位？我们有没有去关心老客户的实际需求？”小凯并没有过多例会胡姐的咄咄逼人，态度已有种运筹帷幄的把握。
“这个……”胡姐结巴了，刚刚的伶牙俐齿和盛气凌人气息瞬间烟消云散，思考着小凯说问题的有道理，老客户资源的维护和再开发不足，基本等于变相的丢失客户。“会后把罚款交了，要么下班去补足白天的工作量。”小凯顿了顿，提高了嗓音：“在坐有很多是本单位的老资历，你们以前什么样子和你们背后有什么人我管不着，想借机给曹某人一个下马威就大错特错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下班后该怎么玩怎么玩，但工作是工作，工作不认真我谁的面子也不给，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一天就行不通。你们私下里议论我、背后骂我、见到我当没看见，这些都无所谓，但从今往后想在这个部门混日子，我建议最好赶紧打消这个年头；目前有三种选择改变现状，要么把我换掉，要么自己走，要么改变自己。今天就说这些吧，明天没结果接着罚，罚到有改变为止。”小凯说完话拂袖而去。
“别哭嘛，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嘛，你倒是说句话，小心肝肝儿吃点东西吧。”胡美娜的老公端着一碗莲子羹凑了过来。“你让爸给佟行长打电话，把姓曹的调走，他太欺负人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名其妙的罚了我一百多。”胡美娜哭的太厉害，声音都发抖了。“爸跟我说了，佟行长说银行现在面临经营困难，曹行长下猛药扭转乾坤，再说这事也不能怨别人，你们几个成天呆在个办公室里犯懒，一朝天子一朝臣，怪就怪你们自己，都改朝换代了依然我行我素，不整你整谁去？”董强说着把端来的的莲子羹自己喝了。“姓董的，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你就愿意看董家的媳妇在马路上发传单？不丢人？”胡美娜声音提高了八度。“瞧你这话说的，我当年也发过传单呀，这有什么好丢人的，这我就得多说你两句了。”董强把空碗放在旁边，拿出一副教训下属的姿态：“你刚去个金部的时候我就劝你多积累客户资源，等你腰杆子硬了，到哪里领导也不敢动你；可你呢？听过几次？要不是爸的面子和我的客户资源，你早被赶跑了。”“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早知道你现在这样，我当年干嘛抛弃前男友跟你在一起！”胡美娜抡起枕头准备拿老公出去。“敢动手我不帮你了！周末在喜来登酒店有酒会活动，爸让我参加，你也一起来吧，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认识几个老板。再说了，有人扶你，你自己也得争气啊？最近你就是做样子也得发传单去，哪有抓典型的时候，去跟上面对着干的？难道你不知道关键时刻，所有人都在看着？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董强给甜枣的同时不忘挖苦对方几句，看得出两家家境悬殊很大。“哦，那你周末帮我引荐引荐，哎，明天真不想去，你说我去哪里地推啊？”胡姐还想做最后抵抗。“去商圈附近支个摊子，跟同事轮流给写字楼里面的公司们发单页不就得了，我当年不也是这么做起来。”董强恨不得抽胡美娜几耳光。“那曹行万一再问我地区反馈情况，我怎么说啊？”胡美娜怯懦的问着。“哪有乘胜追击的管理方式？你当这帮管理层脑部结构跟你一样？你就不好发传单的时候跟那些看起来面善的人聊聊天，问问他们有没有建议？无非他们希望银行利息低一些，还款周期长一些，有搭赠服务等等，怎么这还得我教你！”董强气的差点把喝下去的莲子羹吐出来。
小凯自然不知道两口子发生的事情，正在商会办公室跟秘书长喝茶醒酒呢。“秘书长酒量不减，都说不建议跟内蒙汉子喝酒。”小凯猛吸几口香烟，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小曹，你这个酒量是怎么娶到内蒙姑娘的，你岳父酒量跟我平分秋色，才喝这点就高了？”秘书长笑眯眯的喝了口茶，聊起了家常。“身体是自己的，酒是别人的，你且得练练呢，以后能少喝少喝；你看我，一周最多一次酒，其他时间多锻炼身体，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不注意身体。”“不喝不行啊，不喝醉了哪有勇气跟高叔张嘴提要求？”小凯佯装头疼揉着太阳穴偷看高叔脸色。“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是不是想参加周末的商业联谊会啊？简单的事办复杂了，典型的官僚主义作派！你呀你呀，跟你丈人真像，面子永远摆在第一位。”高叔看透了小凯的心思。“肯定想去，有机会多认识一些朋友，顺便拉拉业务。”小凯被看破小心思，所以大胆承认。“赶紧回去吧，车就放在楼下吧，明天我派人把车给你送到行里去，周末记得带着白法官。”高叔穿上衣服，扶着小凯下楼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少喝酒，能不喝就不喝，你这点酒量连我爸都搞不定，还去跟高叔喝？早饭都凉了，再不起来……呱呱呱……”小白埋怨的声音又一变成青蛙叫了。“为了参加周末的商业联谊会，我总不能为这点小事让爸去求人吧？更何况高叔也不是外人。”小凯还在提自己的醉酒开脱。“行了行了，目的达到就好，你可是很久没吐酒了，昨天怎么一反常态？”小白越说越气。“我吐了？”小凯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的鞋告诉我的！”小白也毫不客气。“儿子呢？”小凯到处找没看见儿子。“昨晚非要跟奶奶回去住，我让妈带走了，妈也好久没陪儿子玩了，晚上下班我接回来，今晚你早点回来，自打周一上班之后就没有十点前回来过。就让你折腾六个月吧，六个月之后如果没转正，要么你去接爸的班，要么你回家继续写你的书。你都三十六了……呱呱呱……”小凯被训斥的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是，我的法官大人，不对，是副庭长大人。”小凯揶揄道。“谁告诉你的？”小白停下正在叠衣服的活动，反问小凯。“海螺姑娘告诉我的。”（小白对小凯的昵称，每当小白不想干家务的时候，就会说，海螺姑娘帮我刷刷碗吧，帮我洗洗袜子吧，帮我……因为把田螺姑娘叫错了，于是将错就错的成了小凯的专属昵称了。）摸了摸老公的下巴，眼神有些暧昧，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奈何时间不凑巧，小白心想：儿子正好不在家，如果时间能早一些的话，兴许……“好了好了，吃早点吧，一会儿你送我去上班吧。”小凯看出来小白眼神有些迷离，知道她动什么心思了。“算你走运，今天我要去中院开会，顺路送你吧。”自从小凯把越野车放下来，就成了小白的专属座驾。
“谢谢高叔。”小凯刚坐在沙发上，就接到高叔的电话。“谢什么，白法官没让你睡沙发吧？”高叔试探的问小凯。“哪有哪有，国家工作人员不兴欺负老百姓的，敢欺负我，毛爷爷也会给我们人民做主。”小凯贫嘴的毛病又犯了。“怕老婆有什么不敢说的，扯上毛爷爷干嘛，有高叔给你撑腰。”高叔心情不错，多聊了两句。“那下次还得请您多喝两杯。哦对了，谢谢叔帮我把车送回来，车放到院子里了。”小凯从窗户向楼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停在固定车位上。“再这么客气下次别来找你高叔了，我这还有事不跟你说了，对了，周日下午两点开始，晚上有聚餐。”说完高叔挂断了电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