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有种不怕死的冲动,天老大我老二的错觉。随着年龄增长,人会变的伤感和忧愁,害怕面对死亡。一方面心境的变化,另一方面人老了之后,拥有的越来越多,当走的那一天,谁会舍得扔下穷尽一生获得的一切?小凯正是抓住了武叔的心理,他也猜的到,那俩货肯定会说:叔叔您就去看医生吧,求求你,为了我们。但这种看似常用实则空洞的说词,根本抓不住重点。小凯换了个思路,把分支的每一个出口都堵住,对方除了耍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推辞了。小白记得上次被小凯“征服”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跟孔平和他母亲斗智斗勇,今天这番话,意识到大学并非是获取知识的唯一来源,有些知识并非书本中学得到的,要依靠社会大学,自己在这方面是短板。小白不解的问:“你哪来的三百万?你用高利贷了?去银行贷也不可能这么快下款,你给我说实话。”小凯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放心,这笔钱自然有人出,你把心放在下水里。我们把车停在商会的停车场,晚上去吃北边那家香辣螃蟹好不好?”美食、包、化妆品、首饰、服装,总有一样能第一时间吸引各个年龄段女人的注意力,而且屡试不爽,三百万的事情经过敷衍和辣螃蟹,很快就被淡化甚至忘记了,更何况小小凯睡了,当疲劳的二人抱起来孩子回家的时候,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
卫星电话就像半块砖头一样重,随身携带非常不便,但没有它又联系不上孟茳,电话那头孟茳听到小凯提出想拿钱去救人,爽快的答应了:“你这个人真奇怪,那笔钱本来就是留给你用的,哪怕你拿去买房子或者炒股票,都是你的自由。更何况你用这笔钱去救小月的父亲,这是在做好事。你说的乌克兰医疗技术我听说过,这种治疗方案俗称“续命针”,虽说这种说法不是很准确,因被富豪们过度追捧,导致近几年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咱们国内没有这么先进的医疗科技,你可以试试,哪怕多延长一年两年的寿命,对于患者心理上也是可以接受的,当然我的本意希望能痊愈。我支持你,你去银行吧,我跟他们说一下。”
高端的服务一定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在小凯还未吃汉堡包之前,三百万的资金已完成汇款,祝成也在第一时间将收款回执和航班信息发给小闵,现在武叔没有任何理由再推脱了,这也完成一桩心事,让自己有更多精力去做别的事,今天约了老常,还有市经侦的警官。正在赶往去找老常的路上,突然接到祝成的电话:“老弟,下午有空吗,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我给你那点儿东西过去。”小凯瞬间明白这是祝成给的返点,刚想拒绝,可又一想,我不拿你也不会给客户退回去,嘴上说:“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刚好我这会儿要出去,下午两点咱们在钱港汤泉见吧。”祝成一头雾水,前几天不是刚见的吗?
老常搂着小凯的肩膀,向二位警官介绍:“二位,这位是桑烨银行曹凯行长,是我的老同学,同在云南警官学院的扛过枪。”接着又向小凯介绍,一位是毕队长,另一位是孙警官,都是经济侦查战线的老警员了。小凯主动伸手与二位握手,必要的寒暄还是有的:“常哥言重了,还是副行长,大学时荒废了学业,运气好银行系统收留我,也幸好我的上级只喜欢听合奏,不会单独召见某个人去吹竽,那样我就露馅了。”几位哈哈一笑,这也让首次见面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毕队长笑着说:“老常,这位老同学非常幽默,能当副行长哪能只靠运气,曹行长过谦了,咱们坐下说,我和老常都是同一批分配的,老常平时也没少支持我们工作,需要我们做什么,无需客气。”
屁股还没坐热,小凯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大摞材料分发给众人。“资料真够详实的,曹行长,这些材料花了很大心思弄到的吧?”孙警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小凯适当隐瞒了一些重要信息:“托一位可靠的朋友帮的忙,毕队长、孙警官,对于警方办案程序我无权咨询,以在座各位专业人士来看,这几个人能找得到或者能实施抓捕吗?可以当做定案依据吗?这也是到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他们给我们银行造成的损失太过严重。”“曹行长,材料我粗略看了一下,已这些证据再加上警方掌握的定罪容易,最起码也是个职务侵占;以办案经验,这几个人还有其他问题,不可能只有一项罪名,当然了,经验不能作为定案依据,还需要证据支持推测。但要实施抓捕,可能不是这个礼拜就能解决的。曹行长,材料能否复印一套我们拿回去研究一下?”毕警官在没有详实证据之前,也只能用比较官方的态度回答。
众人闲谈了一会儿,二人起身告辞。小凯也没避讳老常,在路上把内心的担忧讲了出来,人抓得住,钱怎么找回来就是大问题了,二人胡乱聊了几句,小凯接到小月打来的电话:“谢谢你,我父亲已经答应去了,周五就出发,签证祝总帮我们都解决了。得麻烦你个事情,你送我的那只鸟,周五之前过来拿走,这只鸟离不开人;平常你记得帮我去家里喂喂鱼,不用天天喂,顺便帮我再浇浇花……最后,有空不要带别的女人来我家乱搞,我家里有监控。”老常表情复杂的看着小凯:“你怎么跟小月藕断丝连的?我可告诉你啊,你现在不仅是已婚人士,你得考虑清楚后果,生活作风问题会毁了你的前途。怎么还有她父亲的事?”忠言逆耳利于行,小凯很感激老常的提醒,对于关心也没有表现出抗拒,随后也把小月父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当老常听到小凯提前预付了三百万的定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三百万?你他妈哪来的钱?你可是不断给人惊喜,你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
小凯对眼前这位,紧张细胞扩散到到各个毛细血管里的老大哥有点无奈:“我说老哥,你咋这么爱瞎想,这笔钱是跟朋友借的,先说清楚,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利益输送,只是朋友关系,我怎么跟你说呢,你还记得有次咱们聚会我迟到了,跟你说的当街被骚扰那个女的吧?这笔钱是她借给我的。先别瞎想,我俩什么都没有发生?老哥,我求你了,不要用专政力量对付我这么个普通老百姓,这个女的小白也见过。”老常叹了口气:“哎,你呀你……别再开了,我都错过地铁站了,经侦有消息我通知你。”老常走之前还不忘啰嗦一句:“我说,动手抓贼这事,跟你们领导汇报过吗?上面批准你这么干了吗?”做了多年业务,小凯已淡化早请示晚汇报的习惯,这时候还没转变过思维和习惯就容易吃亏,再一看表马上到跟祝成的约定时间,车头一转开往钱港汤泉。
汗蒸房内俩人相对而坐,祝成不断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脖子硕大的金项链很是显眼,小凯调侃道:“卸下所有武装,就能缩短贫富差距。”祝成明白小凯的用意,边擦汗边说:“兄弟,对老哥还不放心啊?”“不是不放心,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怎么读书,有些知识也是看电视现学现卖,规矩我懂,但事还是要办好,祝总多上上心?”小凯斟字酌句的试探着,祝成哈哈一笑,递过一枚连着手牌的钥匙说:“你哥我办事还不放心?”小凯拿起手牌,微笑着向祝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汗蒸房。小凯不费力的找到手牌对应的柜子,柜子里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车开到一个废弃的厂房,这里是以前练弹弓的地点,四周环境还比较熟悉;小凯下车确认后面没有跟踪,从车上拿出袋子打开看了看,一共五十万现金。又有些不放心的把袋子和钱从里到外仔细翻了个遍,发现没有异常。嘴里嘟囔一句:这小子真没少挣,如果当中介都这么挣钱,那以后也不用费劲巴拉去上班了。之所以做的这么小心谨慎,就是为了防止祝成留个什么后手,事后跟小月说不清楚,虽说还没想好是把钱退给小月还是自己留下,暂时先放在父亲宿舍里,顺路回行去见行长,一会儿下班了去拿鸟,一下午比上班还要充实。师父曾经送了一只鹦鹉,单看外表小家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在师父家呆了一下午,这只鸟改变了小凯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停说话,活脱脱一个碎嘴子,说累了低头猛吃猛喝,吃饱喝足了吧唧吧唧嘴继续说。小凯又不好意思驳师父一片好意,只好收下,正在发愁拿回去怎么养,正好想起刚回国的小月,就给送过去了。从本意上说,小凯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暧昧,只是觉得这么爱说话的鸟,陪你说说话也好,谁成想这会儿让自己拿走……
“好!这份材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过这是一件苦差事,可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你想好了吗?”佟行长和颜悦色表情中不失威严。小凯立刻起身立正:“想好了,保证完成任务!”对于副手这种态度很满意:“行里会全力支持你,要人要物去找办公室协调。我有一个要求,你自己那摊儿工作不能扔下,完不成任务,你一样要挨板子。”佟行长从抽屉里拿出两包茶叶放在小凯面前:“尝尝看,新炒的信阳毛尖,一个老同学给我的,现在正宗的越来越少啦。你这周去趟省行,临行前拜访一下银保监会的分管领导,上面对这件事高度重视,我还没来得及汇报,你去之前我跟领导简单汇报一下,你去的时候跟领导表表态就行。注意,不要跟上级领导玩虚的,实事求是的说,一是一二是二。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佟行长看了看窗外的夕阳,人终究会输给时间!
“喂,是我,我来拿鸟。”小凯敲开了小月家门,再熟悉的人重新认识也需要时间重新适应,小凯也不确定,此时的小月是不是被那只鸟同步了,啰里啰嗦的说个没完:花要怎么浇,不要浇水太多,鱼要如何喂,不需要换水,每周检查一次循环系统,鸟拿回去要定期交流,不然它会抑郁,每周过来的几次一定要开窗通风,最好半个月请人过来打扫一下,不要带乱七八糟的人来家里寻开心……刻板行为是用来掩饰内心的空虚,或者恐惧。说着说着,小月突然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小凯递过来一盒纸巾,小月的性格还是了解的,哭够了才能抑制住情绪。过了许久,小月勉强止住哭泣,说话的声音像鼻子里塞满棉花一样:“谢谢你,我真的很怕,我怕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我从小就跟爸爸一起生活。如果治疗顺利,爸爸能多坚持一年也值了,真的谢谢你。等我们从国外回来,我马上把钱还你,你这笔钱你从哪来的?”“钱是孟茳借给你的,要谢你得找到正主,我可不想让你欠人情。”小凯一直研究着鱼缸和过滤系统,随口问:“我记得鱼缸换水,是不是得用胶皮管子一头放入水中,另一头用嘴巴吸一口,还要找个水桶接着水,这么大的鱼缸得接十多桶水吧?”小月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凯:“能抱抱我吗?”“不能,把鸟和钥匙给我吧,我还得回家。不是不想抱你,今晚我得回去交公粮,好意我心领了,等一个月之后叔叔康复了,咱们还去武叔那里吃饭,记得上学那会儿,你爸最拿手的是炸猪排,很久没有再吃了。”小月揉了揉哭红的双眼破涕为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香烟、啤酒、饮料、花生米、八宝粥……”自从拿回家,这只鸟把憋了一路的话都说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小白颇为不解:“这只鸟坐过绿皮火车?还是帮别人卖过货?怎么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话这么多?”身为一只鹦鹉,与其他同事相比,的确有点特立独行了,老婆的怨言就是圣旨,只好求教师父:“老大,为啥这只黄了吧唧鸟这么啰嗦,能不能跟您换一只安静点儿的?都说了一下午了,说饿了就低头猛吃,这饭量赶上兔子了。”师父安慰道:“鸟通人性,人通鸟性。小家伙从小由我我悉心照料,很喜欢人类,难道是是因为我经常带着它听相声的缘故?慢慢养吧,当一个人成熟之后,自然就会变的沉默寡言了,鸟也是如此。”“你给我指点一下,小黄鸟什么时候成熟?”小凯迫不及待的问,似乎有点撑不住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养鸟,生物科学是另一门学科,你得找一个相关专业的人咨询一下。”得嘞,师父也没办法,总不能用皮筋把鸟喙子捆起来,这对他有些不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