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持续了一整晚。
小狐狸表现得相当兴奋,她蹲在王锦脑袋上,占据着最佳观赏位置。
只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爆炸声掩住了巷子里传出的哀嚎与枪声,血腥气也在火药味中消失殆尽。
夜色在喧嚣中散去,黎明即将到来。
王锦把小狐狸裹在怀里,笑着转过头。
“出来吧。”
“咳。”
吕追挠着头,一脸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露水,从阴影中走出。
这是他跟石白白想出的计划。
王锦回到久春,一定会被截杀。
他们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吸引平民注意力,同时将其他威胁吸引出来。
一场掩人耳目的烟火表演,完美地满足了所有要求。
于是吕追时刻用耳边风传递信息,石白白则负责烟花与指挥。
夜晚被火树银花点缀的浪漫无比,平民甚至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计划圆满成功。
“欢迎回家。”
第二张嘴擅自开口,听起来相当开心。
吕追整理了一下口罩,走到王锦面前点头致意。
“神使。”
“黄昏议会的人数在短短几天内翻了十几倍。”
“佘家得到了柳仙堂口的重视,过来帮忙的仙家也越来越多。”
“不洁者来了也是自讨苦吃。”
“阳光小区遭到了袭击,被田苟用火箭炮硬生生轰了回去。”
“倒是医生跟陆之首一直没动静,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多年混迹于灰色地带的男人,依旧稳重而富有条理。
他迅速给王锦报告着久春的情况,等待对方做出指示。
不知不觉间,王锦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这让吕追打心底里佩服。
“呼…做的不错。”
王锦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点头。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已经梳理好了乱糟糟的思绪与心情。
小狐狸说的很对。
不管要干掉王珏,还是救下这个混蛋,都需要先接触。
只要一步步向前走,迟早会有这样一天。
统辖局出手干涉,反而说明了自己没有走偏。
这是好事。
至于身体方面…就听小狐狸的,去趟青丘。
在医生跟陆之首露面之前,自己还有点时间。
“老婆孩子还适应这里吗?”
王锦没有追问其他东西,反而看向吕追,像是朋友一样嘘寒问暖。
“啊…”
吕追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自己妻女来的时候,火车甚至都被强行截停了。
王锦显然是在关心这个。
他向前走了两步,跟那年轻人并排站立。
“还是几年前的老样子。”
“老婆偶尔会嫌弃我不做家务,女儿的学习成绩时上时下,我还要担心她有没有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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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种日子我做梦都在想,想了将近十年。”
“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恩不言谢。”
“我会让家人也信毛绒绒神教的。”
“…”
王锦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渐渐泛起亮光的江面。
天要亮了。
——
呼!
呼!呼!
佘家大院。
精神奕奕的老人迎着朝阳打拳。
只是一招一式明显没那么平稳,似乎有些急躁。
“已经打一宿的拳了。”
常叶皱起眉头,对一旁的佘音悄悄开口。
“可能是心情好吧。”
佘音皱眉思索片刻,笑着回应。
她心情显然也不错。
“王锦成功回来大家都开心。”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佘音转头开始洗漱穿衣。
“是啊…”
常叶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像是被车碾过的动物正在挣扎着站起来。
良久,她露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容。
“这小子怎么还不过来…不会打算自己直接把奇物送过去吧?那也太不厚道了…”
佘君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在不停犯嘀咕。
他愿意给王锦指路,就是想让小白坟从自己手里交出去。
那是莫大的光荣。
更何况自己已经跟柳家堂口通过气了,那几个老柳仙乐的不像样。
要是王锦突然反悔…
老脸往哪搁。
嘎吱。
大门被推开。
白发年轻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跟佘音常叶打了个招呼。
还没等他说什么,佘君便将自己打拳的速度加快了几倍,快速靠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跳街舞。
“小友,有些日子不见了。”
佘君依旧维持着一招一式,开口寒暄。
“才三天。”
王锦笑着挥手,示意其他人先离开,随即走到茶几位置,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来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佘君快步走到王锦身边,乐呵呵说着。
这老头不愿意开口先问,又急得不像话。
几十年的养气功夫被抛到脑后,佘君像只上蹿下跳的老猴子。
小白坟太重要了。
哪怕让佘君用命去换,他也会毫不犹豫。
“喏。”
王锦也没继续卖关子,而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白色骨蛇一动不动,像是做工考究的手链。
“嚯!”
佘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翻了半天白眼,又掐着自己的人中,来了两粒速效救心丸。
随即洗手焚香,沐浴更衣。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双手齐出,认认真真地捧起小白坟。
“美哉…美哉…”
佘君喘着粗气,一阵嘀咕。
他甚至不需要辨认真假。
小白坟不是凡物,哪怕被四太奶加了限制,也能看到从骨蛇口中渗出的白雾。
白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蛟龙腾飞,盯久了会移不开目光。
“呼…”
端详良久后,佘君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匣子,将小白坟装了进去。
直到现在,他才勉强平静下来,再次变回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表明,他内心仍有波澜。
老人转头,双眼死死盯着王锦。
随即猛然踏步,作势要拜。
嘴里还喊着:“小友大恩,受我一拜。”
“老爷子,可别。”
王锦知道,佘君真没跟自己客气。
自己要是不拦着,这老头都有可能给自己磕两个。
“早就说好的。”
“线索也是您给的,而且提前帮我联系了柳家堂口。”
“应该道谢的是我。”
王锦托住佘君,示意他回到座位。
“呼…王锦。”
佘君回到座位,目光依旧有些涣散。
“要是你能早几年出生,柳家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了。”
“哈。”
王锦耸了耸肩,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喝茶。
良久,佘君再次开口。
“小友听过那个故事吗?”
“你是说…黑龙江?”
王锦挑了挑眉毛。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王锦对这个传说并不陌生。
曾经有条白龙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后来从天而降一条黑龙,把白龙按着一顿揍。
最后白龙遗憾败北,黑龙也沉进了江水。
于是那条大江被称作黑龙江。
“嗯。”
佘君缓缓点头。
“死去的白龙就是小白坟。”
“亲眼看到传说出现在眼前,老夫难免有些失态。”
“倒是小友你…出奇的冷静。”
“我习惯了。”
王锦撇了撇嘴,随口回应。
先不谈“真龙天子”真相的冲击力,青铜城中几十条巨龙的震撼。
单论被小白坟追着咬这一点,就比那破故事刺激多了。
“柳家堂口的人马上就到。”
“小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老夫会拼尽全力满足你。”
佘君笑了笑,开口询问。
“这个还真有。”
王锦缓缓点头,伸出两根手指。
“两件事?小友尽管提。”
佘君面色都红润了几分,他看着王锦,满脸笑容。
“第一件。”
年轻人目光移向远处,看着那静静吃饭的姑娘。
佘音。
“我要她,原因你应该知道。”
“这...”
佘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佘音就是太阴皮,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佘君甚至想过一些龌龊的手段,用太阴皮定住佘家的气运。
老人目光闪烁,暗自咬牙。
如今小白坟回到柳仙堂口,太阴皮也没了用处。
王锦想要就给他,反而还能拉拢到这个强大的年轻人。
于是佘君缓缓点头。
“第二件。”
王锦再次开口,面无表情。
他缓缓伸手,指向佘君怀里的小白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