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血债血偿!”
“让她付出代价!”
喊杀声越来越近,阿丽莎一手捧着朗姆酒,一手拼命扳着操纵杆。
海盗的厮杀没那么简单,并不是跳过去大喊一声“郭沫郭沫若!”抡拳头就能解决的。
他们用的是火炮。
双方船只侧面交汇,再互相礼貌对轰。
轰的差不多才是接舷战,船长水手拎着砍刀火铳跳进船舱对砍。
幸运的是,时代在进步。
双方船员也都不是普通人。
“三艘船,四十门火炮。”
“是白玛瑙号,船长‘白棉’约翰,大副‘鱼眼’海伦,排名二十左右。”
“另外两个…还没挂旗。”
柳德米拉的声音透过喇叭传遍全船。
王锦看向最大那艘船上飘舞的海盗旗。
在正中间画了个红头发的骷髅,又打了大大的叉。
“这红头发骷髅绝对是你吧?”
王锦转头看向阿丽莎,一脸无奈。
“大概。”红发船长挠挠头,“这群人一直到处抓奴隶,小孩都不放过,我实在看不惯就给了点教训。”
眼中闪过寒光,王锦面色沉了沉。
“奴隶贩子啊…我说基律纳那么多奴隶都是哪来的,原来是走的幽海。”
再次抬头,王锦看清了另外两艘船刚刚挂出来的海盗旗。
那是正在跳动的灰色火焰。
“冷冽者也会在幽海晃悠,最近越来越活跃。”红桃擦拭狙击枪,看了眼王锦,“可能是在寻找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
王锦看着那三艘逐渐追赶上来的海盗船,叹了口气。
“不能留活口。”
——
“有几个生面孔,不是以前那批船员。”
海伦转了转自己的护目镜,于混乱之中压低声音,在白棉耳边轻声说着。
在海上活了这么多年,没人是傻子。
调动手下情绪时,白棉会让自己看起来鲁莽。
可真到了思考时,他又会暴露出内心深处的阴沉狠辣。
“很年轻的大副…你觉得自己是他对手吗?”
“不一定。”
海伦扯掉假肢,露出寒光闪烁的铁钩,盯着王锦看了几秒。
“我怀疑是公司那边派来的外援,否则阿丽莎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还主动迎上来。”
“嗯…别轻敌,先让那群邪教徒上去试试。”
“水手长。”
白棉转过头,看着那名手持捕鲸叉的年轻男人。
“你们一起对上阿丽莎,她近身战并不强。”
“那个大个子,交给大管轮负责。”
壮硕的女人闻言点头,拎起木桶扛在肩上。
“他们的大副…我亲自来吧。”
做完简单布置,白棉抽出腰刀高举过头顶,放声大吼。
“满舵!”
——
绚烂的海面上,几条大鱼般的舰船互相追逐,血腥的撕咬战一触即发。
轰!
第一声炮响来自冷冽者的战舰。
他们速度很快,没费什么力气就绕到了破冰船侧面,完成了左右包夹。
哗啦!
整整36磅的巨型炮弹擦着船边落入水中,溅起水花。
这是一次测距。
阿丽莎没有任何反应,她依旧推着操纵杆,似乎想让这艘笨重的鲸鱼逃脱合围。
轰!
第二次测距刚巧砸在了破冰船没有钢铁保护的地方,砸出了相当大的破洞,海水瞬间倒灌入船舱。
这种时候,木匠应该立刻下去修补,以免船只进水沉没。
阿丽莎还是没动静,她眯着眼睛喝了口朗姆酒,目光闪烁。
轰轰轰轰!!
测距完成后,无数爆炸声在瞬间响起,冷冽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全力进攻。
炮弹砸在船舱中,砸在甲板上,纷飞的木屑划伤阿丽莎姣好的面孔。
她还是没动。
冷冽者的两艘小船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慢慢靠近,尝试着造成更大伤害。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终于。
“来得好!”
阿丽莎扯了扯嘴角,按下按钮。
几秒钟后,两声闷响在水下泛起波澜。
咚咚!
冷冽者的两艘战舰像是被人从下往上劈了一斧子,龙骨瞬间折断,船体支离破碎。
“我从海葵公会那弄了两颗迷你鱼雷!尝尝吧混蛋!”
阿丽莎大声吼着,眼中满是兴奋。
那两颗鱼雷相当简陋,离远了就打不准。
能让阿丽莎耐着性子等这么久,它的威力显然足够可观。
哗啦!
邪教徒的船上传来阵阵惨叫与惊呼,木匠抱着材料准备抢修。
砰,砰。
两声轻响,柳德米拉顺手把木匠点了名,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解决炮手。
轰轰轰!
愈发沉重的炮响传来,那是冷冽者船只的临死反扑。
滴。
再次按下按钮,破冰船两侧伸出十六根黑漆漆的炮管。
并不是只有这些,这种体积的庞然大物足以容纳九十门以上的加农炮。
可惜人手不足。
“嘤嘤嘤!!”
十几道黑影站在后方,用略显生疏的动作不断装填火药,对着轰回去。
小黑和镜鬼没开过炮,好在冷冽者已经帮忙测过距离了。
硝烟弥漫,火光闪烁,赤红的海面倒映着这场炮火的交锋,时不时有尸体落下。
“有点手痒,让我试一下。”
阿丽莎随手转过一门火炮,装填好,点火。
轰!
嘎吱…
被炮弹砸中的桅杆缓缓倒下,当场砸死几个邪教徒,帆布又盖住四五门火炮。
“芜湖!我最喜欢这招了!”
阿丽莎欢呼着举起酒瓶,在空中跟寒风碰杯。
海战的天才,又回到了属于她的战场。
——
“这玩意儿真难用。”
雷纳德嘬着牙花子,调整着抛物线。
这艘破冰船…严格来讲,这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破冰船了。
寒鹅号不仅仅部署着侧舷炮,舰首炮和舰尾炮也一样不差。
火力即是真理。
“没时间了。”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着超过破冰船后突然开始变向的白玛瑙号。
“他们要正面轰过来。”
——
“降帆!右满舵!”
白玛瑙号毫不犹豫地转向,横在寒鹅号面前。
侧舷炮同时就位,集中瞄准破冰船。
情况危急,没给人留出掉头的时间。
阿丽莎一直在倒着开船,用船尾前进。
白玛瑙号抓住了这个破绽。
它在赶超后刚好能够避开船头撞角,攻击脆弱的尾部。
“还是太年轻了…破冰船这种东西根本不适合海战。”
白棉眯起眼睛,看着炮手们情绪高涨地装填炮弹。
跟邪教徒那种小打小闹的舰船不同,他的白玛瑙号是正正经经的战舰。
八十多门大口径火炮在两侧分开,只需要一轮齐射就能给敌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破冰船露出了船尾,他有信心在三分钟之内把它轰成碎渣。
“船长!那大个子要对我们开炮了!”
“一门炮而已。”
话虽如此,白棉依旧抽出火绳枪,瞄准那门舰尾炮。
幽海怪谈·蔚蓝之铳。
扣动扳机。
滴答。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甚至没有什么响动。
只有蓝色波光轻轻闪烁。
弹丸如同雨滴般飞射而出,迅捷无声。
轰!
雷纳德的舰尾炮成功击发,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跟炮弹一起飞了过来。
那是道人影。
他就那么平稳地站在炮弹上,轻而易举地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
“开枪!”
白棉瞬间下了决定。
他不可能慢悠悠等着人家飞到自己脸上大开杀戒,这是现实,不是什么脑残的魔幻电视剧。
砰砰!砰砰砰砰!!
水手们抽出火绳枪,毫不犹豫地向着那道身影扣动扳机。
硝烟乱闪,炮弹应声而落。
人影像是没有实体一样融化,落进水里慢悠悠游回了破冰船。
“…”
白棉明显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被另一阵枪声吸引了目光。
嘭!嘭!
霰弹枪轰鸣,随机轰碎两名幸运观众。
“变过一次人鱼好像就很会游泳了,真是怪事。”
湿漉漉的少年翻身跳上白玛瑙号,叹了口气。
“最好用的果然还是转移注意力,不然被打成筛子的就是我了。”
“话说你这小滋水枪威力挺大啊,我灵感预警一阵乱闪,乐园重甲都挡不住…”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阵雷鸣般的心跳声。
唰!
大管轮的头颅横飞而起——这是距离王锦最近的高端战力。
他甩了甩船长帽上的血迹,将钉剑跟火枪交错着横在胸前,很礼貌地跟那些瞬间挥过来的武器打招呼。
“哟,我来打接舷战。”
——
白棉死也想象不到,对方会用这种方法逼他暂缓炮轰。
强行把他们拖入接舷战。
意识到这一点时,对方的大副已经冲进人堆里,跟虎入羊群一样砍翻十几个炮手。
这小子不光杀人,他还往炮筒里丢炸弹,动作这叫一个利索。
被废掉的炮筒炸的到处乱飞,跟破片手雷一样,造成更大的杀伤。
两秒钟。
仅仅是白棉没反应过来的这两秒钟,他便注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两秒钟后,等他们想要群起而攻之的时候,这小子已经站在船边冲他们挥手了。
“骗你们的,傻子才一个打一群。”
“希望你们喜欢我留下的礼物。”
扑通。
声音还在空中回荡,落水声便再次响起。
这小子很无耻地扭头就走。
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白棉无暇顾及。
他眯起眼睛,下意识寻找所谓的礼物。
希望不是炸弹…哈,还真不是。
甲板上画着个箭头,示意他往后看。
白棉转过头,
迎面而来的,是破冰船的巨大撞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