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好痒…别…”
“那里…不可以…”
看到王锦阴沉起来的脸,红桃识趣地咬住下唇。
明明说的是实话来着…
“衣服抬高点。”
“哦。”红桃愣了几秒,随即红着脸点点头,两只手抓住衬衫下摆。
用力掀起。
“喂!你…”
王锦吓了一跳。
伤口完整地暴露在他面前,同时暴露的还有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丰满的南半球。
“咳,不用掀那么高。”
王锦轻咳两声,刚想偏过头,就对上了红桃兴奋的目光。
这女人故意的。
她还在往上掀。
咚。
敲了敲红桃的脑袋,王锦一手按住她的衣服,一手放在她滑腻冰凉的腹部。
红桃身子一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王锦没去管她,仔细观察着伤口。
皮肤整个被撕开,内脏大出血,身体也有不同程度的骨裂。
…这还是她恢复了整整一晚的样子。
王锦能想到红桃遭遇了什么。
那是一次恐怖的轰击,巨大的速度与力量让拳头能够直接打穿身体。
承受了这一击的红桃倒飞出去,撞碎了无数障碍物才勉强停下。
如果不是红桃身手足够优秀,又有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或许根本就回不来。
“猩红武装没保护你?”王锦皱着眉头,用绿神气息帮红桃恢复着伤势。
“我担心被人看到,离它很远。”红桃似乎觉得有点痒,一直轻轻扭动着身体,雪白纤细的腰肢水蛇般晃动。
王锦伸手,一左一右握住这条水蛇,以免伤口被扯开。
红桃身子一颤。
“看清对方的脸了吗?”
“没看清,但是看清了袖标,应该是威尔康的水手。”红桃认真回应着王锦的话,同时悄悄拽过沙发上的抱枕,挡住双腿。
“威尔康…我会处理这件事。”
王锦点点头,收回手掌。
“你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我…”
“不是要抛下你,你得调整好状态,我们很快就要再次启航了。”王锦把突然站起来的红桃按回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我并不觉得你没用,皱眉是因为你没在第一时间向我求救,差点死于失血过多。”
“以及…”
王锦的目光在角落里那个带着血迹的精致摆件上停留了几秒。
红桃重伤后没敢来找他,而是带着伤一遍又一遍地向着神龛祈祷。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经历,这女人的性格很麻烦。
她缺乏安全感,骨子里带着浓浓的自卑。
对王锦的痴迷逐渐升级后,这份自卑让她担心肮脏的自己会被抛弃,所以她不敢受伤,不敢让任务失败,必须让自己时刻都是“有用的”。
“红桃,我需要你,最起码在回到华夏前是这样。”
王锦脱下外套盖在红桃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红桃呆呆地缩在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需要我…
红桃抓了抓手上的外套,嗅着上面的味道。
很奇怪。
这次心中并没有升起燥热,反而逐渐变得平静安宁。
良久,她笑了笑,在王锦味道的簇拥中沉沉睡去。
——
时间到了中午。
王锦坐在艾莉酒馆的角落,面前摆着两杯布朗酒。
海瑟薇和酒保小姐都没注意到他,前者在为打塌钟楼的罚单头疼,后者在呼呼大睡。
王锦并不是为她们而来。
他依旧闭眼思考着,整理思路。
红桃被威尔康的水手重伤,这件事虽然突然,却并不太令人意外。
北极之光号的船员不打算放任铁鸦继续胡闹下去,他们出手了。
好在红桃这段时间没白白辛苦,名单上的人被清理得差不多。
冷冽者在冰蟹港辛辛苦苦培养的关系网几乎被斩了个干净,它们暂时瘫痪了。
将城市清理的干净点,算是王锦对最近混乱的一点小补偿。
那场献祭中的防御力量将会无比薄弱,铁鸦能够轻易将其破坏。
快了…就快了…
“嘿,大副。”
有人在面前坐下,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头火焰般的红发。
阿丽莎是个很神奇的姑娘。
或许是凭借天赋,或许是因为那个特殊的罗盘。
她能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幽海中航行,也能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找到王锦。
“你要有麻烦了。”
王锦没跟阿丽莎客套,他直接提出了预警。
“大概能猜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准备,给寒鹅号升级什么的。”
阿丽莎耸耸肩。
“半年一次的‘阿丽莎围缴大会’要来了,我应该跟你说过。”
“据说这次威尔康对我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啧啧,我又没…最起码最近没惹他。”
阿丽莎又举起酒杯喝了两口,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
“你还真不着急。”
“着急也没用,而且我不太担心。”阿丽莎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在椅子上。
“寒鹅号上那么多人呢,深蓝的舰队也会帮忙,就算这些都派不上用场…”
少女船长嘿嘿笑了两声,对王锦挑挑眉毛。
“不是还有大副你吗,偶尔也让我依赖一下啊。”
王锦笑着叹了口气。
“最近少出门,最好一直待在寒鹅号上,看到威尔康的人就赶紧躲开,过几天他会主动来找你。”
“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阿丽莎兴奋地挥了两下拳头。
“你也得帮我个忙,查查威尔康手下有没有一拳能把人打穿的,这个人昨天晚上看到了红桃的脸。”王锦眯了眯眼睛。
“得把他弄死。”
“难度有点大啊…北极之光那边人太多,不过我会努力的。”
阿丽莎起身打了个哈欠,对王锦竖起大拇指。
“多谢你的两杯酒。”
两杯…?
王锦看着自己一口没喝就空了的杯子,陷入沉思。
——
跟海瑟薇和艾莉打了声招呼后,王锦离开了酒馆。
女警小姐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有点害羞,艾莉倒是很兴奋地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熬了一整晚的困劲暂时过去了,她正跟其他酒客聊自己的独家情报。
比如女神之锤古德里安在不老泉的探索中迷失了,威尔康打算去救援,而这需要深蓝和阿丽莎手里的罗盘。
王锦很满意。
他告诉艾莉不用完全保密,就是想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
知道的人越多,想分一杯羹的人也就越多。
威尔康会逐渐着急,态度也会逐渐改变。
否则王锦也不会跟阿丽莎说那些话,让她缩着不出门,同时等待威尔康找过来。
事情在按照计划发展,王锦已经为离开冰蟹港的道路定好了大概方向。
至于这里的事,该收尾了。
王锦晃动着手杖,慢悠悠往前走。
他在观察这座浮岛,这座名为冰蟹港的城市。
跟刚开始来时相比,这里明显压抑了许多。
街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少有的几个也行色匆匆。
象征着富人的车辆越来越少,水母车找不到乘客,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广场上的海鸟群颜色变得斑驳起来,似乎多了不少乌鸦。
海风吹过,带来淡淡血腥气,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争斗声。
这是仅仅局限于上城区的变化。
混乱逐渐彰显,建筑因为厮打倒塌歪斜,巷子角落还留着不知道谁的血迹。
名为哈拉尔的阴云徘徊在城市上空,至少在百姓认知中是这样。
他们不知道铁鸦杀的都是跟冷冽者有关的腐败官员,只觉得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王锦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恰恰是海瑟薇不能理解的那种人,做事情更喜欢看结果。
最近的冰蟹港很混乱,这份混乱的根源也确实是王锦。
可闹事的家伙正在逐渐减少——警署在更换领导者后一直在干正事。
冷冽者的强制募捐与献祭报名也收敛了许多,再这么下去,它或许会彻底从冰蟹港消失。
如果把这座城市比作人体,那么它现在正在“发烧”。
潜伏的病毒浮现出来,作为免疫系统的警察将其逐一击破。
那种虚假的,粉饰而出的和平正在消失。
事情结束之后的冰蟹港只会比原本更好,这是以流血为代价的“变革”。
“变革啊…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不过最起码比之前要好。”
看着巡逻的警员,王锦扶了扶软顶帽,对他们微笑。
警员们狐疑地看了这名海盗几眼,犹豫着点头致意。
——
北极之光号,船长室。
威尔康摩挲着手上的挂坠,目光深沉。
挂坠是个很精致的二十面骰子,泛着金属光泽。
十几年前,威尔康就是用它赢得了自己的第一艘船。
骰子是他的护身符,也是“投机者威尔康”海盗旗的标志。
可惜,在成为冷冽者的合伙人之后,这枚骰子变得愈发刺眼。
它会让威尔康一次又一次地咒骂自己,咒骂这次错误的选择。
于是威尔康把它锁了起来,一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投机者…”
威尔康把骰子丢在桌上,看着它因为船体晃动不停旋转。
昨天晚上的红雾集会仍旧在脑海中徘徊,那名强大的邪神让他看到了机会。
一个摆脱冷冽者的机会。
“挺漂亮的骰子。”
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威尔康面色一沉,下意识握紧手掌。
他皱眉转过头,看着那道半透明的白影。
“噢…没敲门,习惯了,毕竟有个缝隙就能钻来钻去…”
神使笑笑,逐渐凝实的身体在写字台前坐下。
“能钻到某个邪神的神国里也说不定哦?”
“…你什么意思?”威尔康心里一惊,表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
“调侃一下而已。”神使笑笑,举起写字台上那本小小的布道册。
“毛绒绒神教…看来你去他们的地盘了,这种生活在贫民窟的肮脏团体有什么好的。”
“没什么好的。”威尔康眯起眼睛。
“是吧,果然还是冷冽者最棒了,你也这么觉得吧?”神使翘起二郎腿放在写字台上,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笑容。
“威尔康…威尔康,你最近还挺让我失望的。”
“哈拉尔的事让人烦心,我并没有看到你对此做出什么,要知道就算是我——”
神使伸手敲了敲桌子,叹了口气。
“昨天也带着你的船员做了点事。”
“我也派了人。”威尔康摇摇头。
“可惜碰到的是个模仿犯,鱼龙混杂的情况下很难取得什么成效。”
“不过我能确认一点…哈拉尔远没有这么聪明。”
“是啊…”神使点点头。
“所以我怀疑他是另一个人,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以阴险狡猾著称的家伙。”
“王锦?”威尔康挑起眉毛。
“嗯。”神使顿了顿。
“这件事不可能用常规方法求证,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威尔康。”
“如果某个存在能给你帮助,那么冷冽者愿意帮你支付代价。”
“…”
威尔康冷静的表情变化了一瞬间。
他不明白对方凭什么断定自己能够跟某些存在互相交易。
红雾集会不可能被发现,那可是名货真价实的邪神。
几个与会者也都能确认身份,没有一个是这令人讨厌的神使。
那么…是直觉,或者是单纯的推理吗?
威尔康吸了口气。
啪嗒。
神使拍了拍威尔康的肩膀,狭长的眸子眯成两条缝。
“献祭会在三天后开始,让你的船员不惜一切代价凑够信徒,否则就只能让他们填补空缺。”
“威尔康,做好这两件事吧…想想座头鲸的下场,别再让我失望了。”
呼。
寒风呼啸,半透明的白影消失不见。
威尔康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二十面骰,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
纯白的教堂中,信徒们整齐地端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主教布道。
几十根雪白的高烛闪动着光芒,让带着华丽浮雕的玻璃顶棚多了点神圣的意味。
布道高台背后,是属于冷冽者的雕像。
无数锁链牢牢束缚着坚冰,坚冰中则是颜色绚丽的火焰。
雕像的制作者手艺显然无比精巧,那朵火焰甚至能给人正在燃烧的错觉。
唱诗班在院内练习着合唱,孩童稚嫩清冽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赞颂神明的歌谣。
宗教气息无比浓重,令人有点不自在。
信徒们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自残。
用刀切割手臂与大腿,从轻到重,从一道白印到皮肉外翻的伤口。
他们将在三天后奔向被囚之神的怀抱,身体只会是累赘。
血液洒落声,低沉的喘息声,兴奋的呻吟声,跟虚无缥缈的唱诗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座位最后排,带着软顶帽的白发男人正低头打瞌睡。
那些声音没有对他产生半点影响,甚至让他睡得更香了。
嘭!
王锦猛地睁开眼睛,抓住面前女人的手腕。
“那个…一起吗?”
女人眼神无比狂热,她看着王锦俊美的脸,把带着血迹的刀凑过去。
“不了,谢谢。”
王锦摆摆手,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布道台。
怎么还不来?
嘎吱…
大门被推开,半透明的白影走了进来。
华美的白色长袍满是精致的咒文,头上并没有高冠,长发随意散落下来,分不清男女的脸上一片肃穆。
他缓步走到高台上,目光扫视全场。
看到王锦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开始布道。
“不要惧怕神。”
“神要救你们脱离罪恶,让你们获得永生。”
“你们的灵魂将化作呼啸的寒风,吹动白船之帆,向着不可思议的大陆航行。”
“在那里,你们将得以窥见祂的真身。”
“摧毁肉体,让信仰统治你们这些愚昧的崇拜者,舞蹈着死去吧。”
神使的布道跟那名死去主教完全不同。
他并没有麻木地朗诵教条,而是随意地说着带有侮辱性的语言。
可他的语气,每句话之间的停顿,讲话时特有的节奏,都仿佛有魔力一般。
信徒们变得愈发狂热,原本犹豫着没有自残那群人也开始向着自己挥刀。
神使咧了咧嘴,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他现在是唯一没被影响的人了。
神使走下高台,穿过疯狂的人群,站在王锦面前。
跟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
“好久不见啊。”神使笑笑,随手扯开王锦边上的女人,坐在他身旁。
这幅自来熟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是刚才高高在上布道的神使。
“如果你是指在座头鲸那里见面,那确实挺久了。”
冷冽者教堂的椅子不太舒服,王锦向后仰了仰,继续开口。
“不过,如果你是指昨天晚上那次暗杀…那我们才刚见过面吧?”
“喔,确实。”神使点点头,眯眼笑了起来。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别生气,你是被误伤的,我的真正目标其实是那个小警察。”
神使伸手摘掉王锦的帽子,满意地点点头。
“我不讨厌你,你看,咱们都是白色头发吧?我喜欢你的头发。”
“有品味。”
王锦点点头,笑的阳光又开朗。
“是吧是吧,白毛最棒了啊。”
无数人自残的教堂里,鲜血与呻吟交织而成的画卷中,少年们愉快地笑着。
良久,神使对王锦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莲,莲花的莲。”
【作者题外话】:后天考试嘞
今天歇一天调整作息
明天嘎嘎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