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萨尔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他看到了远处的北极之光号,也想到了那个人,于是沉默下来。
大副先生…
萨尔叹了口气。
他勇敢,善良,聪慧,强大,又有着自己无法企及的虔诚。
可惜造化弄人,神明似乎没注意到那位信徒。
哪怕自己多次推荐,红雾之上依旧没有大副先生的身影。
每次想到这件事,萨尔便会从幸福的天堂直坠下来。
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辗转反侧良久,萨尔主动找到王锦,跟他说了集会的事。
令人惊讶与敬佩的是,大副本人并没有任何愤懑,他只是微笑着祝贺。
萨尔彻底被折服,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大副先生一天不出现在红雾集会,自己就为他传递一天消息。
萨尔愿意把自己的幸运分出去。
这样,大副先生也成了被神明眷顾的幸运儿。
回想起自己昨晚又帮忙提了问题,萨尔再次露出笑容。
就是不知道大副先生为什么对幽海皇帝感兴趣,那似乎是个禁忌的话题。
“萨尔。”
王锦顺着船帆滑下,落在战争乌鸦号上。
看着井井有条的甲板,正在忙碌的萨尔,他欣慰地笑笑。
这热血傻小伙…该怎么说呢。
他是真把王锦当成了大前辈,并且发自内心地尊重。
遇到邪神后并没有选择私藏秘密,而是跟王锦分享。
红雾集会上,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完成王锦拜托自己的每一件事,不打半分折扣。
这是王锦亲眼看到的,他确认了萨尔的善良与正直。
跟真正的热血漫画男主角一样,萨尔有颗闪闪发光的心…
而且不太聪明。
所以王锦会选他在红雾集会那种混乱的局面中代替自己发言。
“先生。”
萨尔认真点点头。
昨天的红雾集会一共敲定了两件事。
探秘人去寻找秘藏,用贤者之石粉末换取神先生出手,找到走失的儿子。
以及自己用鱼人油为代价,向威尔康换取幽海皇帝的部分秘密。
——
“没问题吗?”威尔康皱起眉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道人影。
王锦跟萨尔同时默认。
事情必须得这样进行。
在威尔康眼里,红雾上的冒险家并不是萨尔,而是王锦。
可在萨尔眼中,王锦是没能被邪神眷顾的倒霉蛋,跟威尔康定下约定的是他自己。
偏偏王锦不能解除他们的误会,他总不能直接跳出去说自己就是那个邪神。
所以,同时出席成了最好的解决方式。
“嗯…真是没想到,你有这么个要好的朋友。”威尔康站起身,缓步走出船舱,示意王锦跟萨尔跟上。
木质假肢敲打着地面,发出笃笃声响。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平稳。
在海面上生活多年养成的恐怖平衡感,让他哪怕只有一条腿也能如履平地。
威尔康走上台阶,避开水手,带着二人走向船尾。
这庞大无比的核动力白船上,只有那里没什么人。
“蚁。”威尔康冲着那身材魁梧的男人挥挥手,后者会意点头,化作无数白影消散。
威尔康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空。
远远能看到无数海鸟一样的影子,只是身形更大。
“咱们马上就会路过塔克区,那是海克娜地盘,‘塔克’是她们语言中人类的意思,也就是我们。”
“蛇身女妖只有女性,知道她们怎么繁衍吗?”
威尔康转过身,脖颈处的二十面骰轻轻晃动。
“每个蛇身女妖的父亲都是人类。”
“这种事在幽海很常见,活得久了你会看到很多超出想象的东西…伦理,道德,似乎都不那么重要。”
“有时候我不太清楚该如何对待这样的世界,也不太会跟人相处,希望你们别介意。”
威尔康扯了扯嘴角,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萨尔惊讶地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面容妖异赤裸上身的海克娜。
明明下半身是蛇…这居然都可以吗?
王锦没被威尔康的见闻吸引,他更习惯花点时间去打量一个人,看他的言谈举止。
威尔康…这家伙已经不再年轻了。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海盗们平均寿命都很短,像是白棉那种活到老苟到老的毕竟是少数。
四十岁出头的威尔康已经算是大龄。
那张脸写满了风霜的痕迹,斑白的两鬓说明他已经不再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可那双眼睛确确实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那是无数经验堆积成的自信。
这总是穿着破旧衬衫搭配灰大衣的丹麦男人,确实是个像样的船长。
思考在瞬间结束,王锦笑笑,回应了威尔康的话。
“跟人相处并不是海盗的必修课,跟火药和罗盘熟悉就足够了。”
“这两位朋友跟我交情确实不错。”威尔康露出笑容。
他拍拍王锦的肩膀,显得很是亲近。
“冒险家阁下…能先说说吗,为什么想了解幽海皇帝的事。”
“未雨绸缪而已,你也知道阿丽莎惹了不少人,说不定就有这位。”王锦靠住栏杆。
“哈。”威尔康笑笑。
王锦用随意的回答表明了态度,他并不想说原因。
“我了解的只比别人多点,远远没到拿来赚钱的程度。这次算是送你的礼物,朋友。”
威尔康眯了眯眼睛。
“幽海皇帝…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水手们用‘黑’来称呼他。”
“黑是海盗旗的颜色。在这片海上,他就是海盗的代名词。”
“他的传奇在很多年前,甚至在我没踏足幽海的时候就开始了。”
威尔康摘下脖子上的二十面骰,给王锦展示着。
“这来自他的一名水手。”
“我把那家伙灌醉,再用腰带把他勒死,得到了这件改变我一生的物品。”
“那名水手说了很多醉话,比如灵界仆从,比如不老泉,再比如,黑的一点小秘密。”
“那名黑船的驾驶人,幽海皇帝,公认的幽海第一…”
威尔康顿了顿,再次开口。
“或许并没有那么光鲜亮丽。”
“对海盗来说,永远无法靠岸无疑是最悲哀的诅咒。”